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妖精世界10
果真两人一大早就起了，起的时候陶夭还在睡。只能去采集野果当早餐，火堆的柴也没了，要去捡些枯枝回来续火。
分工明确的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的时候，陶夭已经醒了，正打算去溪边洗脸，醒醒瞌睡。
“我陪你吧。”
空海急忙捧起手中采摘的野果子，欲盖弥彰的道，“顺便把这些果子洗下，不干净。”
“好。”
也不拒绝，陶夭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慢了一步开口的李牧磨牙，见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发泄的把拾捡的枯枝往地下丢去，还用脚把一旁的大树干上踢出了印子。
不要脸！
“这里有点没洗干净。”
抬手面不改色蹭蹭陶夭洗得净白的小脸，暗搓搓的捏了下，然后抱起已经洗干净了的果子回扎住地。
陶夭又重新回到溪边，借着水面看自己脸上还有没有污渍，疑惑的抚上被空海蹭过的地方，他明明记得刚刚洗干净了的啊？
反正已经洗干净了，不打算再多究的陶花夭步伐轻盈地离开溪边，紧紧跟着前面空海的背影。
“你们回来了，刚刚抓了只鸟，等下就好了。”
明明知道空海是佛家弟子，却偏偏张口开荤的李牧，嘚瑟的抛去挑衅的眼神。
“夭夭，快过来。”
被唤的陶夭下意识兴高采烈地扑过去，中途仿佛被施了僵硬法术般定住。
缓慢的回头心虚的瞄了眼淡然一笑的空海，在身为只吃素不杀生的真和尚空海面前，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突然间我开始方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炙热的目光快要把他燃烧起来，把洗干净的野果放下，拿出几颗，空海侧身避过陶夭炽热的眼神，假装没看见，这样夭夭总没有压力了吧。
是自欺欺人的点，不过……
耶～反应过来的陶夭心头欢呼着坐在干草木堆上，眨着双大眼殷勤地望着正把烤好的鸟儿五马分尸的李牧。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看到空海回避的反应，李牧开心了，看你还敢跟我抢不。三两下把温下来的鸟儿手撕开分给陶夭，虽然他很想拿着去空海眼前晃一圈儿，看他是什么反应，但怕万一空海耍苦肉计怎么办？！
那他不就成神攻助了？不行不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去嘚瑟了，饶他一马。
用完餐的三人围着已经灭了的火堆商量事议，夏季的天亮得快，太阳也出来得早，而且热烈得吓人。
已经灭了的火堆，还是在散发着温度，陶夭不自在的往一旁挪动身子，尽量离散发热度的地方远点。
“我们商量下今后的路怎么走吧。”
瞥了瞥服悠然见南山派的空海，其实他不想和这个臭和尚一起走的，但是夭夭心那么软，肯定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空海，你是怎么出来的？”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空海册封的日子吧，他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时候，真的把李牧吓了一跳，这该不会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吧？
“贫僧离开了泰国寺，从此就是云游的散僧。”
李牧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空海回答了他的疑问，这事迟早会被天下人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离开了泰国寺？
李牧和陶夭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你……”
噏了噏，李牧想着自己该如何说出口，泰国寺是这臭和尚的“家”吧？是因为……
我吗？
陶夭按压下内心涌现的喜悦和冲动，原本只是想空海跟着他罢了，没想到他居然为了自己和视为第一责任的泰国寺脱离关系。
“不，只是没必要而已。”
两道奇怪复杂的目光紧紧锁住的空海温和开口，他离开泰国寺不是为了谁，是自己的决定，与陶夭无关，他不用自责。
说不感动是假的。
陶夭很感动，眸底泛出闪闪泪珠，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和尚，你会害了夭夭的。”
他绝对不会退让的，就算空海为陶夭做再多，付出再多，他都不会把自己发现的璞玉拱手让人。
“我会保护他的。”
——用我的生命。
“不，事情没有你想的简单，”他一直暗中动手分开他们，还有一个理由，“人妖不能相恋，这是两位界主布下的条约。”
人界之主和妖界之主在三百年前各率领手下精英交战，足足大战了八十余年。
人界妖界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最后不忍两界百姓在死亡与绝望中挣扎，佛界之主出手了，他周旋与两界之主间，最终签订下了互不侵犯契约。
虽然契约已然签下，但两界之主都心有不甘，认为要不是佛界之主多管闲事，他们就能拿下对方，成为唯一的一个两界之主。
心怀怨恨的两界之主，在发现大战期间，不少人界与妖界的人互有来往，暗结情缘，大怒之下，纷纷下令，人界与妖界不可私通，发现者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几百年来人们谨遵条约不敢违抗，但有少数几人违抗条约，私奔至人烟稀少的山林中，活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却都被一一找了出来，连褓中婴儿也未曾留下活口。
