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长洲

午餐的寿司很让人惊喜，Vivian摊开了所有切好的食材，都十分新鲜，扇贝、三文鱼、海胆黄、牡丹虾、烤鳗鱼、鲑鱼子……看得人眼花缭乱垂涎不已。其余三人坐在她对面，想吃什么，现点现制，有时候还忍不住自己动手，比摆一堆成品在面前任君挑选可让人有胃口多了。

        Vivian的手艺好得可以和正宗日料店的师傅媲美，她说读书时候学校隔壁有一家日料店，所有女生都说做寿司的哥哥好帅，于是中学毕业以后，她□□本了，学寿司第一，读书第二。

        曾今今觉得她这思维好奇怪。她从小到大对舞蹈都是心无旁骛，当然除了近几月，然而像Vivian这样，随随便便就改变自己的人生方向，实在是不能理解的事。而且是为了一个“帅”的评价，还是来自女生。怎么有点儿……【同】的意思？

        曾今今心中升起这样的猜测……不禁又想到，如果真给她猜对了，那莫易久这日子过得实在有点儿矛盾。两个助理，一个gay一个les，到底把谁当兄弟，又把谁当姐妹呢？

        “那你后来怎么又成易姐助理了？”曾今今问Vivian。

        Vivian答她：“女寿司师傅机会很少，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托关系进了公司。”

        曾今今感慨：“看来要摸到明星身边去还是得靠关系的。”

        莫易久笑了，说：“她堂姐本来是我助理，结婚生孩子了，老公不让她出来做事，所以给我找来这个堂妹顶，说很能干，嘴也很严，还能帮我提高国语，重点是不会去结婚生孩子。”

        “啊？？？不会去结婚生孩子？？？”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Vivian果然是个蕾丝边。

        曾今今想起有一天莫易久问起酒精党和禁酒党的区别，自己装了个傻，人家就去问助理了。当时她还为那位助理捏了把汗，这会儿回想起来，也许莫易久问的就是眼前这位货真价实的老手。

        呃……她喉头一咽觉得这事儿出乎意料过头了，又寻思这是不是也能说明，莫易久并不反对同性恋情，虽然本来也是十之八/九的事儿。不过更或许，她会愿意接受这种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说不定呢。

        想想居然有点儿小兴奋，这份无望的爱终于有了些盼头。

        午饭之后，游艇再次起航，驶向了长洲。莫易久换回了之前的衣服，十分不起眼的T恤和牛仔裤，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再戴一副能将她那小脸盘遮去一半的浓黑墨镜。她还问曾今今：“假如你在路上看到我这个样子，还认不认识我？”曾今今眨着眼试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会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长洲是香港众多离岛中最繁华、最热闹的一个，但又不似本岛上的人口稠密、游人如织，所以既不愿忍受人挤人排长队的痛苦，又不想错过香港的生活气息和人文风情，游玩长洲岛是个不错的选择。

        上岛，街道两边食肆林立美食飘香，虽然才吃饱不久，但看着这满眼的风味小吃摊，闻着空气中各种各样的勾人香味，曾今今还是可耻地馋了。莫易久让阿Kim和Vivian将她认为有特色又美味的小吃几乎都买了一遍，大鱼蛋、鸡屎藤病、碗仔糕、榴莲糯米糍、芝士龙虾……吃得曾今今暗暗打了好几个饱嗝。

        过了热闹的街市，跟着指示牌往几个景点方向走，山和树，海和沙，人少了，莫易久也就不必小心翼翼时时警惕了。天后庙、张保仔洞、五行石、北帝庙、玉虚宫……半天很快过去，即使是走马观花，花也入了眼，入了心，成了美好的经历和回忆。

        夜了，阿Kim去安排晚上吃海鲜大餐的地方，剩下三人则坐在海滩边吹风。Vivian兴许是不想打扰她们，跑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去打电话。莫易久笃定地说：“她呀，一定是打给小女友。”

        “小女友啊……”曾今今看着路灯的幽暗光线下笑意盈盈的莫易久，很想直白地问她愿不愿意也找个小女友，长相过得去的，会跳舞的，愿意听她话的，叫曾今今的。可话到了嘴边，又犯怂地爬了回去，变成一句：“她才多大呀，小女友得小到哪儿去？”

        【呸呸呸……】

        “大学生咯。我看过她的相片，很可爱，有点像沈可欣那种。”

        【嘶，沈可欣啊？我不是那类型啊……】

        “那她有夸过沈可欣么？”天哪这都问的哪儿跟哪儿？曾今今快被自己的口不对心折磨成精分了。

        莫易久却丝毫没有察觉，答：“有啊，之前看完节目还来跟我讲，节目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好漂亮哦。我说是啊，我都觉得好漂亮，性格也很好。可是Vivian居然问我说，那你为什么不跟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多一点互动。我就觉得很奇怪，难道我们的互动还不够多啊？然后才知道，原来我跟她讲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呵呵呵……所以说人的审美真的不一样，就算同样是女人，喜欢的脸都差这么多。”

        “等等……”曾今今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信息，一脸得了便宜地问：“易姐，你的意思是，在你看来，我比沈可欣还漂亮？”

        莫易久似乎永远不会在夸赞她上面吝啬，笑着说：“是呀，刚到NX酒店的那天，一进门，这么一大群人，男的女的嘉宾还有工作人员，只有看到你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句话：‘呢个系边个啊，咁靓嘅？（这是谁啊，这么靓的？）’”

        这话听得曾今今美滋滋的，放在以前准得不好意思地以为莫易久不过是嘴上客气，可现在，竟只乐观地认为她的愿景又多了一份可实现的依据。

        她在等待，等待这些依据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朗，有如板上钉钉般容不得丝毫否认。然后她就向莫易久表明心意，告诉她自己日益强烈的情感，就好像曾经跳过千遍万遍的那些颂扬爱情的舞蹈里所包含的热情和浪漫。

        天真吗？小心的试探和固执的等待，直到对方表露的和自己压抑的一样多。她渴望没有煎熬与逼迫的表白，渴望没有惊吓和犹豫的接受，渴望得到一点即透的默契爱情。虽然自私，却又显得那么公平，谁都不受委屈，谁都喜闻乐见。

        曾今今没有尝试过恋爱，却知道被过于轻率又直白追逐的滋味有多糟糕。她不希望莫易久因为她而落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对方坚持认为朋友是她们相处最好的位置。

        阿Kim安排好了餐馆，回来接人，其实餐馆早就定好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人带过去，避开街市的人声鼎沸。

        餐馆很不错，在一个小巷子里，店里的顾客看上去都是附近的街坊，好在没人发现莫易久的到来。店面看上去有点年头了，但很干净，还有包厢，四人坐在包厢里，点了六道招牌海鲜，盘盘新鲜又大份，可以尽情地大快朵颐。

        晚餐之后，就开船回深水湾。曾今今躺在船上摸着肚子，撑得直叹大气。莫易久坐在她的身边，问：“有没有很累啊？”

        曾今今动了动腿：“脚后跟有点痛，还有，吃太多了，饱得走不动。”

        莫易久掀起她的衣服瞧了瞧饱胀的肚子，笑了笑，说：“明天我们过得轻松一点，晚点起来啊，下午出发，然后去西环做spa和吃晚饭，然后早点回家好不好？”

        “好啊。”曾今今打了个哈欠：“其实让我每天呆在你家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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