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老头子终于死了
虽然蓝晓不是一次到内地，但这一次不一样，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她的至亲，在她的记忆中有一个模糊的样子，亲切而陌生。
在昭觉寺车站我和肖帅的分别后，蓝晓在车上说道：“我有一些紧张。”
“没事，老爷子还是不错的，如果他听说你回来的话，一定很高兴。”我说道，是啊，他一定很高兴，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他，他养的鸡鸭现在正是肥美的时候，到时可以吃下他做的炖鸭，以前总觉得这家伙很坏，但是做的菜还是不错的，我捡了一些小时候的事讲给蓝晓听，还有老爷子的事情，那种血脉之间相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车子在剑门关下了高速，开到普安镇后，我找了一辆到白龙镇的车子，没有办法，现在白龙还没有通高速，到了镇里后，再找车坐到漏水河，在车上的时候，我告诉蓝晓，我家在山上，到了公路边上后，然后到山下的人家去借一头牛。
“为什么?”蓝晓不解道。
“因为上山很远啊，东西这么多，有头大水牛的话，可以把东西放在它的背上，如果我们走累了，还可以骑在它的背上。”我说道。
“没有马么?”蓝晓问道。
我摇了摇头。
车子到了一处山脚下，看到位个中年妇女，是熟人，我打了一个招呼后，那妇女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和蓝晓，以她八卦的性格，会不会马上给大麻婶打个电话呢，提起大麻婶，这简直是一个奇迹，虽然后来小李寡妇终究还是娶人了，而大麻婶一直活跃我们的村里，小舅离开后，她的作风更加大胆泼辣了，敢骂敢泼，连乡长都被她骂过，这让她的名声大噪，从此，村里的大老爷们儿们，都不敢去惹她，这让她在村里的妇女们心中威望更甚，谁家的汉子敢打老婆，只要被大麻婶知道，她一声吼，整个生产队的妇女们就会跟在她的身后浩浩荡荡地给为那个妇女讨回公道了。时间一长，村里有点重回母系社会的样子。这样一个泼辣有名的大麻婶唯独在我爷爷的面前，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少年的时候，我还怀疑过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后来侦察了多时，得出了一个结论：是我多想了，也许是因为小舅的关系。
大麻婶一生无后，也是因为小舅的原因吧，从小到大，对我十分好，鸡蛋和水果糖从来没有少得了我的，在藏地这两年，我给她汇了两次钱，就是没有打电话，不知道她看到卡上的钱多了后，会不会感到惊讶。
我抄过一条大约五分钟的小道后，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虽然是十二月中了，但是漫山的柏树和地里的冬小麦给人一种满眼全是绿色的感觉。
“袁诺，你骗我。”蓝晓在身后说道。
“你看，那前面不就是高山么，没有错，我们家就在那山上。”我指着前方一座山上，那上面一眼看过去，在垭口那里的确有人，而且还有十公里左右。
“袁诺，你回来了?”一个村里的大叔看到我说道。
“嗯，孟叔叔，我回来了。”我说道。
“看你的样子挺累的吧，前面就到家了，我就不帮你拿东西了啊。”孟叔说道。
听到他的话后，感到身后传来某人要杀人的眼光，我无视，几步就走到大路上，蓝晓在后面叫道：“袁诺，你敢骗你姐，等下我要让爷爷收拾你。”
如果她真的告状的话，以爷爷的脾气，哪怕我长大了，他也会用棒子来伺候我，我马上说道：“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么?你想想，当你以为还很远的时候，其实一下子就到了，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前面就到了。”
蓝晓跟在我身后没有说话，很快我就看到房子了，不过，有些不对劲儿，因为那里怎么站着那么多人呢，在远处还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不好，一定有事。我撒腿就向家里跑去。
到了院坝才知道，出事了。
“什么?我爷爷什么时候去世的?”我一把拉住红着双眼的大麻婶问道。
“就在一个小时前。”大麻婶的声音有些悲伤地说道。
“唉，今天早上我跑过这里的时候，袁老头还对我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就不在了呢?”跟在我身后的孟叔说道。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爷爷，他闭着双眼，好像睡过去了一样，只是现在气息全无，再没有活气了。我轻轻地说道：“爷爷，我把姐姐带回来了。你看看她啊。”
我说完后，拉过蓝晓说道：“如果我能提前一天回来就好了，哇……”
以前总觉得这老头很可恶，但一想到他再也不会睁开双眼的时候，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抱着蓝晓就哭了起来，这老家伙，你就不能多等一天么，看看我有没有长高，有没有长壮啊，看看你的亲孙女儿啊，当年你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我们的啊，你就不想再看看她么?
