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 不在场证明

　　“3点前后吧，具体不太记得了。不过，我妈应该知道。”古舒说完，朝着厨房问了一声：“妈，2号那天，我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写在日历上的。”女人说着，来到客厅，指着挂历上的原子笔标注，说：“那天，你3点半到家的，那么算上我们家到学校的距离，差不多是3点10分不到，离开学校的。”
　　安雪看着日历上的标注，几乎是每一天，都有时间。
　　她的表情有些惊讶道：“你们每一天出门，然后回家的时间，都会做这样的记录吗？”
　　“是的。”
　　女人解释道：“我比较担心儿子，所以对他看得比较严。”
　　安雪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强烈的控制欲。
　　她抿了抿唇，问道：“那您对古舒的未来有什么打算？”
　　“既然学校说他可以留校做老师，那就留在学校最妥帖，之后，我在给他介绍一个优秀的女朋友，就可以谈恋爱结婚了。”
　　女人说得心花怒放，就像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你介绍的女朋友，如果古舒不喜欢呢？”
　　“他怎么会不喜欢？我介绍给他的一定是最好的。”
　　“好吧。”
　　安雪没有继续为这个问题争辩，只是暗暗朝着古舒看了一眼。
　　古舒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好，那么就到这里，谢谢你们配合我的工作。”
　　安雪知道，写在上面的时间是不会变的。
　　因为眼前这位母亲强大的控制欲，也不会允许这个时间上的错误。
　　安雪起身，走到门口。
　　古舒想要送她出去，就被女人拦了下来。
　　“小舒，你回屋看书去，我送警察同志就好了。”
　　“哦。”
　　古舒真的很听女人的话，转身就进了房间。
　　女人把安雪送到电梯前，看着她进了电梯，才微笑着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再见。”
　　安雪没有再说什么，乘着电梯到了楼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杨婕的信息。
　　这次她发的是语音：“师姐，那个卞家奕就住在古舒的前几排，36栋，1202。”
　　“知道了。”
　　安雪简单地回了一句，就放好了手机。
　　她往前走去，到了36栋楼下稍微停顿了片刻，才走进楼内，乘着电梯，到了12楼。
　　卞家奕的家门口，没有安装门铃，她便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正当她想离开的时候，屋内传来了脚步声。
　　“谁啊，大热天，扰人午睡。”
　　卞家奕拖着拖鞋，开了门。
　　他认真地打量着安雪，不解道：“你找谁？”
　　“是卞家奕吧？”
　　“是啊。”
　　“我是警察，有点事情，想问我。”
　　“啊？我没做什么坏事啊。”卞家奕明显还带着起床气。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以前的班主任童小彤的事情。”
　　“童老师。”卞家奕的脸色稍微有些变化，清了清嗓子，说：“那进来说吧，开着门，太热了。”
　　“好。”
　　安雪进了他的屋子，四处看了一下，问道：“你一个人住？”
　　“是啊。”
　　卞家奕在她对面的沙发处坐下，直接道：“我就不给你倒茶了，我家也没有茶叶。”
　　“没关系，我不喝水。”
　　安雪笑了笑，拿出录音笔，先按下了录音设备，然后拿出钢笔和记录本，问道：“童小彤是你以前的班主任？”
　　“是，大学语文老师，外语系班主任。”
　　“那你对于她的死，有什么看法？”
　　“受不了分手的打击，比较像小地方的女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卞家奕的态度，似乎是挺嫌弃童小彤的。
　　安雪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这么看的？”
　　“不然呢？我们W城的女生，如果分手了，谁会想不开啊？都是些注重物质的拜金女。”
