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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两界共主(8)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晚上闹着吃宵夜不给睡,  天没亮就叫起!地主都没这么刻薄呢!

        “就说我起不来!”衣飞石打定主意要勾引谢茂,  这时候就开始试探谢茂的底线了。

        否则,真的搬到夏凉轩中与谢茂同住,  那时候拿捏不住分寸再想试探,只怕就来不及了。不管是把谢茂逼急了对他用强,  还是让谢茂觉得无趣对他失去了兴致,  对他而言都是极坏的局面。

        不管朱雨怎么劝说,  衣飞石都不肯起床,  催得急了真在屋子里砸枕头。

        朱雨无奈,  只得先将徐屈请回萱堂宫,  回禀谢茂:“侯爷起床气大,不肯来。”

        谢茂正坐在餐桌前等衣飞石来吃饭,本是喜气洋洋,闻言立刻冷下脸,  脾气却不是冲着衣飞石,而是训斥朱雨:“他不来就不来,  照实说就是了。‘起床气大’,这也是你能说嘴的?你怎知他一定是起床气大?就算他真的起床气大,  也轮不到你来多嘴置喙!”

        朱雨劝了几次都劝不来衣飞石,  害怕谢茂责备他办事不力,  因此暗中告状。

        哪晓得谢茂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他就这么偷偷上了一点儿眼药,  立马就被毫不客气的扇了回来,  只得跪地认错。徐屈在一边冷眼看着,  心中冷笑,演,继续演。

        谢茂饭也不吃了,问徐屈:“小衣可是择床没睡好?不行,我得带个大夫去看看。”

        不等徐屈说话,他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夏凉轩,留下徐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满脸卧槽:你大清早地把我弄过来干嘛?看你吃饭?哦,这饭还没开始吃!

        谢茂一路上和系统打着脑内嘴仗,松风院很快就近在眼前。

        和朱雨禀报的起不来床不同,谢茂进门时,正看见一个穿着石青色中衣的少年在院中站桩,此时太阳还没出来,山中气温还未升高,正常人不食不动不会流汗,在院中站桩的衣飞石却似浑身有热气蒸腾,气血上下奔涌,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都保持着润而不汗的状态。

        衣飞石确实昨夜睡晚了,今天有点赖床。不过,他出身将门,每天都要早起练武,朱雨来吵了一次他也睡不着了,干脆就爬了起来。

        谢茂进门时他有些错愕,这下被捉了个正着,立时露出两分尴尬,上前请罪:“殿下恕罪。”

        “不怪不怪,是孤这个做东主的没思虑周全。”谢茂第一次在衣飞石面前自称为“孤”。

        衣飞石试探他的底线,他就不能表现得毫无脾气。得寸进尺的毛病谁都有,真惯坏了衣飞石,恶果最终不也得他自己吃?

        “马上让针线上人来给侯爷量身裁衣,各色衣物都要齐备,侯爷是将门虎子,骑射装,练功服,尤其要多赶制几身。瞧瞧你们办的事!憋得侯爷门都不敢出,只得在院中练功,如此怠慢,简直可恶!”

        “你看,倒叫小衣见笑了。孤急慌慌地过来,还以为是小衣择床不适,要看大夫呢。”

        “原来竟是为了一件衣裳。”

        两句话功夫,谢茂就帮衣飞石把不肯去夏凉轩的理由找好了。

        ——来得匆忙没准备好练功服,要练功只能穿着中衣,可不就只能待在自己院子里吗?

        衣飞石真没讲究到这个地步。他在家中营里练武时多半打赤膊,这还是顾忌着在信王行宫,怕有莫名其妙的宫女啊什么的出入,所以才穿了一件中衣出来。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谢茂就帮他把屎盆子扣伺候的下人头上了,他也只好默认了。

        “孤来得唐突,莫不是打扰小衣练功夫了?”

        “没有。卑职恰好收功了。”他难道还能说,对,你打扰我了?