两年不见了，连通话的次数也是几次而已，一向身体健康的你，就这样不在了?
感到那种悲伤，蓝晓也哭了起来，在觉醒伏藏后，她和我一样看到过小时候的画面，依稀还记得现在这个躲在床上的老人，只是那时他还年轻。
好一半天，我才收住情绪，即使悲伤，但是后事还要办的，生产队的人差不多都来了，不过，更多的是妇女，麻的，想不到这老家伙的女人缘还挺好的。
在大麻婶的带领下，众人开始安慰我，本来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很快我就发现怎么画风不对呢?
刚开始众人还在安慰我，让我节哀顺变，说爷爷为人怎么地豪爽、善良。不知道是起的头，很快开始说起老头子平时里的劣迹。
不知道小舅是被老头子带坏的，还是老头子被小舅给带坏的，在我记事起，每次小舅回来后，他都会和老头子会干同一件事，那就是偷看别人家的媳妇洗澡，后来我长大后，小舅就带上我了，而老头子自个去玩，毕竟三个人在一起，目标太显眼了哇。
如果村里有哪家人结婚了，当天晚上一定有老头子守在墙根，以至于新郎官在办事前拿根粗大的棍子巡视一遍，有一次新郎官没有发现老头子，欢天喜地就要去和新娘亲热了，结果第二天新娘下床找鞋子，发现床上有一根白白的大腿，新娘当场差点儿没有晕过去，不过那高分贝吸引了整个生产队的人们，原来当天晚上老头子吃过饭后，就早早地躲到别人家的床下去了，气急败坏的新郎想打老头子，结果老头子的身手还比年轻人还要快捷，几个转身他就逃出去了，想到我家养了两条大狗，没有人敢追到家里去，后来我才知道那哪是大狗，分明是两条藏獒嘛，不过，在我去上初中的时候，这两条藏獒就挂了，让我伤心了许久，毕竟只要有它俩在，没有我们的允许，村子里的人是不敢踏入家门口一百米的，这也是为什么老头子每次闯了事，回到家里没有人敢追来的原因，现在想想，家有两獒，全家太平。
后来，村子里的人们新婚时都会好好看看床下，他们没有想到老头子居然能上房顶了，最后，村子里的小伙子们办喜事之前，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头子送点烟酒红包，收了别人的家礼物，老头子也就不好意思去吃墙根了。
现在想想，我居然不知道老头子多大岁数了，这就像一直不知道父母生我时，他们多大了一样，按照习俗，先要给老头子净身后，再把他装到棺材里，我以为以老头子的人缘，没有人会帮忙的，没有想到大麻婶一挥手：“让我来吧，你个小伙子家的，哪好意思给这老东西净身呢，还是让我来。”
虽然不让我去给已经变硬了的老头子净身是好事，看到大麻婶和几个妇女眉开眼笑的，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呢?想想这老家伙这几十年没有少祸害村里的，现在他终于咽气了，大家还比自个家办喜事的还高兴。
一些花技招展，穿红戴绿的大媳妇们，还有一些快掉牙的姑婆级别的老妇人们，看着大麻婶几个要给老头子净身，在一边窃窃私语，眉开眼笑的，而一些老头子们看着自己老太婆，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这苦尽甘来的太晚了一点吧?
从此以后，小姑娘、小媳妇、老妇女们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上厕所、去洗澡再也不用严防死守，把家里的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不然不知不觉在某个地方就会出现一个小洞……
我在外面一直很少给人家介绍老头子，虽然他把我养大了，除此之外，他好像没有什么让我说得出口的优点，这也是我很少为他写点什么的原因，没有想到，今天蓝晓一回来，不仅见了老头子最后一面，而且还听到了他曾经的“光辉事迹”，知道蓝晓是老头子的孙女后，许多人惊讶得嘴里可以放一个鸡蛋，再看看，蓝晓和我长得几分相似，加上老头子一向神神秘秘的，突然蹦出个孙女好像也不那么奇怪，于是，马上开始对蓝晓说起老头子以前的事情，蓝晓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的震撼震惊，一个小时下来，变得原来如此、哦、这样的确是不好、唉、算了吧、我代爷爷向你们赔不是……
（下章：棺材盖快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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