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拐子的模式
安雪给他们登记了手续之后，就把钱大伟关进了侦讯室。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给钱大伟录口供，而是故意把行李箱女孩的尸体照片，掉到了他面前。
钱大伟看到照片，明显露出惊惧的眼神。
安雪没有说话，俯身捡起照片，离开侦讯室。
杨婕见安雪走进观察室，连忙起身道：“师姐，现在就去给钱大伟录口供吗？”
“不。”安雪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目前忍耐一下。否则，他没那么容易招供的。”
“还要等多久？”
“等到他坐不住为止。”安雪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是，我怕梓欣会有危险。”
“如果现在侦讯，他跟我们绕弯弯，反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安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忍耐一下吧。”
“嗯。”杨婕点头。
安雪看着她电脑上的网页，说道：“受害女性和家属的名单，查的怎么样？”
“软件正在自动筛选，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毕竟这个是20年的名单，没那么快完成。”
“好，国际刑警那里，也还没有消息吗？”
“嗯，没有呢。”
杨婕看了眼手表，道：“师姐，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你要不要回家一趟，看看白法医的情况怎么样？”
“不用。”
安雪摇了摇头，说：“我上午给他打过电话了，说今天可能回不去。”
“哦。”杨婕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上午发现的女尸，确认身份了吗？”
“还没有。”
安雪的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朝着原子镜看了去，“等会儿直接问钱大伟，应该就可以知道女死者的身份了。”
“嗯。”杨婕低低地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安雪的电话响了。
安雪查看了来电显示，第一时间接听起来：“喂，晶晶？”
“安队，大剧院的各种舞剧，话剧，音乐剧，都没有海底美人鱼的表演。所以，凶手应该不是剧团的人。”
“好，你们回来吧，钱大伟已经抓到了，现在就在我们的侦讯室内。”
安雪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简晶晶和邱云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雀跃：“好，我们马上回来。”
安雪很快就挂断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桌上的座机响了。
杨婕差看了一眼，说：“是小静的电话。”
安雪按下了免提键。
“安队，我已经到H市了，现在直接去市局。”
秦静报备了自己的行程，道，“听说这里的警方已经抓到了孙晓刚，我们那里有什么进展吗？”
“我们这里也逮捕了钱大伟。”
安雪把情况告诉她，说：“小静，你配合H市警队的工作，主要是把H市的买卖点揪出来。然后，最好是给那里的人，上几堂普法课。他们就是法律意识淡薄，才会出现了这种买卖。”
“嗯，知道了。”秦静明白地说道：“我会跟这里的领导沟通，普及这些的。”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晚几天回来没事。”
安雪叮嘱了两句，听着秦静回应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身旁，杨婕看着侦讯室的钱大伟，说道：“师姐，快看，钱大伟似乎开始烦躁了。”
“嗯，”安雪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说：“走吧，先去吃晚饭，等吃完回来，就给他录口供。”
“好。”杨婕想都不想，直接答应了，起身就往外走。
两人一起到餐厅吃了晚饭。
比起平时，杨婕这次吃得特别快，三两下就吃完了。
安雪看着她光溜溜的餐盘，再看看自己面前，还没吃完三分之一的晚餐，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婕，你这样很容易消化不良的。”
“偶尔一次，不会有事的。”杨婕不以为然，看着安雪的餐盘，催促道：“师姐，你快点吃。”
安雪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然后又吃了三口米饭，说：“好了，走吧。”
