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腹黑忠犬（九）
其实对于楚氏来说，许梅留下的那些店铺即使拿走也只会造成短期内资金链出现一些小问题，长期内影响不大。
如今的楚氏，更多的掌控在楚正道手下，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靠许梅、靠许家发家的乡下来的穷小子了。
更何况如今的他已经娶了最爱的女人，有了乖巧的女儿。
想通了这点，楚正道脸上的表情平静下来，剧情发展毕竟还没有发展到他在林萍、楚晴朗的鼓动下掐断楚默楚白资金来源的那种地步。更何况就算楚默和楚白拿了前妻那份遗产又如何，给他们糟蹋也没关系，反正楚氏还有他那乖巧的晴朗撑着，总能护他们一世平稳的。
这么快就平静下来了？楚默隐晦地撇了撇嘴，还真是有些失望。
手上传来被握紧的温度，她回头看向欧阳，对方正对她笑着。
于是她也露出一个微笑，回握过去。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欧阳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即使楚家人相当不满，林萍也敢怒不敢言，可楚正道还是带着欧阳、并且叫上了当初许梅立遗嘱时在场的律师，整理好了遗嘱内容，几天内就开始动手，如约将那些资产转到了楚默和楚白的名下。
说到底，如今的楚正道太过自信。
娶了林萍，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强大，不用太过在意许家看法，所以哪怕是个小三，哪怕带着个明晃晃打许家脸的婚外私生女，他也不觉得许家会跟他彻底翻脸，毕竟楚氏如今的规模可跟当初不一样了；在自己家那边人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他同意将遗产转移给楚默楚白也是因为自信，如今的楚氏即使没有许梅那些店铺的收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事实的确如此，没有许梅的财产，按道理来说他们顶多短期内有些小麻烦而已。
楚默如此执着将这些东西要回来，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就应该属于原主和楚白。
有了她的存在，楚氏如今再怎么强大，也只是将倾的大厦，将淹没的船只，将属于原主母亲的那些东西从即将毁灭的东西上救走，哪怕那些东西再小也是值得的。
她的那家梅花能源正在秘密推行可以用于汽车方面的民用化能源——显然会对楚氏的凡萨计划造成影响。
她和欧阳已经挖了一个大坑，楚氏——或者说楚正道和楚晴朗也的确如预计般跳进来了，现在就看她如何摧毁他们了。
楚氏说到底是做汽车，凡萨看似美好的前景只有在没有新能源出现的世界才会实现，因为前景看似美妙，同时也是为了支持第一次作为楚氏高层进行决策的楚晴朗，楚正道已经不顾反对地将楚氏的底都投了上去。在他投底之前，其实也只是试探着投入了一部分的资金，得到的回报显然说服了董事会，可以说董事会虽然恼怒于他全盘投入的鲁莽，但大部分人内心还是赞叹果然楚正道不愧是楚氏创始人、掌舵人，楚晴朗不愧是楚正道的接班人，这股子决断就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楚氏如今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了凡萨项目里，偏偏楚默又及时要走了许梅留下的店铺。
原著中即使没有许梅店铺的收益，很快楚氏就会从凡萨计划中得到更大的收益；但如今有了新能源的出现，哪怕有这些店铺的收益都阻止不了楚氏的沉没，更别说没有了。
挖这个坑说起来简单，其实做起来需要动用的人手和资源却不少，要不是有欧阳，楚默还真不确定自己能把这个坑挖得这么...完美。
不仅是在楚正道面前，楚默面前，连林萍面前都有人不停说着现在国内市场多么大，中低端市场如此庞大，只要拥有好的技术，大家肯定更愿意购买国产汽车。
而凡萨计划的前提便是楚氏开发出的一款改进燃油效果的新型技术。
可惜，在凡萨计划产出的产品大力推出后，市场上就会出现价格比之更低廉、更清洁、更环保，甚至连外观都更漂亮的产品，安全性能也得到保障。
毕竟...跟梅花能源合作的汽车制造商可是国内排名第一的国营企业，为这款汽车设计外观的是见多了各种未来车型的楚默。
——当然，促成了这次合作的，虽然有着梅花能源本身就很牛的原因，可欧阳的作用也不可小觑，起码能够让楚默在面对国营企业时拥有较为强硬的姿态，欧家出力不少。
在凡萨计划第二批产品准备投入市场甚至为此召开了盛大的记者招待会的时候，国营车企联手这几年崛起的梅花能源推出的新能源第一款民用产品——五星梅花汽车进入了公众的视线。