　　听完这话，安雪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态，很大程度上，他应该是被女生伤害过。
　　“看来，你对童老师印象不是特别好。”
　　“没有，作为班主任，童老师挺好的。可惜心里太脆弱。被男的分手了，就想不开了。”
　　“所以，你其实觉得童老师还不错？”
　　“嗯，为人不错。”
　　“那你觉得有没有谁，跟童小彤走得比较近？”
　　“啊？”卞家奕拧着眉，问道：“你们警察为什么现在来问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我们是外语系，女生居多，男生就那么五六个。大家都对童老师听尊敬的。”
　　“那你们外语系之外，童老师跟哪位同学关系比较好？或者说，别的老师也可以。”
　　“关系比较好的，应该不在我们外语系。”卞家奕回答道，“我记得是现在同样上研二的古舒。他那时候，因为跟童老师走得近，童老师还被他母亲投诉呢。”
　　“投诉？”安雪的表情非常惊讶，但是从古舒母亲的控制欲来看，她确实有可能因为童小彤请古舒吃过两次饭，就做出投诉的事情的。
　　“是啊，那时候闹得挺大的，幸好学校相信童老师，才没有给她处罚。之后，童老师就不在给建筑系古舒所在的那个班级上课了。”
　　“这是童小彤出事之前，多久的事情？”
　　“三个月吧。应该是童老师出事前三个月。”卞家奕解释道：“因为是新学期刚开始没多久，古舒的母亲就闹了。”
　　三个月？
　　安雪蹙眉想了想，问道：“当时校方怎么说的？”
　　“就说相信童老师的人品。”
　　安雪心里推测这，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童小彤才开始和校长车上关系的。
　　“警察同志，你想什么呢？”卞家奕看安雪坐着发呆，便开口提醒。
　　安雪摇头说了一句“没什么”，接着问道：“这样投诉的事情，J大以前有没有发生过？”
　　……
　　卞家奕拧着眉，似乎在回想着。
　　安雪接着提醒道：“比如，金主任身上有没有发生过？”
　　“哦，这个有的。”
　　“什么时候？”
　　“在童老师这件事之前，大概是童老师的投诉事情发生的两个月前。”
　　“你说的，就是当时的前一个学期了。”
　　“对！”
　　卞家奕坐直了身体，点头道：“当时，校长也是选择相信金主任的。所以，当时挺多老师愿意到J大授课的。因为领导愿意相信老师。”
　　“明白了。”
　　安雪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可能是正确的，便继续道：“卞家奕，你对方圆方老师有什么看法？”
　　“他啊，挺土气的，但是讲课讲的不错。只是，我这种人属于文科生，对物理不太感兴趣。只有选修课，我选择了他的课，因为可以做实验，不会太枯燥，而且也不至于背诵太多文字内容。”
　　卞家奕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夸耀自己的能力：“因为我很讨厌背熟，我的外语成绩好，但是从来不是死记硬背的。”
　　“可是，单词必须死记硬背吧。”
　　“这种啊，多看点M剧就记住了。”
　　卞家奕说了他的方式，道：“反正，当时为了学分，确实去听过方老师好几堂课，做实验的时候，挺有意思的，别的时候，就会让人听睡着。不过那个建筑系的古舒，听得挺专心的，每次都会坐在第一排。”
　　“他也上方圆的选修课？”
　　“是啊。”卞家奕解释道：“他们的物理讲师，应该是薛老师吧。”
　　“薛鹏？”安雪想起了这个名字。
　　“嗯。”
　　“也就是说古舒他们建筑系的物理讲师是薛鹏，另外他还报名了方圆的物理实验选修课？”
　　“对。”
　　“这么说，他非常喜欢物理学了？”
　　“可能吧，我跟他只有选修课的时候见面，平时没有什么往来。”卞家奕看了眼时间，拿出手机道：“我说我怎么肚子饿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安雪听了他的话，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5点了。
　　没想到，她一个人走访这些人的时间过得这么快，不知不觉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安雪知道卞家奕是一个人住，便询问他：“你父母呢？没有和你一起住吗？”
　　“他们忙工作，没空理我的，所以我也不打算理他们。等拿到硕士学位，我就去国外上班。”卞家奕的性格开朗，而且叛逆。
