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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7.皆有来处(10)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不管谁来问,  张老大只把眼角往下一瞥,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伙“凶徒”,  只让自己带来的那一队卫戍军负责押送,其余卫戍军在外围保持队列,  将这一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束手就擒”的信王府众人则是个个哭笑不得。

        能跟在谢茂身边的侍卫,  多数都是勋贵人家出身,跟了皇十一殿下后更是无人敢惹,  这还是头一回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拿麻绳捆。可也没人敢吭声。——信王都老老实实地在手腕上套了个木枷,  当下人的难道还敢比主子娇气?

        谢茂没忘了交代留在胭脂楼的赵从贵:“进宫去找淑娘娘。别忘了给我把龙姑娘赎了。”

        赵从贵愁得头都白了:“您这要治杨家也不必亲涉险境……”

        谢茂不禁笑道:“这可是京城。”

        他敢让侍卫们尽数缴械受制,  就是因为这里是谢朝的京城,是他谢家的天下。

        底下捉人的小喽啰不认识信王,进了五城兵马司升堂提审,  堂上坐着的可是正经的五品京官,难道还敢不认识他这位文帝、当今都甚是宠爱的一等王爵?又有哪一家敢冒着九族尽诛的风险拿他的命开玩笑?

        赵从贵还是胆战心惊,  又自知劝不得这位脾气突然变大的殿下,  心中不禁嘀咕:唉,  往日殿下还肯听青风嘟囔两句,如今那孩子被殿下杖毙了,可去哪儿给殿下找一个心尖子来戳?

        ——那位殿下亲口|交代要赎买的龙姑娘?赵从贵若有所思。

        ※

        信王府一行人被卫戍军好几十口子押送着,一路浩浩荡荡地往西城兵马司推进。

        这动静闹得太大,  各路围观群众奔走相告,  各种谣言就像是风一样吹遍了整个圣京城。

        有说是江洋大盗落网的;有说是小白脸骗婚豪门小姐、婚后又逛青楼被妻子整治下狱的;还有人记得咸宁十四年的旧事,  高喊这就是当年陈朝的风流才子庆襄侯又来圣京会风尘知己,  失风被捕了!……

        各种传言俱是离题千里,就没一种靠谱。

        西城兵马司指挥使钱彬这会儿正在暴跳如雷:“承恩侯府是你亲老子还是怎么的?他杨靖差人送封信来,脸都没露一个,你就上赶着给他卖命呐?你要坑死你亲老子?”

        说着就是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地板上。

        唬得跪在地上的钱元宝一个哆嗦,哭着认错:“阿爹我知错了,求阿爹息怒!”

        钱彬生了八个女儿才挣出钱元宝这么一个独苗,气得半死也舍不得真动一根手指,门外看守书房、互相监看西城兵马司签押的两个书吏已被杖毙,他捏着鞭子吓唬了一回,见儿子哭得可怜,又忍不住哄:“你那杨表哥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不同他玩儿了!”

        娘的,什么玩意儿!明知道打断杨竎腿的那伙人去了青梅山,杨靖他自己跑宫里去皇帝跟前给衣大将军上眼药,反手就写信哄自己儿子帮他这“表哥”吵吵嚷嚷地搜遍京城。

        ——这是找人吗?搞事呢这是!

        大热的天,钱彬气出一身的臭汗。

        他才刚从宫里回来,他那狗外甥一口咬定打断杨竎双腿的是陈朝探子,皇帝翻脸就把他弄进宫里一顿削,末了,又命他带人,即刻调查昨夜小客栈杨竎受伤一案。

        受伤一案。

        这个词用得颇堪玩味。

        不是陈朝探子行凶,也不是承恩侯之子遇劫,而是受伤。

        被人打杀了会受伤,不小心自己摔了磕了也是受伤。

        将这个案子定义为“承恩侯之子受伤”,里边代表的意思就多了去了。

        钱彬觉得皇帝态度有些暧昧,正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呢,才回兵马司衙门,就听说他儿子钱元宝冒他的命令,传令西城兵马司下辖的卫戍军满京城地搜城捉人去了。

