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芽烙
“这次的家长会，定在下周一，大家回去别忘了通知，同样，这次的月考的成绩也会在下周一发出来，你们……”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说着关于下周一开家长会的事宜，花棠听了一耳朵，没什么兴趣的又低下头。
她翻了一页手中的资料，握紧手中的笔，埋头做着练习题。
她又没有家长。
无所谓。
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面颊上，垂落的眉眼里是少有的认真。
一放学，花棠就快速的把书合上装进了书包里。
她要去江风家要回自己的二十块，顺便看一下柳素馨怎么样。
与此同时，在江风家养伤的柳素馨，正撑着拐杖，想要做饭。
江风一回来，就看到在厨房在厨房忙活的人，脸色一冷，一把伸手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他快步把人抱出厨房，声音有些凶：“不是说了要好好养伤。”
“我手又没伤……”柳素馨坐在沙发试图解释。。
“觉的闲，就去看书。”江风说话间挽起袖子，径直朝厨房走去。
柳素馨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的响动声，控制不住的眉眼就弯了弯，就连落在肩上的头发丝，都透着几分缱绻。
忽的，她的视线落到地面上。
一张折叠的白纸正落在桌角处。
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背包，应该是刚才不小心从包里掉出来的。
她好奇的看了看，而后伸手捡起。
素白的指尖，轻轻翻动，折叠纸页打开。
白纸上，显出一个女孩的画像。
她视线落在上面。
画像上的女孩年龄大概三四岁左右，扎这两个羊角辫，但是画像上的人脸却非常模糊，眼睛和鼻子粗糙的只有大致的轮廓，只有笑着的唇齿格外清晰，清晰的能看到女孩的大门牙掉了两颗。
柳素馨有些疑惑，这是谁？
她认识江风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见过他身边有这样的人。
她的视线停留在画像上，没有注意到她背后，正从厨房出来的江风。
“你想吃什……”
突的，江风的话音一顿，他看着她手里握着的东西。
猛的快走几步，伸手把画像拿过来，快速折叠了几下，放进了口袋里。
看着他的动作，她一时有些无措，解释道：“我……它掉地上了……”
他垂着眸看不清神色，背过身，转身往厨房走去，嘴里继续刚才的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吃鸡蛋面。”柳素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小心的问了句：“可……可以吗？”
“嗯。”江风快步进了厨房。
柳素馨坐在沙发上，先是开心了一下，而后思绪又从鸡蛋面回到了哪副画上。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江风，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但是在她记忆里，江风身边并没有掉了两颗门牙的女孩，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女生……
突的，她想到花棠，思绪又落了下来。
现在他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一个性格脾性都和他相似的女孩……
背阳的小楼层里，房间有些暗，坐在沙发上的柳素馨周边像是落了一地的阴影，透着股落寞。
江风端着鸡蛋面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她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嘴张了张，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过来。
他把面放到柳素馨旁边，声音清朗：“吃饭。”
“嗯。”柳素馨低着头捧起桌上的碗。
听到她那隐隐带着哽咽的声音，江风愣了一下，而后，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她泪盈盈的双眸对上他黝黑的视线，原本还隐忍的泪珠，瞬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江风突然就哗哗哭个不停的人，顿了一下，嘴唇抿了抿。
而后他伸手缓缓把人揽进怀中，轻轻拍了拍，语气有些凶：“哭什么，不准哭。”
然而，怀里人的哭声好像更大了。
而后，他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似是有些无奈：“只准哭一会。”
柳素馨趴在他怀里，有些抽咽。
一缕余晖射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似是点燃了一簇火苗。
而后，江风就听到怀里人突然带着哽咽的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他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下，而后，又轻轻落下，垂眸道：“没有。”
