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这次惊变申淇雪以为赵若定然要缠绵床榻许久，没想到只一日他就恢复如初，偶尔还会见他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申淇雪放下心来，带着赵若去看已经修缮好的胭脂铺，铺子阔气又宽敞，正门挂着燕王亲自手写的牌匾，一楼陈列着一排排木头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胭脂水粉。二楼有喝茶和试妆的厢房，采光明亮，街道上景色一览无余。

        她带着他上二楼道，“这是我单独开辟出来的房间，以后累了可以在这里歇脚。”

        赵若好奇摸了摸房间内人高的明亮铜镜、足有几百格放着各种胭脂颜色的抽屉、毛茸茸的狐狸卧榻，每一处都彰显出主人的用心。

        申淇雪特意让人定做这些东西，是想到小姑娘一般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她怕赵若会心情不好，所以急急做好放在这屋里讨他喜欢。

        赵若眯起凤眼眼睛开心笑道，“妾身很喜欢。”

        又露出一点担忧的神色，“可是妾身一介女流，常常出入店铺抛头露面让人看见、是否会不太好。”

        申淇雪带他去看后面的楼梯，是一处上了锁的暗道，直通到房间里面，就算有人时常进出也看不出来。

        她见赵若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就想带着他去楼下见掌柜，不料路过二楼大堂正中间却听见有几位女子议论纷纷，话里话外全是在说山匪劫掠王姬这桩秘事，还有人猜测王姬到底是否失身。

        申淇雪抬头瞥见赵若侧脸有些发白，心头顿时一阵火起，当初她故意模糊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让人就算猜测也猜不出这位王姬到底是谁。

        然而只不过一日这些人就言之凿凿，可见必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那人的名字已经不言而喻。

        她捏了捏赵若的尾指，摇着扇子晃悠走过去，一桌子姑娘夫人本来要生气，但看见她容貌风流俊秀，话在喉头全咽了下去。

        申淇雪笑道，“在下爱慕王姬，想要托人给她送礼。”

        众人替她不忿，“王姬早已经嫁人，就算不嫁，她这样的人也配不上公子您。”

        申淇雪用帕子慢慢擦掉手上的水渍，似笑非笑挑了一下眉毛。

        她其实从来不乐意为难女孩子，可惜世间的女子并不是全都像赵若一样可爱又善良，既有赵瑾这样的蛇蝎妇人，还有这些凭借捕风捉影的流言就恨不得置人于死地的人，更有冷眼于旁的幸灾乐祸者。

        申淇雪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还没有人反应过来木桌就“哐当”一声被踢飞，撞在墙上成了碎片。

        巨大的声音响在二楼整个大堂，所有人怔怔看着她，离她比较近的姑娘们更是脸吓得惨白，怎么都想不到刚才还好好的一位公子哥儿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还变成一个凶神恶煞的夜叉。

        申淇雪温柔对旁边的夫人笑道，“哎呀，抱歉，我脚滑了，你们没吓到吧？”

        她摇摇头道，“在下都说了是王姬爱慕者，为什么没人相信呢？在下有个毛病，只要听到有人说王姬坏话，就控制不住力道脚滑。大夫看过也没治好，总是犯病，实在对不住。”

        夫人瞪大眼睛看她，有人尖叫一声跑出去，其余人终于反应过来，也跟着一起逃出铺子，像被什么恶鬼追赶一样。

        等人清理完毕二楼，赵若用手抓着申淇雪的袖子低头不语，申淇雪安慰他道，“你看，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还管不好嘴巴，吓一顿不就乖了。”

        赵若摇头道，“你能吓一个人，又怎么能让所有人乖乖不说话。况且铺子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走客人呢？以后、以后别管了，妾身也不会在意的。”

        他说得面色勉强，显然并不是不在意。

        申淇雪对赵瑾越发讨厌得牙痒痒，赵若这样一个温柔小姑娘就应该每天过得开开心心，怎么会有人狠毒至此。

        其实她已经让燕王暗中调查这群强人是否和人有勾结，不过就算查到赵瑾头上，燕王大概也会包庇女儿，这件事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第二日，胭脂铺子又像往常一样做生意，本来要因为昨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变得生意清淡，但贴在墙上的一则大红色告示却吸引所有人注意力。

        原来掌柜说开这家铺子的人是王姬忠实粉丝和爱慕者，听不得任何人说王姬坏话，所以以后不欢迎责骂过王姬的人当客人。

        下面话锋一转，又说非常欢迎客人们夸赞王姬，夸赞她的美貌和才华，如果赞美王姬一句，店内所有商品折九五，如果给王姬写一首诗或者唱一支曲，商品全部便宜两成。以后每个月还会开一次赏诗大会，评选出写得最好、夸赞最诚心的作品，得到一份礼物。

        告示一出立刻引起王都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在猜测这开店的奇葩公子哥儿是谁，为了美人一掷千金。虽然有人还为了昨天的事情不满，但一来店铺牌匾是燕王写的，必定有燕王在后面做靠山，二来店铺内的货物高档又独特，在其他店内根本买不到，想买只能在这里而已。

        一时间，王都全是谈论一掷千金为燕国第一美人的人，倒把之前关于赵若捕风捉影的流言压了下去。

        赵若一开始并不知情，隔天忧心忡忡去了胭脂铺子里，结果看见一堆人在一个桌子面前排队。

        这个桌子前几日还没有，他挺好奇这些人在做什么，走过去听了一耳朵，一位公子满脸真诚道，“王姬的眼睛像天上星星一样。”

        桌子后面的人递给他一张卡，“可以，折九五。”

        后面一人紧跟而上，道，“王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这次他却只得到一张折九八的卡，这人不服气，桌子后面的人眼皮都不抬道，“你不诚心，眼神不够真诚。”

        这人：……

        后面的人全部化身成王姬吹，有人一边吹笛子一边打快板，有人跳了一支舞，说是专门编给王姬的，还有人给王姬唱了一首长达小半柱香的歌，他们都拿到便宜两成的卡。

        这些人是要买胭脂回家送给红颜知己或者妻妾，反正他们觉得王姬很漂亮，夸夸又不违心，何况还能花更少的钱买东西，何乐而不为。

        彩荷看得目瞪口呆，一旁赵若已经用袖子遮住脸。

        虽然他是在被人称赞中长大的，知道自己容貌不错，但是这种不要脸的夸奖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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