        这年月衙内们狐假虎威,私下动用亲爹的属役干点儿欺男霸女的勾当,只要没撞上硬茬子,谁也不会真的计较。钱元宝是个乖孩子,不是在家读书陪娘亲姐姐们,就是在书苑服侍夫子修书,是京中不少勋贵少年们眼底的“别人家孩子”,名声好得很。

        所以,杨靖差随从带了一封信,涕泪恳求钱元宝帮忙,他想着两家都是亲戚,杨靖那可是自己嫡亲姑母所出的表哥,于是就帮了这个“小忙”。

        谁都没想过,一向乖巧不闹事的钱九爷,竟然敢冒用亲爹钧令,擅自调兵搜城!

        ——他就很顺利地成功了。

        幕僚白行客匆匆进来:“司尊……”

        钱彬收起鞭子,忙问道:“人都撤回来了吗?”他回府就立刻命令撤回所有卫戍军了。

        承恩侯府要和大将军行辕别苗头,他钱府可不想跟着蹚浑水。斗不斗的,他外甥女都是皇后,他又不想送个女儿进宫当太子妃,这些破事可别掺和进去惹来一身骚。——最要紧的是,钱彬至今也想不通,他姐夫为啥要和衣大将军鸡蛋碰石头。1

        白行客脸色比较难看:“事情恐怕不好。司尊,您得亲自去大堂看看。”

        自家幕僚不是个危言耸听的性子,钱彬忙取丫鬟手里的毛巾抹了一把脸,一手执扇一边跟白行客往前头走:“怎么个说法?”

        白行客低声道:“底下人捉了个‘嫌犯’回来,年纪相貌身边带的从人,都和昨夜城外小客栈犯案的那一伙人相差无几。我瞧着吧……”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钱彬下意识地想起了皇帝言辞间的暧昧,心里咯噔一声。

        “先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钱彬紧张地问。

        “看着……像这一位。”白行客先伸出两只手,各比五指,又竖起右手一根手指。

        五、五、一?……十一?钱彬打了个哆嗦,脸上肉一抖:“不、不可能!”

        “那位听说是脾气挺好。可这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乖乖让卫戍军几个小兵丁拿回来吧?他身边的侍卫呢?他的亲王腰牌呢?他就嚷嚷一句我姓谢,底下人也不敢轻易把他锁回来!钱彬拒绝接受这个噩耗。

        白行客也是他这么想的。可是,如今蹲在大堂上的那一位……真的很像信王殿下啊!

        西城兵马司的衙门修得不怎么气派,外边看着就是七八进的四合院,临街就是大堂,因是兵衙,大堂门口也没放登闻鼓,两个兵马司衙役守着,往里一点就是门房。大门与大堂隔着一垄照壁,勉强遮挡住街上行人张望的视线。

        钱彬跟着白行客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二堂,悄悄站在大堂西边的插屏后,远远地一望……

        一个轻衣简饰的少年郎就蹲在大堂的屋檐下,似是无聊地看着廊下的灯笼。因背着身,只能看见他形容姣好的侧颜,在兵衙大堂凶神恶煞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天生的贵气,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五斤重的木枷,似是有点沉,他就把木枷放在双膝间的台阶上,偶尔转动一下手腕。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貌若好女的侍人,手里举着一把女子用的纨扇,轻轻替他扇风。

        另有十多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彪悍男子,此时状若随意地分散在大堂四周,目光盯住了大堂上下内外所有通道口,甚至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正目光冷冷地盯着钱彬与白行客所在的方向!就似能与他二人对视!

        “坑爹啊!”钱彬心中悲号一句,恨不得把钱元宝塞回他娘的肚子!

