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芽烙
八中的考试还没开始，学校大门处还有人陆陆续续在进进出出，花棠直接就校门出去了。
会议室里，秦肃渊正在开会。
突的，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打破了室内严肃的气氛。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方向，会议室在座的众人瞬间都向上首坐着秦肃渊看去。
听到铃声，他顿了一下，做了个手势，示意会议继续，起身拿着电话出去了。
会议室外。
徐梅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花棠早上还在学校，临考试前出去了，是家里遇到……”
另一边，花棠一路赶到小绿所说的牙科诊附近，但是并没有看到人。
她撑着膝在原地喘了一会，脑海里快速闪过几帧和柳素馨相处的画面，最后定在了她那个赌徒继父上。
她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转身朝一条小巷而去。
遇到死胡同，她直接狂奔几步，一个起跳跃上墙头，翻了过去。
朝左拐，朝左拐，往右，再往前……
最后，停在了一个黑黄色的木门。
听到屋里的动静，她顿了下，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有人聚众赌博，拐卖人口，地点是……”
花棠没想到那人竟然把注意打到柳素馨的头上。
那个手有刀疤,颈戴金链的男人，她见过几次，是个追债的。
再联想到柳素馨继父那好赌成性的性子，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人渣。
她抬起脚，“哗”的一下踹开了木门。
院子里的人霎时都朝门口看去。
两相对立。
院子里的人分为三块聚集，几个大汉站在一边，人渣跪在地伤，柳素馨则被绑着扔在墙角，嘴上还被贴上了胶带。
柳素馨对上花棠的视线，眼睛倏的睁大，她开始猛烈的摇头挣扎。
院子里其它几人看到花棠，对视一眼，眼底闪过猥琐的流光。
有人油笑着开口：“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花棠嘴角勾起，笑的漫不经心：“叔叔，我们还要考试，你能放开我朋友吗？”
“放开？”其中一个大汉轻笑了一声，缓缓朝她走来：“负债子偿，天经地义，她父亲都同意了，你算个老几。”
说着男人就要伸手去抓她。
花棠攥住男人的手腕，而后……
用最大的声音朝巷子里吼了一句：“着火啦！”
刺耳的女高音顿时响彻整个小巷的上空。
巷户里的人家突的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在原地，侧耳又听了一下。
霍得“着火啦！”的女高音再次响起。
众人神色一凛，瞬间行动起来。
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院子里的众人此时也反应过来，听到她搞出来的响动，众人瞬间都骂了一句脏话。
突的一起朝花棠围去。
几人瞬间打成一团。
出来混，总要还的。
众人也没想到这个看似羸弱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厉害。
几人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一时不敢向前。
刀疤看到倒地的兄弟，狠狠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大步朝花棠走去：“妈的，哪来黄毛丫头！敢在老子头上撒野，你他妈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说着他伸手就朝花棠抓去，花棠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一个空翻，而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咚”一下，人趴在了地上。
刀疤顿感胸腔一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要震出来般，他痛的脸色一狞。
回眸狠狠的看向花棠，眼神仿若吃人，他翻身从地上起来，怒吼道：“都给我打。”
地上的众人瞬间又爬了起来，这次他们可不敢大意了。
花棠虽然再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逐渐就落了下乘。
她背后的刀疤男，狞笑的看着她踹人的背影，缓缓伸手捞起一个棍子，“哗”的一下，就照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了下去。
倏的，棍子被一双古铜色大手握住了，他手上青筋隐显，不论刀疤再怎么咬牙，棍子都再下不去一丝的力道。
突的，刀疤连人带棍都被掀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刀疤捂着胸口，看着冷凝的秦肃渊，有些惊惧，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见过血……
花棠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站在背后的身影倏的一愣。
他……怎么在这？
他身上还穿着深蓝的西装，手上戴着银色的腕表，立在那，仿若正置身于某个豪门会宴。
他回头眸冷看了她一眼，而后把她拎到了身后，看着周围人缓缓挽起了袖口……
警察来的时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门口还围了一圈端着水盆的人。
警察有些懵，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救火群众，也有些懵，他们又找错火源了？
和警察商量好稍后录口供后，花棠直接就被秦肃渊压着去了医院，一起前去的还有柳素馨。
车上，柳素馨吓的有些发抖，忽的，她猛的扑进花棠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呜咽的哭出声来。
花棠伸手想要安慰，最后却没成功。
她胳膊好像……脱臼了……
前面开车的秦肃渊看了眼车镜，顿时脸色更冷了。
到了医院，他让赶过来的秘书把柳素馨带去问诊，花棠本来也想跟着，结果直接被他拉了回来。
他脸色阴沉的看着她，莫名有些吓人。
在他那种神色的注视下，花棠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忍不住往后退可半步。
但是他却冷着脸握住了她的右手腕，一双大手在胳膊上摸索着按了按。
她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正想开口，突的，她看着他一扭一按，忽的“咔嗒”一声……