至此近五十年来，未曾有人再犯条约，李牧不想陶夭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知道，我会保护他。”
李牧说的，空海怎能不知，在知道陶夭是妖怪后，他有去藏书阁查阅这方面的书籍，特别是人妖相恋。
他知道的远远比李牧知道的多，书上记载，两界之主布下这条规定，除了面上人人相传的故事，还有另外一个。
那就是两界之主本来是对如胶似漆的恩爱情侣，但却发生了件惊动六界的事，妖界之主出轨的！
而且还没有擦干净嘴，就被人界之主抓奸在床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有一点很重要，传说当年妖界之主对人界之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非她不可。
众所周知，人界之主曾说过番话，她心小，眼里也容不下沙子，她的另一半只能有她一人，无论身体精神都不可以出轨！
而妖界之主为了追求人界之主，毅然用道心立下誓言，此生除去人界之主再无他人，违背誓言，道心尽毁，死后坠入六畜之道。
可，妖界之主还是违背誓言，人界之主也如同她所言一般。
心极小，眼不容粒尘。
轰轰烈烈地爱情，到了最后落得六界笑话。
为了不让人界之人落入多情无原则的妖界之妖爱情网中，人界之主立下了条约。这何尝不是为了人族呢，妖族的寿命比之人类多了几百倍，在妖族绚烂璀璨的妖生中，人类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妖界之主收到消息后，不屑人界之主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法，也立下了誓言，他认为自己道心都被人界之主毁了，而她还在那斤斤计较，小气死了，一面妖王殿中夜夜笙歌，欢颜笑语接连不断。
明明是妖界之主先招惹的人界之主，现在反过来还嫌弃人家，可谓是无情至极啊。
六界中每每谈起，都只能摇头感叹，只闻新人笑，哪知旧人哭。
无论哪个传言是真，人妖不能相恋是众所周知的，如果人妖相恋，两方都会受到人族与妖族的追杀，不死不休，而结合生下的半妖，更是人族妖族的耻辱之证。对于这段过往陶夭是新妖，还没有妖给他普及，但空海混迹人界这么久了，李牧不相信他会不知道。
“哎？”
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事？边吃肉肉边听八卦的陶夭茫然了，“你们在说什么？”
“夭夭，青山城的老妖们还没同你说吧。”
李牧百思之下，还是决定把事实告诉陶夭：“人妖是不能在一起的，不然面临的将是人妖两界的追杀，不死不休！”
有，有这么一段事吗？
不管是原著还是系统发送给他的剧情，都是以爱情为主线，并没有提过还有这段事啊！人妖相恋，两界追杀，苦命鸳鸯，亡命天涯。
想想好……刺激！
“我不怕，”陶夭目光坚定，多么“美好”的剧情，怎么可以错过呢，“有空空在，我不怕的。”
夭夭……
面对陶夭的信任空海心下越发怜惜，为了他，夭夭居然要与两界为敌，可他之前却因为个人情怀放弃了他，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艹！这和尚莫不是魅狐转世，居然把夭夭迷得不顾生死也要同他在一起！生气，很气，非常气，简直要原地爆炸了。
李牧想不通，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陶夭还是不放弃，为了这和尚，他不顾生死，不顾松鼠姐姐的仇，这就是所谓爱的力量吗？
不，是任务。
在得知这条不归路后，陶夭脑海中开始调整任务策划，力争早点毁了男主。
“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吧。”
舍不得指责陶夭，骂空海吧，又怕到时候人没赶走，反而在陶夭心里留下不好影响，打落牙也只能合着血一起吞的李牧很是憋屈。
最后差点不欢而散的三人组定下先去趟青山城的目的地，今年的桃子陶夭还没有送给青山城的妖精们呢。
他怕晚了，那些妖精们会出山找他，在人间形成轰动被天界发现了可不好。在他们出发那一刻，人间出了件大事儿，本来应该册封的新任泰国寺主持不见了。
说是云游时被大妖怪抓去吃了，本来是该早点宣布的，但泰国寺主持听到这消息大病不起，泰国寺乱成一锅粥了，也没有空处理，等到册封大典才不得不公之于众。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传言悄然流出，说空海没有被大妖怪吃掉，而且与一个妖界小妖相恋，甚至不惜放弃泰国寺主持之位，私奔了。
说得绘声绘色，其中有一项就是空海与妖怪城外小亭私会，所以那日的娇兰亭才不见了，其实是被妖怪为了防止有人打扰他和空海设下了妖术。
那日的确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娇兰亭消失了，过了一日又回来了，泰国寺中的一小沙弥也作证说空海那日出去了，第二天才返回寺庙里的。
流言四起，许多泰国寺的香客们都不愿相信私奔的那个流言，空海是这一届杰出的人才，怎么会为了势不两立的妖族而背叛人族呢？
有些人心中却暗暗响起一股声音，是真的，凭空海的本事谁敢吃他，这私奔只怕八成是真的。很快人界的谣言流传到了妖界，妖界的妖都很不屑人族，觉得他们会污了妖族强大纯净的血统。
人界和妖界在谣言愈演愈烈的时候，都纷纷开了商讨大会堂，主题就是这次私奔事件。
根据人妖两界之主的条约，明明互相厌恶的两界，一致做出相同决定：杀！
并且派出本界的精英出手，势必清洗败类，不能毁了本界的名声，因为互不侵犯的契约，两界之族打算暂时握手言和，各自清理门户，不会出手打杀妖（人）界的叛徒。
在陶夭一行人度假般游玩的时候，殊不知身后已经缀着行要他们命的人了。
陶夭还在欢欢喜喜的想着与青山城妖精们相见的场面，他算不算带着大老婆和小老婆回婆家看望长辈啊～。