        这不是十一王是谁啊!这就是谢茂啊!大行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当今皇帝最喜欢的小弟弟!淑太妃的小心肝儿!杨皇后的小宝贝儿!谁特么胆儿这么肥!居然把这祖宗绑到我的衙门里来了!我去……还给他上手枷了!!!钱彬眼前一黑。

        “快快快!去里边把八小姐请来!”钱彬坚强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救命稻草。

        他有个特别甜美可爱的小女儿,名叫钱八娘。因为经常去宫里陪杨皇后,与信王也能说得上话,据钱八娘所说,她那个“钱多多”的小名,就不是杨皇后起的,是信王给起的。

        这边去搬救星了,钱彬才清了清嗓子,假装从二堂严肃地走了出来。

        “堂下何人?”

        谢茂蹲在屋檐下都没回头,举起手里的木枷挥了挥:“你猜?”

        钱彬就装不下去了。他都没去堂上坐实,腿一软就哭丧着脸凑近谢茂身边,白行客眼疾手快递来手枷钥匙,他叹气说:“您大佛临小庙,总不是看上卑职这几只香火吧?”

        谢茂瞅他一眼,迟疑地问:“……不是陛下着你捉我?”

        钱彬不解:“陛下……”抓你干嘛?

        ——我去,昨夜搞杨竎的真是你啊?这是什么个情况?

        和混乱的衣尚予一样,谢茂突如其来的乱出牌,把钱彬也搞崩溃了。

        岂料谢茂一本正经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虽然去了青楼,可我又没有睡姑娘。我是对那个龙姑娘有点兴趣,也已经把她赎了,可是,我没有睡她呀!我就在她房里睡了一觉,她在外边,我在里边睡,手都没牵一下。”

        “是嘛,我也喝了点酒,吃了点肉。嘿,我就算喝酒吃肉,你也不至于把我抓回来吧!”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你就算要捉我守制期间犯了规矩,你也该送我去宗正处,送我去见陛下嘛。你把我捆到你这个破衙门里来干嘛?我看你外边挂了个兵马司的牌子,你们不就是管防火缉盗的吗?还管捉官员嫖|娼?”

        “就算你管官员嫖|娼,你也管不着我呀!你去把宗正找来!”

        “再者说了,那胭脂楼在南城,你一个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是不是胳膊伸太长了?”

        杨竎看了谢茂一眼,只见谢茂好端端地站着,灯火中仰头望着自己,一双莹黑如露的眼眸充满了好奇与不解,半点看不出针对自己的恶意。最要紧的是,这少年实在生得太美了,白皙俊美,风度翩翩,这等风流人物,哪怕是在汇集了各路贤才美玉的圣京也不多见,堪称绝品!

        杨竎装得满脸矜贵清高,实则看着谢茂的容貌,半边身子都酥了,丝毫没看出谢茂看他的目光就似看一件摆设器皿,——谁没事儿给一个板凳、一只花瓶脸色看?——他误以为谢茂对自己确无恶意,一心要钓谢茂上钩:“我兄弟待他一片至诚,他却起了色心,与我兄弟书房里添香的丫鬟勾搭成奸。那丫头有了身子,二人一起逃了出来……”

        余贤从又忍不住默默无语了一次。哪家的正经公子往书房里搁丫鬟……

        “那通奸的丫鬟呢?”谢茂又问。

        “小公子还以为我冤枉他?丫鬟……自然是在的。”杨竎并未多看容庆一眼,他嘴角那一缕冷笑的刻毒却明显是冲着容庆,他拍拍手,“把那贱人带过来。”

        容庆眼中蓦地一空,荒芜处滋长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恐惧,他下意识地看了谢茂一眼。

        说话间,杨竎背后的惊马已经被安抚住,杨府豪奴也都恢复了一贯的严肃。杨竎命令一句,立刻就有三、四个人越众而出,手里拎着一个麻袋,放在杨竎的马前。

        容庆脸色已惨白如死,双手攥紧,骨节出细微的声响。

        杨竎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一心追着谢茂的身影:“我捉来淫|妇,小公子可得向我赔罪。”

        谢茂侧过身,揭开朱雨手中的香炉盖儿,拨了拨埋在香灰里的炭,“怎么赔罪?”