　　安雪抿唇一笑道：“你是已经找好地方了？”
　　“是啊。”卞家奕笑了笑，说过：“我外语好，所以去外头教那些老外读汉语。因为，这是将来的趋势。”
　　安雪听了他的打算，跟着笑了。
　　“你到是有远见，这确实是个很有前途的工作。”
　　“所以，随便他们忙去吧，以后我也忙了，他们也见不到我了。”卞家奕这样的选择，明显就是对父母的报复。
　　安雪也明白他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对于忙碌的父母，必定是有意难平的。
　　“那关于校长，你是什么看法？”
　　“任校长？”卞家奕想了想，说道：“他挺慈祥的，给我们上思想课，说得也是挺有意思的。可惜，这么慈祥的人，还是遇到了不测。”
　　“所以在J大的师生眼中，任校长是个极为慈祥的领导。”
　　“嗯。”卞家奕迟疑了一下，看着安雪道：“警察同志，你这话有点奇怪，难道任校长不是这样吗？”
　　“是不是，还有待查证。”安雪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到他面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说，你能够想起一些有关童老师，或者校长，又或者金主任的事情，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
　　卞家奕手下名片，见安雪起身，便送到她门口。
　　刚好，他点的外卖也到了。
　　外卖骑士把打包盒交给了卞家奕，暗暗看了安雪一眼，便和她一起进了电梯。
　　很快的，安雪回到车上。
　　她扣上了安全扣，开车回去警局。
　　大约用了40分钟的时间，车子停在了警局停车场。
　　安雪回到专案组的公共办公室。
　　杨婕他们看到她，便起身打招呼。
　　“安队，你回来啦？”
　　“嗯。”安雪打了个响指，指向会议室的方向。
　　众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跟着她到会议室开会。
　　安雪把录音笔打开，给众人听她录制的口供，又把她记录的笔录，投影到会议室的大屏上。
　　“大家都看一下，另外，还有一段赵小可和陈婧他们在话剧社排练的片段，大概15分钟。”
　　众人没有说话，安静的看完和听完了安雪带回来的资料。
　　杨婕举手道：“师姐，我觉得这个老师被投诉之后，任校长相信他们，不对他们进行处分和责罚，似乎有点猫腻。”
　　“对，我也觉得，会不会不处分是条件，然后任校长可以让童小彤和金主任帮他做一些其他事情。”简晶晶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旁的邱云听完之后，眼睛都睁大了，结巴的说道：“不，不会吧，听得我后背发凉，我儿子的老师，不会这样吧。”
　　“邱姐，你别总把这种事带入自己身上。”秦静立刻拍了拍邱云的肩膀，安抚她。
　　“就是邱姐，想多了！哪能人人都是这种呀。”杨婕跟着附和了一句，看着安雪问道：“师姐，你说我们的推测有没有可能？”
　　“有极大可能，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我要你查一下，学校还有哪些老师，被投诉过。或许，能从这些人那里，问出一点线索。”
　　“明白。”
　　“接下了，我们看话剧社的那场舞台剧排练。”安雪点开手机播放器，和大家一起看着赵小可他们的排练视频。
　　在视频里可以清楚看到坐在观众席内看表演的汪成。
　　安雪看着视频角落显示的拍摄时间，是2号的凌晨1点50。
　　所以说，当时汪成确实在话剧社看赵小可他的话剧。
　　之后她也确实在小区的监控里，看到了2点多回去的汪成。
　　这么看来，汪成还真的是有了非常清楚的不在场证明。
　　“看来，这个汪成的嫌疑，基本上洗干净了。”杨婕嘟着嘴，小声低估了一句。
　　“舞台上的周皓，陈婧，赵小可，古舒和王悦，也一直都在排演，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秦静也冷静地分析道，“而且，我们也看了学校的进出视频，时间跟他们口供上的时间也是吻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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