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二愣子居然知道谜底!”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又笑了。金陵城中无人不知,这林家的白公子就是个一根筋点二愣子,胸无半点墨,居然也敢说那字谜是小事一桩,真是笑死人了。人傻不要紧,最重要是别出来胡吹大气嘛……
只有刚才向白河买了谜底点公子哥公子哥没有笑,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白河,似乎才认出他这大名鼎鼎点软饭王。
笔墨纸砚就在门前案几上,自然是不需要有人伺候的了,白河行上前去,气沉丹田,五指如钩,抓起毛笔,唰唰唰的就写下了大大的一个“钱”字。
谜面是“赵后虽可爱,君迷必有害”嘛,根据百家姓排序,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赵”字后面不就是个“钱”字么?
钱这东西人见人爱自是不必多说的了,而后面那一句“君迷必有害”,却是出自《论语》: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简单来说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谜,怕是刚识字点六岁孩童也能猜得出,却偏偏难倒了一大帮纨绔,由此可见他们是有多草包。
回头看看自己的杰作,白河点了点头,感到十分满意。咱虽然没练过毛笔字,但这口诀还是背得蛮熟的,所谓“点如瓜子撇如勾,横轻竖重捺如扫”,永字八法精要尽在其中了!
什么叫天分?这就是了!一学即会,一会即通,咱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等哪天闲着无聊了,咱就开创一种“白氏书法”玩玩也无不可啊,哇哈哈哈哈……
“好嘞!拿好了,此乃我白氏书法的开山之作,名曰白氏墨宝,日后必值万金,你可要好好珍藏了,将来可做传家之宝!”白河说着,扔下笔便大摇大摆的进门去。
这次倒是没人发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见白河写的是什么字——说好是谜底嘛,当然不可能公之于众了。
可是他们不笑,却另有人笑了,而且还是刚收了十两银子还没捂热乎的妈妈桑。仅一步之差就迈进了门口,白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喝:“慢着!”
回头一看,只见那妈妈桑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道:“恕奴家眼拙,不识公子墨宝。烦请白公子解释一下,你这写的什么字啊?”
白河闻言一愣,好奇道:“你不识字?”
“公子见笑了,奴家虽然身份低贱,可字还是认识几个的。只不过……奴家不识白公子你所写何字罢了。”妈妈桑笑了笑,又话中带话的说道:“白公子,看在林家二小姐的面子上,公子你又是我笼烟楼常客,那第二个条件奴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过去,那也是无妨。只不过,要是有人想浑水摸鱼,连第三个条件也蒙混过去嘛,那奴家可就难办了……”
言下之意就是:老娘难办,你就会很难看!
说着,不等白河回答,她抖了抖手里那张“白氏墨宝”,又问了一遍:“请公子解释解释,此乃何字?”
嘿!你瞎了狗眼的老妖婆,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白河顿时就来气了,冷笑一声,高声道:“这不就是个七……衣……安……”
他正要公开谜底,好让这老妖婆改一改规矩的说,谁知道,就在“钱”正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便猛然发现不对,果断来了个急刹车,冷哼一声,故作高深道:“哼!也难怪你不认识此字。小爷我最近钻研一种古体书法,名叫简体字,这谜底所用的,正是那古体书法的写法……也罢,小爷我就重写一遍好了,擦亮你的眼珠子看好了!”
说着便翻转那张“白氏墨宝”,在背后又写了个繁体的“钱”字。
写完递给那妈妈桑,白河这才擦掉冷汗,暗叫一声侥幸:“差点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还好钱字的繁体咱会写……”
那妈妈桑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回她总算是认得了,确定是谜底无误,赶紧一通马屁不要钱的滚滚奉上:“白公子果然博学多才,竟连那古体书法也造诣非凡,都怪奴家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有怪莫怪!更难得的是,公子于两种字体之间的转换,竟如此圆润流畅,信手拈来,丝毫不见晦涩,真让奴家好生佩服啊!还请公子改日有空的话,多来笼烟楼留点墨宝,好让奴家也沾沾光……”
结果话未说完,围观的群众就已经开始炸锅了:“那二愣子居然知道谜底!”
“他怎么会知道谜底的?不可能!是不是你刚卖给他的!”
“真是被钱迷了心了你,卖谁不好竟然卖给他?那岂不是说明老子连个二愣子都不如吗?……来,这里是六十两,你拿着,告诉谜底是什么?”
“不好意思,刚刚涨价了,八十两,不二价!”
“成交!”
“那简体字到底是何种书法?文兄你可知晓?”
“不曾,不曾!老夫一生钻研书法一道,至今已有六十年功夫,可也从未听过这简体字到底是哪位大家所创……”
“早听闻那白河年少聪慧,只是后来遭逢巨变所以才……莫非这些年来,他在故意藏拙?看似大愚若智,实则大智若愚?”
“……吧啦吧啦吧啦”
一时间,纨绔们都忙着追究白河的谜底从何而来,黄牛党忙着坐地起价,老学究开始扎堆研究那名为“简体字”的古体书法出处和特色,而还有的人呢,却一脸酸葡萄的忙着发泄自己的不屑。
“有钱了不起啊?我呸!”
“有才了不起啊?我呸!”
“长得帅了不起啊?我呸!”
慢慢的,场面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等黄牛党把所有潜在客户都开发完毕了之后,人们更是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要跨过那三道门槛进入笼烟楼,渐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声势比刚才那番因为过不了门槛而引起骚乱更强三分。
那妈妈桑见势不妙,连忙大喊一声:“客满了,恕不招待,各位来日请早!关门,放狗!”说完便“轰”的一声重重关上大门。
人就是这样,如果太早失望的话,他们就很容易变成绝望,然后停止挣扎,开始接受现实。可是如果在关键时刻给他们一根救命稻草的话,那这根稻草往往就会导致整条船都被打翻了。
而造成这一混乱的元凶白河,早已进入笼烟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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