听到他的回答，她攥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嘴唇动了动，而后还是小声的问了出来：“那……那你喜欢……我吗？”
良久，她都没听到回答。
她攥着他衣领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然后缓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她的手指搅在一起，紧紧的泛白，她努力咬住下唇让自己显的坚强，但是却感觉连呼吸都开始哽咽。
江风视线落在她搅紧的手上，而后，缓缓伸手把他的手拉了过来，轻轻分开，握进了他手里。
缓缓开口：“我好像有一个妹妹。”
“……妹妹？”柳素馨哽咽的抬头看去。
他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是啊，亲妹妹。”
江风其实是江奶奶从垃圾桶里捡到的，捡到的时候他都腿断了，还发着烧，浑身都是血。
当时失了儿子，又失了孙子的已经精神不正常的江奶奶看到他时，抱住就他就哭。
他还记得江奶奶在他昏迷前说的话：“小风啊，我的小风啊，你怎么能在这里！”
然后江奶奶就带他去看医生，给他治病，一心都扑在他身上。
而他则因为烧的太久，对于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也以为自己真的是江风。
他就这样跟着江奶奶生活了很多年。
但是自从他上初中开始，他脑子里经常会出现一串模糊的记忆。
隐约觉得他好像有个妹妹，她生病了，还很饿，正躺在家等着他的包子。
她还喜欢吃糖，门牙都没了还要吃。
最后江风背着江奶奶偷偷查过，发现，他好像不是真的江风……
他旁敲侧击的问过，问江奶奶他小时候为什么去医院。
一提起这事江奶奶就心疼的不行，她怒叫道：“也不知道那家的坏小子，看见你爸爸不在了就欺负你，把你扔进垃圾桶里，幸亏奶奶发现的及时，苦了我的小风了……”
每次说起来，江奶奶都要哭上一场，后来江风也就不再问了。
知道又怎么样呢？
奶奶始终是他奶奶。
但是每次看到梦到小女孩虚弱的躺在床上对他笑，安慰他说：“哥哥，我不饿的。”
他的心就会刺刺疼。
后来，他找到了江奶奶过去住的村子，才算是完全了解事情的真相。
江奶奶儿媳嫌她们家穷，扔下个孙子跑了，儿子被工地上掉下来被钢筋插透了后背也死了，一把年纪了，也就为了孙子硬撑着，结果孙子还掉河里淹死了，她一时打击过大，整个人精神好像都有些不正常，天天找孙子，说她孙子没死。
渐渐的就疯没影了，没人知道她现在那。
江风回去后，再也没问过江奶奶任何关于他小时候的事。
他搜索了他生病那年的新闻，发现北城有批被抓起来的人贩子，来自海市，还有报道说人贩子手里逃出了一个腿被打断的孩子，让广大市民注意，有情况及时拨打电话。
看到这则新闻时，江风脑海里就渐渐浮出他被人贩子拉进车里，后面打断腿让他去要饭的记忆，然后就是他逃出来躲进了垃圾桶里，随后就是遇见江奶奶。
他可以确认，妹妹是真的，但是妹妹在那呢？病好了没有？还能吃上饭吗？
他去警局问过，但是由于时间太久远，他提供的信息又不够，根本对不上丢失人口的信息。
他记忆里只有零星的碎片，除了妹妹，他对于家的印象就是出海以及家的不远处有座山。
最后江风综合所有信息后把位置锁定在了海市零几年有山的住宅区，一有时间他就会去问。
但得到的消息依旧寥寥无几。
说着江风把口袋里的画像拿了出来，他缓缓展开，笑着对柳素馨道：“你看，她长这样。”
柳素馨视线落在缺了两个门牙的小女孩画像上。
说完，江风又伸手把画像收了起来，他说：“吃面吧。”
她看着他，忽然就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想找人，怕耽误她。
她抽了抽鼻子，拉起他的袖子，缓缓开口：“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江风没接话，挑起一筷子面道，避而不答：“面不吃就坨了。”
“……嗯。”柳素馨没有再追问，她端起碗开始吃面。
花棠过来时候，两人正在吃饭。
她毫不客气的开口道：“我也要。”
江风直接给予了否定回答：“没了。”
她直接环胸坐到沙发上的一边，感叹道：“果然，兄弟不如嫂子。”
她朝向柳素馨告状道：“素馨姐，你看他。”
柳素馨直有些脸红，但是看见没有反驳的江风，心底又高兴起来。
她看向花棠，认真感谢：“上次的事，谢谢你。”
花棠挑了挑眉，直接就对柳素馨伸出了手：“二十块钱，承蒙惠顾。”
柳素馨愣了一下，而后又倏的笑了起来，她柳眉弯弯，面颊上带着几分温柔：“……没有钱哦。”
听到她的话，花棠竟然有一瞬间的傻愣。
缓了一下，一双猫眼也跟着弯了起来，她贼兮兮的道：“姐，你跟着江风都学坏了。”
从江风家出来的时候，花棠的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她蹬着自行车，看见路边的野花，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荡悠悠的飘在马路上，顺着风又飘进车窗里。
她一扭头，就看见了秦肃渊的车。
她瞬间蹬的快快的试图追上。
开车的张通也看到了他，他自动就降低了车速，顺带着还自觉地把后窗也降了下来。
坐在车里正在闭目养神的秦肃渊听到动静，一眼，他耳边就传来女孩娇俏的声音：“哥哥，晚上好啊。”
秦肃渊扭头看过去，看着伸手拉着他车窗的人，眉头瞬间蹙起，厉声道：“松开。”
她看着车里秦肃渊的那张帅脸，脑子一热，流氓似的开口道：“不松，你要是从了我，我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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