        谢茂就接过朱雨递来的热毛巾,亲热地给衣飞石擦了擦微润的脸蛋,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亲切:“那就好。真怕打扰了小衣。夏凉轩中备着饭食,小衣披上衣服,随我一起过去,先吃点东西,再洗洗。——厢房已经给你准备好啦。待会就让针线把裁好的衣裳也送来。大约没那么快,我看你我身量相差不多,你先穿我的衣裳……”

        “怎么敢穿殿下的……”信王乃一等王爵,衣裳都有蟠龙纹记。

        “我也有几身出门玩耍时穿戴的常服,没什么标记,不逾制,安心穿着便是。”

        “……是。”

        大清早就闹了这一出,谢茂再对衣飞石提出什么邀请时,衣飞石就不太好拒绝了。

        毕竟他是撒谎怠慢又被捉了个正着。若衣飞石混到他爹衣尚予的地步,当面撒谎也不碍事。遗憾的是,他目前还只是一个蒙受父荫的小孩子,衣尚予又不在身边,真把谢茂惹急了以欺哄怠慢的罪名惩戒他,谁都救不了他。

        ——谢茂不仅是一等王爵,从文帝、梨馥长公主的关系算,他还是衣飞石的小舅舅。

        长辈收拾撒谎的晚辈,谁能说一个不字?所以,衣飞石只能选择老实。

        老实的衣飞石听从谢茂的吩咐,稍微擦擦身,穿好衣裳,跟着谢茂一起散步回萱堂宫。

        衣飞石平时收功之后也不会立刻冲凉,总要稍歇片刻,等气血恢复寻常之后,再洗浴进食。这是养身之道。可平时也不会浃着汗闷着衣服,跟外人一起逛园子啊!身侧谢茂轻衣缓带,满身轻松,行走时风中就带着淡淡的香气,显然衣裳熏过香。衣飞石觉得自己汗津津的,略不自在。

        偏偏谢茂还不客气,总是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臂,说话时半边身子就靠了过来:“你看那处风光如何?今日天气不好,待来日晴空艳阳时,我带你划船去水中游戏,水甜花香,也是乐趣。”

        “谢殿下。”衣飞石想往旁边躲两步,他觉得自己汗湿的头皮,也许不太好闻?

        这信王鼻子是不是不好?还是喜好南风的人都爱邋遢?

        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到了夏凉轩,衣飞石想去盥洗,谢茂又非要拉着他吃饭。

        衣飞石勉强坐下,揭开新送来的碗盘一看,竟然就是自己昨夜多吃了两口的酱肉凉面与烤馕。

        他这才明白为何昨夜的“宵夜”那么大阵仗——十多个宫人,统共提了二十多个食盒,在松风院的正堂大圆桌上摆了六十个多个碗碟,冷热咸甜简直大杂烩。

        原来,昨夜竟是奉命看自己喜好口味。仍在少年时的衣飞石,心思就有些复杂了。

        他知道谢茂对自己别有所图。可是,他也一样。谢茂贪图他的身体,他谋算的却是谢茂的前程。两者相较,他要的价值更大,心肠更狠,对谢茂更加残忍。

        谢茂想要他的身体,就亲亲热热地哄着他,悉心差遣下人关怀他。他谋算谢茂的前程,又给了谢茂什么?含羞带怯的故作天真,似热实冷的刀兵戒备。这不公平啊。因年少热血还未彻底心脏的衣飞石,自己就察觉到了一丝不磊落。

        谢茂几次亲自为衣飞石布菜,自己也没怎么吃,就看着衣飞石不止地笑。

        他这笑也不让人紧张厌恶,就是特别开心,眉眼含春,笑意融融,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心情好。

        一顿饭吃完,外边太阳也升了起来,衣飞石喝了热汤,额上微微冒汗。谢茂就是爱逗他玩儿,哪里舍得真的折腾他,早就吩咐银雷准备好了浴汤,此时故意对衣飞石说:“真是好热天气。刚起床就是一身的汗。……我也得洗一洗。”

        徐屈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坏坯子,又想干什么!

