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芽烙
然而，秦肃渊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眼里的震惊似的，将菠菜又往她的面前送了送，说：“吃掉。”
看着他不容置辩的神色，花棠眼睛里此时恨不得跳出个小人，举着大棒对他狠狠敲下去，最好一棒子把他砸晕。
但是面上，她还是挤出一个笑，露出一个牙疼的笑来：“我还是自己吃吧，手好像也不是很疼了。”
秦肃渊打量她一眼，然后神色自然的收回手，把菠菜放进他碗里。
在他的注视下，花棠心里的小人流着泪把菠菜塞进了嘴里，宛如一只被迫吃草的羊。
她快速又囫囵将菠吞咽下去，而后又急忙给自己灌了杯水，动作急的像是刚才她吃的是毒药一般，水此时就是她的救命解药。
秦肃渊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和一旁着急忙慌的花棠形成鲜明的对比。
灌了几口水，花棠才觉得嘴里菠菜的那股铁锈味散了点，她舒了一口气。
平复之后，她看向秦肃渊，这次她学聪明了，声音放软了一些，带着点委屈巴巴的娇：“哥哥，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秦肃渊咽下嘴里的东西，淡淡道：“不行。”
不行……
这两个字传到花棠耳朵里，像是有人拿着铁锤在对着她的脆弱的火山膜使劲的敲，下一秒就要敲破她的火山膜喷出火焰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他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让她把这盘菠菜吃完吗？
她已经吃饱了，这时候他再让她吃完这盘菠菜，就是他的错，没有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强行下定命令，所以她可以发火。
花棠瞬间攥紧拳头，看向秦肃渊冷笑了一声，提醒道：“你不觉得你有些无理取闹了，你这样的行为……”
“叩叩叩”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然后她就看到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对着门口道：“进来。”
此时，秦家的私人医生拎着医疗包走了进来。
看到穿着白大褂进来的医生，她愣了一下。
医生拎着医疗包向他们走来，停在沙发前，规矩道：“秦总。”
“嗯。”秦肃渊应了一声，眼神看向坐在一边的花棠：“看一下她的头和手。”
直到花棠伸着手被医生上药的时候，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呆愣愣的看着手上被涂的红红紫紫的细小伤口，有些失神。
她从不觉得手上的伤口有多疼，她受过的伤远比这些多的多。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生的药水里含了酒精，她伤口处灼起一股刺刺的疼，这种疼里又带着些麻痒，一直刺挠的传到她的心脏。
她用眼角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人。
他垂眸吃着饭，面目平静，让人根本想不到他是什么时候叫的医生。
医生上好她手上的药，又用纱布给她绕了一圈，嘱咐说：“平时不要沾水，我会每天过来给你换药，几天下来，伤口应该就会消的差不多，后面也不会留下疤痕，不用担心。”
花棠手里都是些小的刺伤，索性不算太严重，并不会留疤。
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医生站到花棠背后，去看她头上的伤口。
可能是花棠自身修复的能力比较强，头上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愈合了，医生给几块还有些淤红的地方上药，边上边嘱咐道：
“头上的伤口也在逐渐恢复，它结疤时会有些痒，注意不要用手去挠，以免刚愈合的伤疤脱落，等到这些伤口自然脱落就能完全好了。”
花棠尽量坐直方便医生上药，听到他的话她应声道：“我会注意，谢谢你。”
“小姐客气了。”
医生上完药后，就和屋里的人道别，出去了。
宽大的书房内，像是被拉了闸似的，瞬间什么动静都没了，中间除了家政阿姨上来，收拾餐具走时发出几声响动后，转瞬又安静了下来。
花棠坐在沙发的一角处，莫名有些别扭，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有些尴尬脸红。
她觉的在这里，她前半生没尴的尬今天都在着里尬完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然后仰眸朝已经坐回办公桌的秦肃渊小声道：“谢谢。”
秦肃渊点头，淡淡道：“药钱记账上。”
花棠：……
她现在吃饱喝足，还暖和，不和他计较。
她果断又硬气的说了一遍：“谢谢。”
秦肃渊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说：“如果要谢我，就让我看到你具备还钱的能力，我只看结果。”
她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只看结果，空口白牙的谢谢没有用。