“啊？你还剩一半的菜呢，还有这个鸡腿。”
“菜打包，饭就这样子吧，谁让你急得不行呢。”
安雪走到收银台前，要了打包袋，将没吃完的菜打包，然后对着杨婕道：“走吧，去给钱大伟做笔录。”
“嗯！”
杨婕的心情顿时变好了，快步跟着安雪离开餐厅，往专案组走去。
10分钟后，两人回到办公室。
安雪到茶水间倒了杯热水，然后就和杨婕一起进了侦讯室。
钱大伟因为看到行李箱女尸的照片，整个人都显得特别的焦躁不安。
当看到安雪和杨婕进入侦讯室后，第一句话就是：“两位警察同志，我只是赌钱，欠了债，不用抓我来刑侦队吧？”
“你也知道这里是刑侦队，那么应该明白，你肯定不是因为赌钱和欠债，才被抓来的。”
安雪将手中的水杯放到他面前。
钱大伟看了眼那杯温水，并不敢喝，生怕一个不小心，留下了什么DNA，给自己增加麻烦。
“除了赌钱和欠债之外，我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被带来警局的。”钱大伟故作镇静，内心其实慌得不得了。
安雪笑了笑，说：“你想不到，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安雪拿出了万彪，周浩，刘同和齐田的照片放到他面前。
“这四个人，认识吗？”
“不认识。”
钱大伟看都不看，就直接回答了。
“钱大伟，你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吧？”安雪伸手，在刘同的照片旁敲击了两下，说：“你做物流货运，就是挂名在刘同的货车名下的。你说你不认识他们？”
“我所错了，除了流通之外，其他人我不认识。”
钱大伟依然在信口狡辩。
杨婕用力拍了拍桌案，质问道：“这个齐田，和刘同是一个公司的，一般都是齐田下配任务给刘同和你们的，你竟然说自己不认识他？你再不说实话，我们就以妨碍公务罪起诉你！”
“哎呀，一时没看清楚。”
钱大伟连忙改口说：“这几张照片，这么模糊，一是看走眼，也是正常的。”
“那麻烦你看看清楚，都认识吗？”
“嗯，认识刘同和齐田。”
钱大伟给出肯定的回答，眼神只是偷偷扫过万彪和周浩的照片。
“既然认识刘同和齐田，那就说说吧，你帮他们做了哪些事情。”
“什么哪些事情？就是正常跑物流送货呀。”钱大伟回答。
“送的是什么货？”安雪追问。
“各种货物呀。反正，客户要送什么货，我就给他们送什么货。”
“客户要女孩，也送去？”
“啊？”钱大伟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摇头说：“没，警察同志，这种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少在这里说虚的。张玉莲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她非常清楚地指认了你是抓她上车的拐子，另外，你还对她们各种暴揍，导致一个女生被打死。”
说话时，安雪放行李箱女尸的照片放到他面前：“说说吧，你们把别的女生，藏在什么地方？”
……
“张玉莲是什么人？我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钱大伟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
安雪点开手机，把张玉莲在医院录口供的一段视频播放给他看。
“除了你被捕以外，你的兄弟孙晓刚也被H市警方扣留了。所以，现在就看你和他谁更快向警方坦白一切。第一个招供的人，警方是会为他向法官求情的。”
钱大伟低着头，假装听不懂地说道：“警察同志，你这话，我真的听不明白，什么招供？我也说了，我只是烂赌鬼，然后欠了钱，别的，真的不知道。”
“你可以继续在这里消耗时间，毕竟，我们已经有了张玉莲这个人证，不管你招不招供，都可以立案起诉你。”
安雪一脸严肃地告诫道：“现在，我们坐在你面前，是在给你机会自救。另外，因为你们做的那些勾当，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万彪，刘同和齐田都已经遇害了。”
“什么？”钱大伟以为安雪在诈自己，冷嗤一声，语带嘲讽：“向这类假得不能再假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根本不会相信的。”
“黑色行李箱，眼熟吧。”
安雪直接把万彪他们的尸体照片放到了钱大伟面前：“这三张照片，分别是青石滩，银杏林和下水沟的三具男尸！虽然，你已经无法识别他们的长相了。但是，这三个行李箱，你不会不认识吧。还有，他们三个身上穿着的衣服，你不会不熟悉吧？他们都被害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只是，你刚好在盘子里，所以还没来得及向你出手。”
……
钱大伟看着三张照片，忍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他是从没有看到过这么恐怖的尸体。