        谢茂不负所望,就在饭桌前暧昧地拉住了衣飞石的手:“反正都要洗,不如一起吧?也显得更亲热些。我有好多话想和小衣说,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分开。”

        你要不要脸了?刚见面第二天就缠着人共浴,你还是个王爷吗?淑太妃管不管你?徐屈常年厮混在军中听惯了荤素不忌的话,今天也忍不住想给谢茂跪了。更让徐屈觉得疯狂的是,衣飞石竟然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说:“那卑职服侍殿下入浴。”

        这就是你勾引信王让他更喜欢你的手段?徐屈懵逼。

        这就是你勾引我,让我更喜欢你的手段?……谢茂也懵了。

        钱彬被谢茂问得冷汗涔涔。

        本来杨竎在城外小客栈被人打断双腿和命根子,那地方就是他西城兵马司的辖区,若是钱彬自己传令满京城的搜人,并不涉及到越权一事。

        可是,倒霉催的是,钱元宝假传他命令的时候,他还在宫里被皇帝猛削!

        钱彬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和谢茂打御前官司。这要一个闹不好,在皇帝跟前翻出了钱元宝假传军令的事来,轻则他削职儿子流放,重则父子两个都要掉脑袋。

        他本来觉得谢茂来他这衙门是另有所图,现在听了谢茂的抱怨又有些拿不准了。

        ……万一这信王真是父孝期间**,在窑子里心虚不敢嚷出身份呢?

        这信王心虚,他也不想闹到御前,这个事儿能不能就……私下解决掉呢?

        钱彬瞟了白行客一眼,白行客微微摇头。

        外边等着领功的几十个卫戍军都被白幕僚打走了,可是,那一路浩浩荡荡从老桂坊杀回西城兵马司的阵仗,早就传得街头巷尾皆知。若不是这事儿生在夜里,消息只怕还要更快!

        就在钱彬头痛欲裂的时候,外边急匆匆飞马而来,一个卫戍军冲了进来:“急报——”

        因此时天色已晚,这人也没想过大人会在堂上,一溜烟窜进大堂才看见钱彬,擦灰的鞋底在堂上哧溜出一道清晰的灰痕,猛地跪下:“禀司尊!清河街上的清运坊搜出一伙贼人!有街坊指认正是咸宁十四年洪楼饮宴的林若虚!”

        钱彬没好气地说:“我这儿已听报了十八个庆襄侯了!刚钟楼那边还说捉了个陈朝的郡王呢!”

        “这个可不一样啊!已经从清河街一路杀到合子街了!请司尊令点兵增援!”

        清河街杀到合子街……

        清河街在南城腹地,合子街已经靠近了西城城墙,一路杀过去?这可是圣京城!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谢茂没好气地拿木枷怼了钱彬一下:“升堂点兵!”

        整个大堂里,也就只有谢茂丝毫不为所动。

        自咸宁十四年陈朝庆襄侯事件之后,京城自认为对陌生人的管控十分严格,谢朝上下都觉得不可能再有异族间谍混迹其中。——只有谢茂知道,陈朝的间谍探子非常多。

        这年月弄个假路引真不是难事,何况,那陈朝就喜欢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什么派个间谍去你国做内应,源源不断地输送情报回国,顺便在你国搞事……光是安插探子间谍的衙门,陈朝内部就有五六个,彼此还都不通消息,经常自己人干自己人。

        据谢茂所知,如今谢朝长宁府的知府岑执纪,就是陈朝派来的大间谍。

        这事儿可把谢茂笑疯了,那岑执纪调理内政一把好手,又十分热衷于打击士绅、挑动贫农。活生生把个长宁府治理得清平安乐、路不拾遗。——就算他给陈朝的间谍写几个真的“假路引”,谢茂也觉得完全值了啊。