“叔叔姐姐乡亲们，我回来了～”
紧赶慢赶终于回到自己地盘上的陶夭很开心激动，上次一别好久没有回来了，嘻嘻，这次送了桃子，他还可以留几天，青山城的大家长们一定会高兴疯的。
“这个声音？”
“是桃子！”
“桃子？！”
“桃子回来了咯？！”
“什么？桃子回来了？！！！”
“大家快过来啊，桃子回来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最后还是青山城的大嗓门老狼吼了一声，安静片刻，山里修炼成型的妖精们都争先恐后地往陶夭一行人所在的地方赶去。
“桃子你回来了，好想你啊！”
“对啊对啊，都瘦了。”
“可怜的孩子。”
青山城老妖你一句我一句的关怀着陶夭的身体健康，都说他廋了，害得陶夭情不自禁捏了把自己的脸。
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廋，不过看着大家亮晶晶的眼睛。明明想抱抱他，但是怕下手重了，万一伤到新生的陶夭可不好，就一直压抑着。平静下来的山妖奇怪的看着一旁淡然处之的空海，想起最近妖界的谣言，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开来。
“这个人是？”
“哎？桃子身边什么时候有人类了？”
“对啊，猴子，你不是一直在桃子身边嘛？”
“猴子，你失宠了？”
……
“安静！”
喧闹得杂音打断了山妖沉思的思路，她用拐杖用力杵了杵地下，挑逗李牧的妖怪们看到山妖婆婆发怒了，都禁言乖巧站在旁边。
“猴子，这人类和桃子是什么关系？”
山妖婆婆提起关系干嘛？莫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众妖精看空海的视线变得怪异起来，妖界妖精（桃子）人界和尚（空海）这样的组合。
莫非桃子和这人类就是下令要杀无赦的目标吧？不妙啊。
“山妖婆婆，我…”
陶夭刚刚开口解释他和空海的关系，被李牧截了下来，他明白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本来想着能拖就拖，没想到会暴露得这么快。
“没错，被下令通缉的人就是我们。”
什么？！
青山城妖精们又开始吵闹起来，这次山妖婆婆没有训斥他们，如不小心滴进高温的水，炸开了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们不应该背叛妖王的命令，可是桃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下不了手，可不下手算背叛妖王，下手于心不忍。
“我，”看到此行此景的陶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妖界和人界的通缉已经开始了：“山妖婆婆…”
“唉～”
山妖婆婆的心态与青山城纠结不已的妖精们一样，摇头叹气，这下连她都不敢庇护这孩子了。
“桃子，你今天没有来过青山城。”
以后也莫回来了。陶夭皱眉，嘴角咬住下唇，目光涟涟不舍得看着同样不舍回视他的妖精们，山妖婆婆的意思他懂，就如当初以为猴子是松鼠招来的麻烦一样。
净利落的撇开与青山城的关系，青山城还有许多未成行的小妖精，不能牵连到他们，但今天他一离开，就不再是青山城的一员了。
“夭夭。”
空海不忍递上手帕替陶夭拭泪，泰国寺是他的“家”，而青山城是陶夭的“家”，在他们决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陶夭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寻了处干净的草地，挥手变出一大堆桃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有胃口，他一把抱住背过身不忍看他离去的山妖婆婆。
“婆婆，再见。”
牵着空海李牧，仰头把满眶泪水憋回去，在青山城妖精的目光下大步离去。
“大家，再见。”
目睹陶夭离去的青山城妖精们泣不成声，互相抱头痛哭，他们的桃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好吃的桃子了，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一位家人。
“莫哭，小心伤了身子。”
扳开陶夭快要掐进肉里的手，空海心疼的抱过去他，高大威猛的体魄完全可以容纳进小小的陶夭，笨拙的拂拍着啜泣得浑身颤抖陶夭。李牧心中也不好受，他也想把陶夭纳入怀中安慰，温柔的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可他与陶花夭的关系不如空海亲密，他还不够格，除了一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抬头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转头看着依旧紧紧拥抱的两人，面色阴沉的用手轻柔扒开他们。
“我们该找地方住宿了。”
不爽被打扰的空海，看看天色，也默认李牧的话。
现在他们被两界通缉，人烟之处是不能去了，今后只能留宿野外，看来他得在山林中建造房屋，长期在外夜宿，他怕陶夭娇贵的身子受不了。“我饿了。”
陶夭哀怨的揉了把扁平的肚子，娇声朝空海撒娇，刚说完不久，便听到有奇怪的声响。
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空海和李牧也听到了，他们警惕的盯着四周，是追杀的人追来了嘛。一黑色发顶从空海面前草丛冒出，他不由屏住呼吸，紧捏手中佛珠。
第一批来的是人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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