她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反应过来，她赶紧甩了甩胳膊。
她的胳膊……好了。
她抬眸看向秦肃渊，想说点什么，但是在他冷凝的神色些，最后只吐出两个低低的字：“谢谢。”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她看着的背影，唇瓣微微张了张，但最后也没敢喊出声。
她觉的他好像……生气了。
而且还是特别生气……
张通安排好柳素馨后，就等在了医院门口。
看到秦肃渊出来，他赶紧跟了上去，低声汇报情况：“人已经处理好，律师搜集了他们违法放贷，暴力催收的证据……”
张通简要的说明了一下事情解决的结果。
秦肃渊就静静听着没说话。
坐进车里，他才开口：“去公司。”
他英朗的面颊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遇到了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般。
但是前面开车的张通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冷气在往身体里钻。
顿时也板起脸，不说话了。
医院，医生检查过花棠后，简单对她伤口进行了一些处理，开了一些涂抹的药膏，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花棠拿了药，还在低头琢磨着秦肃渊刚才的表情，一时不查，差点撞到人。
“花棠？”一个男声瞬间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抬头看去，讶然道：“江风？”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柳素馨的病房走去。
江风一下车就租了个充电宝，给手机冲上电，结果发现手机上，几乎都是花棠打过来的电话。
他赶紧拨了回去，但是却无人接听。
最后他直接就打给了柳素馨，听到柳素馨的哭腔，他才问出她的情况。
此时，江风心跳还有些加快。
如果花棠没去……
他都不敢想像后面会发生什么……
停在病房门口，他转身看向花棠，眸低满是说不出的认真，他哑声道：“谢谢。”
花棠也没说什么不客气，她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问：“真谢？”
不等他说话，她径直伸出手，“那你把二十块钱还给我吧。”
江风：……
病房的门被打开。
躺在床上的柳素馨一眼就看到进来江风，看着他，她眼泪顿时就又流了下来，无声的哭着，哽咽的止不住。
他看着她的眼泪，心脏像是被绞肉机搅住了一般。
病房内，安静的像是七夕的鹊桥。
花棠看着站在那互相对望的两个人，而后，她抬起脚……
一脚就踹在了他屁股上，说：“愣着干嘛呢，你。”
江风一个不妨被她踹的差点扑在病床上。
花棠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嘴里发出无声的“啧啧”，转身，出去，用脚勾上了病房门。
今天的考试算是彻底泡汤了，做好笔录，她直接回了秦宅。
她倒是没受什么重伤，都是些小的擦伤，最严重的胳膊脱臼还被秦肃渊当场给按上了。
望着离秦宅越来越来近的景色，她莫名有些忐忑。
但是想到这个点他应该还没回来，她顿时又放松了下来。
带着手套刚从花园里出来的秦奶奶，一抬头就看到回来的花棠，她顿时笑了：“糖糖考完试了？过来帮奶奶种花。”
花棠看向秦奶奶，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好。”
“今天有朋友给我送来了几盆仙人掌，长的好看着呢，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抱两盆走……”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花园走去。
秦奶奶递给花棠一副手套，两人蹲在几盆花盆前开始摆弄。
一老一少身后是漫天的花海，此时正植春季，院子里迎春，海棠，鸢尾，角堇……几乎都开了，有些只是挂着花苞，有些则完全绽放，花园里姹紫嫣红的一片好不热闹。
阳光照下来，射在那些花上，透着几分懒洋洋的喜气。
花棠扶着仙人掌根，秦奶奶捧着土开始往里面填。
秦奶奶边填边说：“这株刺梨今年就能挂果，到时候红彤彤的肯定好看。”
花棠：“仙人掌果子的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
“是吗？我吃着觉的有些酸，不过小渊倒是能吃，他小时候就偷偷摘过他爷爷种的仙人掌果子，吃的像是满嘴涂了口红似的……”
花棠顺着秦奶奶的话，想象秦肃渊那张黑脸涂这口红的样子，顿时摇了摇头。
秦奶奶以为她不信，笑着道：“现在看不出来了吧，别看他天天冷这张脸，其实只是不会表达而已，今天早上他还做早饭了呢。”
说到这，秦奶奶看了眼花棠顿时感叹道：“哎，可惜了，你早上考试走的早，没吃上，他做的饭的手艺其实不错，南瓜粥炖的又软又甜……”
听着秦奶奶的话，她想到今早餐盒里的南瓜粥，眼皮倏的垂了下来，落在手里的仙人掌上，有些恍惚。
原来那是他做的……
秦奶奶一边填一边说着秦肃渊小时候的事：“他小时候可淘气了，每次淘气都被他爷爷拿着皮带追着打，哭过之后，给他一块巧克力他就不哭了，又皮又好哄，可好玩了，要不是后来被人绑……”
说到这，秦奶奶话音一顿，转了方向：“真是的，大好的天气说这个干嘛，糖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奶奶一会去给你做。”
听到自己的名字，花棠的思绪顿时被拽了回来。
她带着手套拍了拍仙人掌盆里填好的黑土，看向秦奶奶娇声道：“奶奶那天汤炖的超级好喝，我要偷师。”
秦奶奶一听，眼角的皱纹瞬间弯起，乐声道：“那可不行，炖汤可是我们秦家的绝学，你爷爷和小渊都喜欢喝，我得小心点不能让你偷到。”
阳光下，花棠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笑着应声：“好。”
花园里，所有的仙人掌都被收拾好，靠着墙，一个挨着一个站着，像是一群绿色的士兵。
厨房里，花棠按照秦奶奶教的步骤炖了一锅鸡汤。
她垫着布拿开砂锅盖，用勺子轻轻搅了搅锅里的鸡汤。
看着锅里咕嘟嘟冒泡的鸡汤，想到他那冷凝的神色。
他是不是生气她没去考试……
他都说了他注重结果，然而她直接缺考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鸡汤，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嗯，味道还不错。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在这只为他死去的鸡兄份上，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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