        他的手修长有力,又因年纪尚轻还未彻底长成,骨节温润秀气,有着触目可知的美好。出门在外,朱雨带的香炉银签都很低调,就是这样低调不起眼的器物,被谢茂那一双闲适慵懒的手调弄着,霎时间就多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杨竎看他拿银签拨弄香灰中细小玲珑的香炭,恍惚间想入非非,若是让他用那手替我……

        “还请小公子赐我姓名,再请我喝上一杯。”杨竎说。

        “那也简单。”劳资报名吓死你,“请你喝一壶也使得。”

        在场所有知晓谢茂身份的都选择了低头默默,信王请你喝一壶,呛不死你都得硬灌。

        “这袋子里的是……?”谢茂问。他再不问,容庆似乎都要昏过去了。

        杨竎将折扇收起,微微颔,立刻就有杨府豪奴上前,将麻袋打开,先露出来的却是一条软绵绵的小腿,蹬着沾血的绣花鞋。容庆似要声,被王府侍卫制住。杨府豪奴又将麻袋倒了个个儿,重新解开另一头的绳索,这回终于解出个披头散满身鲜血的少女,也不知死了没有。

        容庆满怀希望麻袋里的不是他认识的人,此时彻底绝望,惨号道:“庄儿!”

        声音太过凄厉难听,尤其是容庆嗓子早就坏了大半,这大半夜的喊着简直瘆人。

        谢茂皱眉道:“让他闭嘴。”

        他就不理解这种面对既成事实鬼哭狼嚎的人,喊一句能把人喊得恢复原状?

        王府侍卫一记手刀下去,容庆立刻软在了地上。

        杨竎又一次误解了谢茂的用意。他认为谢茂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说法。又或者,谢茂是害怕杨府家世,不想和他作对,所以顺着台阶下来。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杨竎都不在乎。他迷信承恩侯府的权威,总认为全天下都应该奉迎在承恩侯府的金字招牌下,使他无往不利。

        “去把人带回来。”杨竎吩咐身边的家奴,他认为谢茂已经向他服软了。

        随后,杨竎用矜持不失温和的微笑,对谢茂说:“敢请小公子赐教家门?愚兄在家行四,若贤弟不弃,可称呼愚兄‘四哥’。”

        多大脸敢当信王的四哥?你知道信王的四哥是谁吗?余贤从都不想吐槽杨家这个冒失鬼了。

        谢茂侧身在朱雨手里玩了半天香炉,此时突然抓住炉子,连香带炭返身就照准杨竎脸上掼去。他看似没什么武力,打猎都射不中兔子,徒手掷物却有着相当的水准,香炉正正中中地砸在了杨竎的眉心,香灰噗地洒了一地,半数都落在了杨竎的脸上。

        这且不算,那炉子里还埋着一块香炭,滚烫地落在了杨竎胯下的马头上,马立时惊了。

        杨府那边谁都没想到谢茂会突然出手,——谁敢相信,一个乡巴佬敢对承恩侯的公子无礼?

        局面顿时陷入了混乱,杨府豪奴有急着安抚解救惊马背上迷了眼的杨竎的,也有气冲冲上前要捉拿谢茂的,最无所适从的反倒是先前被差遣来拿容庆的几个。杨竎以为谢茂服软要把人交出来了,因此那边只派了两个人过来,立在容庆身边的两个王府侍卫则是触目可知地不好惹,这两个人站在中间都快哭了,去抢容庆吧,估计会被王府侍卫打折,不去抢吧……嗯,不去抢。

        两个杨府豪奴很怂地选择了后退一步,甚至用眼神向王府侍卫表示:我们不来,不来。

        杨竎一边拿手擦眼,一边怒吼:“来人给我捉住他们!——不许打小公子。”

        谢茂都给他逗乐了,吩咐余贤从:“既然如此,留他一条命吧。”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向杨家难,杨竎就自动送上门了,若不是杨竎色迷心窍喊出“不许打小公子”这句话,今天承恩侯就得先折一个儿子。搞事情嘛,不嫌事儿大。承恩侯的世子谢茂都敢杀,何况是区区一个婢生子?