        反倒是陈朝国内吏治**、黎庶悲辛、民不聊生,似岑执纪这样的好官,陈朝不留着爱抚子民,反而放出来当大间谍,简直是走火入魔。

        前两世谢茂能领兵灭了陈朝,固然是他有本事,也确是陈朝不争气。

        钱彬立即就醒过神来,他能坐上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当了皇后的外甥女,而是父荫与军功。此时立刻传令调兵,很快就披上皮甲,打马而去。——有贼人一路从南城杀到了西城,这样的恶**件必然上达天听,若是拿不住贼人,钱彬脑袋不保。

        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工夫跟谢茂再磨叽,扔下木枷钥匙就跑了。

        整个西城兵马司所有人马倾巢而出,就剩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幕僚。

        “给我开开。”谢茂把钥匙踢朱雨身边。

        朱雨忙给他开了木枷,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王爷可有不适之处?”

        谢茂将双腕活动给他看:“好着呢。”又问白幕僚,“我能走了?”

        白行客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草民服侍王爷起驾……”

        谢茂将仍旧被捆成粽子的侍卫一一看了一圈,白行客连忙上前帮着松绑,好不容易十多个侍卫都被解了绑,堂内传来花钿金钗碰撞的清脆声响,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信王府众人闻声一看,都是要笑不笑的表情,白行客缓缓回头……

        钱元宝敷着粉,涂着胭脂,小嘴抿着一抹嫣红,一身绿萝裙,满头珠翠,打扮得跟银楼卖饰的人具似的,扭扭捏捏地迈着小碎步,上前道了个极其难看的万福礼:“多多拜见王爷。”捏起的嗓子还带了一丝哭过的沙哑。

        谢茂噗一声就笑喷了:“元宝,你逗十一哥玩儿呢?”

        钱元宝难以置信地抬头,捂住胸口的两团棉花:“我和八姐长得可像!”

        “你就穿自己的衣裳出来,我未必认得出你是谁。扮成这样……”谢茂憋不住呵呵呵。

        钱元宝不太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正经上前向谢茂作揖赔礼:“十一哥恕罪,元宝失礼了。——听说是外边人搜城把您给锁来的?都是元宝的错。请十一哥责罚我一人,不要怪罪父亲。”

        谢茂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咻一声利箭破空的声音,翻身就扯着钱元宝躲进了圆柱后边。

        信王府的侍卫则各自就位,负责前端的开始紧盯各处,负责贴身护卫的则跟着守在了圆柱前后,另有三个负责当肉盾的,直接堵住了任何可能朝谢茂放冷箭的角度。

        怀里少年身上传来汗味与脂粉气交织在一起的古怪气息,贴着近在咫尺的年轻身躯,这样紧张又炽热的天气,加上自己也是十六岁上最容易冲动的年纪,谢茂隐隐觉得有些躁动。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和钱元宝靠得太近了,微微往后撤了一步,靠在圆柱上。

        脑子里却在想前世之事,忘记是哪一世了,反正,他那时候是皇帝,刚登基时内忧外患,狼狈时差点被人围在圣京一锅端了。满朝反对声中,他力排众议起用了衣飞石。——父兄都被他大哥干掉的衣飞石。所有人都认为必定会掌权灭了谢氏皇室的衣飞石。

        他想的当然不是自己多么英明神武,具有王霸之气,以至于衣飞石到死都忠心耿耿。

        他想的是,有一回他微服去军营视[瞎]察[逛],遇见了正在整军的衣飞石,那时候的衣将军浑身汗湿,论理应该臭不可闻……可是,他还是很不要脸地更衣下场,缠着衣飞石来了一场“朕可以打你,你不许打朕”的无赖切磋。

        他喜欢衣飞石身上的味道。

        夏天他就不喜欢让人在身边伺候,可哪怕是最热的天气,他也喜欢和衣飞石待在一起。

        谢茂翻了个白眼。

        龙幼株都不可能为人殉死,衣飞石?他只会比龙幼株更坚定,更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谢茂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去死。殉葬也不行。

