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安娜!你是认真的吗?”
没腿的爱丽丝女士夸张地捂了下嘴,蛇尾滑溜溜地缠上酒杯,“给,你一定需要一杯薄荷夏日,不然怎么净说胡话?”
“mygod!白只是一个新人,你竟然让他和谢特尔大人出任务!”
切克同学也不纠结芭比粉了,扯着大嗓子翘起兰花指隔着酒桌轻轻朝白弈的方向点了一下。
“老头子的安排,我能有什么办法?”
安娜耸了耸肩,摊开手,在爱丽丝的蛇尾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宝贝,谢谢,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种没有酒味的饮料。”
“不过你确定谢特尔大人愿意带上这么个小朋友?”爱丽丝晃了晃酒杯,突然歪了歪头看向白弈,一双眼睛如攫住猎物般迸发出冷酷的光芒,“贪痴嗔欲,桎梏缠身,爱恨不得,业障无恕,我们这位大人啊,可从来不得人近身。”
寂静,令人尴尬的寂静。
白弈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自从今天凌晨四点被安娜挖起来塞到谢特尔的车中,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十七分钟零五秒。
那位谢特尔大人没有张口说过一句话。
不过在车里他倒是没有丧心病狂地将身体用黑袍完全裹住,而是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清冷的脸,毫不夸张地说,这张脸如果在21世纪,是进了演艺圈只用当花瓶也能让票房破亿的程度。
而最美的莫过那双眼睛。
每当白弈试图抛出点什么话题打破这如死的沉默时,他就会对上一双深邃幽冷的眼瞳,那双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大字:“闭嘴”,如果更形象地比喻,就像是被风雪浸染千年的深谷拒绝着一切光亮的探视。
“爱恨不得,业障无恕……”
白弈将头转向车窗外,莫名想起爱丽丝的话来,拥有着这样一张脸,何来爱恨不得?
车厢颠簸,白弈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荒凉的沙路前方突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这是地下城与比丘大陆无数边界线的其中一个——可笑的是,划下界限的却是天空城的人。
“下车,跟紧我。”
像木头人一样沉默了一路的谢特尔终于开了金口,白弈忙不迭地跟上他,虽然不知道店长为什么把自己这个废物丢给谢特尔当累赘,不过想要活命,听从他的指示才是明智之选。
只见谢特尔从后备箱卸下一箱装备,便携式激光炮,粒子枪,以及次声波爆破仪——这些都是研究出来针对变异的比丘人和狂暴兽的。
“知道怎么用吗?”
白弈手忙脚乱地接过谢特尔抛过来的粒子枪,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高中时打stg游戏时的狼狈模样——硬生生将头扭成了波浪。
谢特尔愣了几秒,不能相信这个新手竟然真的是个连粒子枪都不会用的纯小白,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似乎是在脑内重新调整任务方案,换成一般人这时早已连带白弈以及那个“乱点鸳鸯谱”的老和尚一起痛骂了,谢特尔却只是平静地走到白弈身后,将他的手臂抬起,握住他的双手对准前方,白弈感受到微热的呼吸在他的耳边掠过,只有在这个时刻,他才能体会到这个冰山似的男人是有生气的。
“我给你开了自动瞄准。”
话音刚落,白弈的食指被人带着往扳机上重重一扣,远处一只无辜飞过的秃鹫被粒子波震得血肉横飞。
瞄准镜被红色填满,白弈有些失神地喘了几口气,和游戏不同,亲手使用武器灭杀生命的感觉是如此沉重,他永远也做不到谢特尔那般冷静,像一个机器一般冷漠地执行着程序。
背后的身体撤开,谢特尔并未理会白弈的挣扎,他迈着大步向黑暗的森林中走去,白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脏感到一丝抽搐的疼痛。
就像是,那个身影不应该如此理所应当地融入黑暗,而应在阳光下肆意地抛撒各式的影子。
“坐标(202,197),标点。”
谢特尔似乎真的像是在带新人一样,将电子地图甩给白弈教他认路,那复杂的3d图示让白弈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选地理,而谢特尔脑内仿佛自带gps,在原始森林走出了逛街的感觉。
“坐标……别动!”