在这一点上，花棠是认同的。
就像她兼职，说早点干完会给她加钱，但是就算早点干完，往往也不会得到加的钱，空头的支票谁都会开，随口的谢谢谁都会说。
转眸，她看向秦肃渊认真道：“我会还你钱的，您放心。”
顿了一下，她又加了句：“还有利息。”
秦肃渊点头：“可以。”
他话刚落地，门外就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她有些诧异，是管家，而且他手里还抱着一沓东西。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她以为管家是有事要和他说，那这些话题可能不适合她听。
她懂事的开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抬步就想走。
然而，她连脚都没迈开，管家就抱着手机东西朝她走来，他脸上露出慈祥褶纹，笑说：
“小姐，这是先生专门让人打印的资料，你现在手不方便，其中包含了资料适合阅读记忆的部分。”
花棠呆怔了一下，看着管家手里抱着的厚厚一沓资料，瞬间头皮发麻：“不用了，我都有。”
她迈步想走。
然而。
“拿着。”
办公桌前的一道肃冷的男声传来，带着斩钉的力度。
花棠不乐意，她赶忙把手背到身后，试图推脱道：“我有资料，我不需要。”
秦肃渊静静看了她一眼，而后让管家放下东西先出去。
门一关上，花棠就听他开口道：“你的成绩我看了，我并没在上面看到任何你能还清债务的希望。”
她想到她那的越来越低的成绩单，觉的有些羞耻，但还是试图辩驳：“能不能还清债务并不是以成绩来衡量的。”
听到她这话，秦肃渊定定的看着她，认同点头：“你说的对。”
他伸手关上面前的电脑，双手交合在笔记本电脑上，看向她认真的说：“没上过学的人同样也具有还清债务的能力，学习成绩确实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听到他这话，花棠心里顿松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就听他的下一句：
“花棠小姐，你觉的你具有不学习也能还清债务的能力吗？能力是什么？涉及什么方面？你打算如何行动？有什么规划？第一步打算怎么做？面对困难你打算如何应对？获得成功的概率是多少？风险是多少？”
她被他问的怔在当场，双眸愣愣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问的这些东西，她好像都没想过……
秦肃渊凝视着她，认真且平等的说：“作为一个学生，如果你还没有想到，没关系，可以慢慢想，但是在你想明白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把学习落下，在你能给出一份有希望还清债务的方案前，我只看成绩。”
他的声音并没有提高，像只是在沉稳的叙述一件事实，平静的波澜不起。
但是听在她耳朵里，却像是刮起了巨浪一般，把她心海里漂泊的小船，一下子给打翻了，只剩断壁残垣。
他看见她眸里的沉默，继续开口：“我可以给你无限延伸还款的期限，但是我不希望你让我看不到希望。”
他没有像常人一样去老生常谈你需要好好学习，但是他说出的话却让花棠没法不学习。
花棠不天真，也不会把别人的给予当成理所应当，当别人向她索取回报时，她反而会更加清醒，对于自己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但是亏欠他人时她反而会更有动力。
“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花棠果断道歉，应声承诺。
秦肃渊“嗯”了一声，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垂眸打开笔记本：
“资料抱回去，按照标注的顺序，从第一本开始背，兼职不用做了，我每个月会给你投资一定的钱，打到你账户上。”
听到他的话，花棠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苍蝇再小也是肉，能攒一点是一点，兼职也是要做的，这样我才能早日还你钱。”
听到她的话，秦肃渊手指一顿，似是突然被人敲了一个闷棍子似的，他缓了缓，说：“不用着急。”
她睨了他一眼：“着急的不是你吗？”
秦肃渊：……
花棠抱起哪一沓厚厚的资料，揽在胸前看向他说：“我去学习了。”
说完，她抱着书就往外走。
然而刚走两步，她又被叫住了：“站住。”
花棠回头，她眨眨眼睛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资料我会抽查，你班主任说，你选择走读，没有晚自习，那么我会在每天你放学之后，浪费一点时间对你进行抽查，同时还会有相应的题目测试。”
听到他的话，她像是没听懂似的，整个人僵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他垂眸看向笔记本的屏幕，淡淡说：“字面上的意思，明天的抽查范围，第一本资料的前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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