        余贤从归来禀报:“王爷,此地恐不周全,不如往里边厢房挪一挪……”这大堂上四面空荡荡的也没个遮掩,不如去屋子里两边靠墙,比较好守。

        谢茂各种危机战乱见得多了,此时也不惊慌,冷静地看了一眼,问:“怎么回事?听声音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圣京城里,哪里来的弩|箭?”谢朝对弓箭管得不甚严格,弩|箭则是禁器,除了被授权管制使用的几个兵衙,连皇室贵族手里都没几件弩具。

        余贤从很惊讶于谢茂的耳力,这么一声箭响,没怎么接触兵器的信王就读出这么多信息?

        关键是,他还都说对了。

        “约莫是清运坊那边的陈朝探子化整为零了。京城兵力都去了合子街,这几个零散的贼子刚好过来,遇上了恰好往兵马司来的一队人……”余贤从正在解释。

        “弩|箭是陈朝探子带来的?”谢茂皱眉。有探子不奇怪,探子能带进来弩具就很吓人了。

        弩具较之弓箭更加隐蔽,兼有远程杀人的功能,若是以弩|箭藏于袖中an  sha谢朝重臣、皇室,根本防不胜防。若是陈朝真能在圣京城中随意使用弩具,一旦展开行动,像他六哥那样老喜欢四处乱窜看美人的,不出三天就得暴尸街头。

        “弩|箭是往兵马司来的那队人所携而来。贼子逃窜进民宅之后,这队人就不再使用弩|箭。”余贤从道。

        钱元宝脑袋一晃,头上的金钗响成一片:“想必是城中兵衙前来支援。”

        众人都在猜测来的是哪个兵衙的人马?

        这才多会儿时间,难道就惊动了锦衣卫?惊动了羽林卫?

        若真是这两个兵衙的人都来了,只怕今天闹出的动静还真就不小。——几大兵衙之间,各自都隐有几分较劲。除非惊动了上边,或是事态难以控制,否则,卫戍军手里的活儿绝不会通知锦衣卫与羽林卫来协理。

        “不必猜了。”

        谢茂静静看着西城兵马司房脊下悄然潜伏的身影,眼底抹过一丝笑意。

        虽然他不知道那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可是,来的既不是锦衣卫,也不是羽林卫。

        是衣飞石。

        谢茂这样有宠的一等王爵,原本就不应该和手握重兵的衣家太亲近。他这解释完全站得住脚。

        替衣飞石盛上汤,拿袖子给他扇扇风,谢茂细细留心着衣飞石的脸色,试探着说:“就算淑娘娘去你家提亲,你家也肯定不会答应呀。自来雌仰雄伏、阴阳调和才是天道,男男成亲这事儿多奇葩?不可能不可能。”

        一句话说完,谢茂奇异地现衣飞石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会吧?梨馥长公主这么没谱?彪悍到愿意送儿子出嫁?

        谢茂心中涌起怪怪的感觉,莫非,梨馥长公主也是个穿越货?还是……脑残的那一种?

        他努力回忆了几世的细节,印象中的梨馥长公主是真的特别低调,低调到他都没什么印象……依稀是在淑妃的朝阳宫见过,她盛装之下一张端庄秀致的俏脸,总是客气温和地微笑着,轻易不说话。

        挥去心中诡异的感觉,谢茂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吃饭吃饭。唔,圈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儿,小衣平日都有些什么消遣?舅舅给你弄来玩儿。”

        衣飞石从命提起筷子,答道:“平日在父亲帐下听差,闲时看看兵书。”

        “你吃你吃。”谢茂殷勤地替他布菜,特别不讲究,一双金漆嵌银檀木筷刚在衣飞石身前瓷碟里沾过,返手又往自己碗里搅和,“我好像也收着几本兵书,待会让朱雨给你找来——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寝宫里书房小,收的都是我平日爱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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