甚至连准备时间都没给公众多少，在公布了汽车相关数据后不到一个月，五星梅花便正式发售。
比之楚氏的凡萨系列，这款车才更能称之为中低端车型的第一选择。
外形更帅气、充满想象力，安全性能更好，更是使用清洁环保的新能源，价格还不比凡萨贵，甚至高端市场也有涉足，有更高档次的五星梅花plus，又因为是国企推出的，自然比起民营的楚氏更可信。
这款车不仅是国内，连国外市场都火得一塌糊涂，要知道新能源面世以来大多军用工业用，首先民用便是在汽车上，听说后续还会用在冰箱、手机、笔记本电脑等产品上，让大家更是期待。
凡萨，彻底失败。
楚氏元气大伤，许家却完全不理会上门求资金的楚正道。
楚正道倒也不算没脑子，上门的时候没有带上林萍和楚晴朗，当然楚白也不愿意跟他去，至于楚默...从上次他生日宴过后没多久，这丫头就直接在北方扎了根似的，所以这次上门，楚正道是一个人来的。
他想说的有很多，甚至在来之前就打好了草稿，认认错，跟许家人怀念怀念许梅，说说当年他们对自己的照顾——虽然即使没有那些照顾，凭借他楚正道自己的能力也肯定能闯出来，可是要服的软还是要服的。
可是所有的那些话，都在许栾那句轻飘飘的“你觉得我有资金会放着外甥女那家堪比印钞厂的梅花能源不投资去投资楚氏？”后被击碎。
许栾只有一个外甥女。
楚默。
梅花能源，居然是楚默的？
楚正道当然不敢相信。
可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生日宴那天听到他夸赞楚晴朗那些话时楚默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心里信了七八成。
做生意的人，直觉很重要。
那天他的直觉告诉他，他面对楚默心虚，发慌，可——他却故意忽视了那种感觉。
原来那天楚默就已经着手打败他了——不，比那更早的之前，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梅花能源创立可是有四五年了。
楚正道相信，楚默有了那个念头，更在那之前。
但完全放弃了两人之间的亲情，想要厮杀到底，甚至不惜毁灭楚氏这样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他把晴朗接回家的时候；也许是他光明正大娶了林萍的时候；也许是他一边把晴朗送进楚氏一边对她各种挑刺的时候...
“是你对楚白放任不管，任由那个女人安排的所谓心理医生引导他走向更加阴暗的时候。”
很多年后，最后一次见到楚默，他听见自己的女儿这么讲道。
他记忆有些混乱，印象中楚白身边的心理医生不都是楚默安排的吗？恍惚间回忆起的确有几次林萍对他提起过某位医生比较好，可是...那位医生真的来过他们家吗？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
楚正道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楚默身边，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年轻人正细心地将她掉落一旁的发丝挽起，仿佛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突然笑了，笑容带着讽刺和恨意：“年轻人，我警告你一句，把爱情看得太重，把她当做一切，最终的结果就会跟我一样。”
这时候的他没有了楚氏庞大的家产，连林萍都从原本温柔可人变得挑剔起来，楚晴朗更是由一开始仰望父亲变得看不上他，她拥有还算上乘的美貌，为她赢来了数量不少的追求者，自然觉得如今已经落魄的父亲不再高大。
经过这么些年，楚正道终于明白了，爱情这东西，不能当饭吃，再甜美的爱情，在柴米油盐的生活中都会渐渐转淡；再热烈的爱意，都会在没有面包的情况下消弭——甚至他和林萍之间的生活都不是没有面包，只是相比较他最富有的那段时间比较拮据而已，不能给她买奢侈品、请帮佣，却不会短缺她的吃穿。
他也总算知道了，当初那个看上去腼腆的小伙子，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欧阳听到这话却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此时的楚正道，两鬓斑白，一副老态。
他回想起很多年前，终于将楚氏踩在脚下的楚默意气风发的模样。
还有下一秒，她便变得有些落寞的表情。
“你会不会觉得，其实我很可怕？对亲生父亲都这样，就是个恶毒的女人...会不会，有一天，你突然对我厌倦了害怕了？”
欧阳突然笑了，笑得一如当初那样腼腆，却又带着当初没有的自信：
“我不是你，楚默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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