安雪看他吐完之后，送上了一包抽纸，让他擦嘴。
然后，才不缓不慢地收回了照片。
“怎么样，还不打算招吗？如果，你不打算招的话，我们就把这些照片发给孙晓刚看了。以他的性格，应该会立刻招供吧？”
安雪说完，就用眼神示意杨婕，起身就要离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钱大伟突然出声道：“等一下！我招！”
安雪和杨婕停下脚步，回到他面前坐下。
“说吧。”
“我确实是个拐子，但是，我只是听从齐田和刘同的安排，帮他们做一些事情。”
“具体是哪些事？”安雪让他继续。
钱大伟长长叹了口气，告知道：“就是在网上看一下女生，然后弄清楚他们的个人资料，然后就等她们落单的时候，出手把人拐上车，带回仓库看管。然后，也是刘同和齐田吩咐的，必须让女孩们听话，如果不听话，就打到听话为止。”
“这个，被你们放在行李箱沉湖的女生是谁？”
“这是个女大学生，我记得她叫胡倩柔，是孙晓刚带回仓库的。其实，那天晚上，我们并没有怎么打她，结果她就断气了！这让我和晓刚都非常害怕。然后，我们就给刘同哥打电话。他说这种事情正常，让我们找个行李箱，把胡倩柔放进去，再在行李箱里放些石头，直接把她连人带箱子地沉入湖底就好。”
“你们照做了？”
“是啊，这肯定要做啊！否则，就是杀人的罪名了。”
钱大伟点了点头，继续道：“之后，刘同哥又让我们把剩下的五个女孩看好，让她们恐惧并且服从。反正，只要等都她们不哭不闹了，就被他们看网络直播。”
“网络直播？”安雪蹙眉想了想，问道：“主持是周浩吗？”
说完，指着桌上的照片，让他查看。
钱大伟看了一眼之后，用力点头。
“对，就是他！不过，我和晓刚都没有见过他本人，反正就是刘同哥和齐田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那说一下，除了H-9281号仓库之后，你们还在什么地方有这种仓库？”
“其实，只有那里是个固定的点，别的都是移动的。”
“在货车上？”
“是的，只要是女生们通过了周浩的教学，刘同哥和齐田哥就会让我们送一批去H市。”钱大伟说出了一贯的步骤，“然后，把女生们安置在一个叫‘绿竹’的精神病看护医院。”
“医院？”安雪的表情有点惊讶。
钱大伟连忙解释道：“只是口头上这么叫的，并不是真正的医院，说白了，也是一个关押女生的临时仓库。”
“接头人是谁？”
“没有的。”
钱大伟摇了摇头，说：“我们从没有见过什么接头人。我们的工作，就是把女生送到那个临时仓库。接着，我们就可以直接开车回W城了。”
“不需要跟接头人核对名单吗？”
“不用的。”钱大伟点头说，“这些内容，会有专门的人去联系洽谈的。反正我和孙晓刚都只是小喽啰，具体在H市是谁接手和分配这些女生，我们是一概不知的。”
“吴通呢？跟你们一样？”
“是。”钱大伟略微有些感慨道：“反正，这种模式，已经存在20多年了，之前一直都没有出过差错。”
安雪听完他的叙述，心中不禁暗忖道：
难怪能这么长久，原来各级之间分工明确，底层不能直接跟上层接触，也就意味着底层被逮捕，也不可能供出上层是谁。
“那你们拐的女生名字，都可以说出来吧？”
“我能记清楚我拐的。”钱大伟回答：“孙晓刚和吴通的，我只知道部分。”
“不管你知道多少，都把名字列出来。”
安雪说着，把纸和笔给他。
钱大伟拿着笔，把记忆中的名字逐一写下来。
半个小时后，他把写满了名字的白纸交给安雪。
安雪接过名单，发现总共加起来，也有几十人。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这么多人数，你用了多少年？”
“五年左右。”钱大伟停顿了一下，说：“我，孙晓刚和吴通三个人中，我应该是最多的。他们两个略微少一点。但是，我们之前的人，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不知道。”
“一般是多少年，换一批你们这样的拐子？”
“这个没有固定时间，主要是看实绩，如果实绩不行，半年也可能被换掉。”钱大伟低着头，略显惭愧，道：“我们这样的，从小就不爱读书，也就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所以，就会误入歧途，因为这个来钱多，到手也比较快。”
安雪看完了整份名单，并没有看到宁梓欣、田甜和文馨的名字，便拿出了三个女孩的照片，问道：“这三个女生，有印象吗？”
“好像见过，但是印象不深，肯定不是我这边出的。”
“那是谁拐了她们？”杨婕的表情顿时紧绷起来，盯着钱大伟质问道，“孙晓刚，还是吴通？”
“我不清楚。”钱大伟摇了摇头，说：“因为距离上次我出车去H市，已经快一个月了。我每次都是拿到一笔钱，就到盘子里赌一段时间，等彻底没钱了，才会再接活儿。”
安雪听着他的解释，问道：“也就是说，你自己拐回来的女生，也未必就是你负责把他们送去H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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