        他仍是和先前一样笑容温和无争的模样,半点儿不见情绪,然而,他言辞中轻慢生死的倨傲冷酷,却让服侍在他身边的赵从贵、朱雨、余贤从都下意识地觉得夜风渐寒。

        从前的信王,不是这样的。所有人心中都模模糊糊地涌起这个念头。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重生穿越之上。皇室中哪年不变态两个?这一年内,谢茂死了亲爹,亲兄继位,自己被晋一等王爵,又被淑太妃打到山里替文帝守陵,剧变之下,岂能没有丝毫改变?他性子变了,没有人敢觉得奇怪,只是暗暗心惊。

        曾经最是好脾气从来不杀人的信王,前两日才刚刚杀了两个贴身内侍呐!

        余贤从刚要应是,就听见谢茂用吩咐喝铁观音还是碧螺春的语气,说:“打折他三条腿就行了。”

        余贤从与朱雨都觉得自己的第三条腿有点痛,赵从贵没有第三条腿,他觉得双腿间凉飕飕地!

        余贤从守在谢茂身边没动,黎顺将容庆拖回余贤从身边,与常清平一起跃入人群。

        信王府的侍卫都是文帝在世时钦赐,也有一些身手特别好的高手,如黎顺、常清平二人,则是当今皇帝做太子时赠予信王防身,——文帝朝晚期,想杀谢茂离间太子与淑妃的势力不在少数。黎顺和常清平就是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奉命到谢茂身边护卫的。

        余贤从出身世家,是文帝所赐,正经羽林卫出身,黎顺二人则是太子宫中所出,来历不明。

        余贤从做谢茂的外侍长,负责谢茂的安危,对来历不明的黎顺等人实在不太想用。可是,文帝在世时,太子送来的人就不能干晾着,现在太子登基为帝,东宫送来的人就更要重要了。所幸黎顺与常清平倒也知机,平时不会太贴着谢茂,打猎时也常常奔在最前头驱赶猎物。

        现在谢茂要差遣人做打手,余贤从与护卫谢茂的六名侍卫都没动,黎顺与常清平动了。

        这二人身手冷峻鬼魅,所过之处阴风一片,触身就是一地哀嚎。

        黎顺鱼跃而起,一拳将马背上的杨竎捶下,雁随而至的常清平横扫一腿,只听见清脆的骨折声,杨竎原本后弯的膝盖瞬间变成了前弯!惨叫声未起,黎顺触地倒踢一脚,卡住了杨竎另外一条仍旧健康的脚踝,长臂轻舒,握拳狠狠砸向膝关节,咔嚓一声碎响。

        兔起鹘落之间,不过眨眼。二人就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打断了杨竎的双腿。

        倒是这如何打断“第三条腿”让二人颇为迟疑,黎顺眼神一瞟:你上?常清平左顾右盼:找点什么当武器好……

        杨竎双腿折断惨号着摔在地上,杨府豪奴都急了,跟着主子出门,让主子伤成这样,他们都要挨板子!运气好能捡一条命去庄子上苟延残喘,运气不好就直接被打死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急不恼?

        杨府豪奴纷纷冲向击伤杨竎的罪魁祸,黎顺与常清平顿感压力,黎顺从靴中抽出短匕,常清平则顺手拔出了杨竎马鞍上装饰用的华丽长剑,二人被围攻得不耐烦,同时出手刺向杨竎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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