正哼哧哼哧试图将高一时那点只剩渣渣的地理知识捡回来的白弈,看见谢特尔停止的手势,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他随着谢特尔的视线望去,顿时呼吸一凝——一只巨大得有如两层楼高的白色老虎正在河岸的浅滩酣眠。
“白化种。”
谢特尔冷漠地丢下三个字,白弈诧异地望过去,这就是安娜曾经和他闲聊时提过的白化种?
在比丘人狂暴化的过程中,会出现某种失败品,他们没有一般狂暴兽的思考能力,却继承了狂暴化过程中的嗜血本能,形态就如一般动物的放大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通体雪白。
正因为他们的这些特性,白化种通常被流放到比丘大陆与地下废墟的边境线,如果说这片原始森林是地图上明确标注的边界,那么白化种则是隐形的防守线。
没人愿意招惹他们,如果被白化种视为敌人,他们将一生一世纠缠你至死,就连狂暴兽也不愿轻易与之树敌。
谢特尔放轻了脚步,扬了扬头示意白弈从旁侧绕过去,白弈小心翼翼地捏紧腰间的粒子枪,咽了咽口水郑重地点头,白弈紧紧跟在谢特尔身后,余光却忍不住好奇地瞥过去,这只白化虎应该很爱惜他的皮毛,阳光下照,将雪白的身体照得通亮,银色的胡须上沾有晶莹的水珠,前爪惬意地趴着,毛茸茸的双耳在风中微动。
白弈看呆了眼,他意外地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在胸口涌动,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在陌生的城市重逢,人是物非,两人执手相笑,却只道“许久不见。”
“呼——”
巨虎翻身打了个长长的呼噜,谢特尔谨慎地停下了脚步,观察着它的动作,只见它巨大的身躯上下起伏,似乎正准备悠悠转醒,白弈紧张地抬脚,想要跨过面前横道的树枝——
“咔嚓!”
一股寒气在白弈后颈冒出,他猛地一抬眼,对上了一双巨大的瞳孔。
“biu-”
谢特尔的反应最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一枚激光炮,被巨虎以一个极其灵活的姿势躲开,它似乎是被激怒了,弹跳而起直直向谢特尔扑去,谢特尔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飞身上树,安装好爆破仪,在巨虎撞断脚下大树的刹那飞向另一棵树,拉出武器佩戴装置的全息页面准备按下爆破键,却兀地顿住。
“白孟。”
这两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追击着谢特尔的巨虎硬生生地扭转了头,白弈站在光下,周身渡了一层柔光,狂暴化的比丘人天生没有感情,但巨虎却一直渴望着这个年轻人的抚摸,它已经快忘记那温柔的嗓音是如何这样喊着它熟悉的音节的,它大概是等了很久,森林里的花开了又灭,它却始终没有等来熟悉的依偎。
比丘大陆盛行的散文集《与众集》曾写过:如果白化种拥有情感,应当是世界上最痴情的物种,他们可以穷尽一生去追逐不知所在的敌人,那么也应当可以用一生去护着另一个人的梦罢。
阳光四散,巨虎低下头颅,轻轻走向白弈,谢特尔眉眼微低,注视着这一幅荒诞而又温馨的画,白弈的手搭在巨虎的颈侧,缓缓抚过,而巨虎只是顺从地伏在他的脚边,前爪将他的身体环绕。
——就像是拥住了它的梦。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您信吗?”
白弈推了推试图将自己埋在肚皮下的巨虎,一脸懵逼地看向篝火对面的谢特尔,巨虎不满地呼出一口气,又把白弈团吧团吧塞进自己的毛里,白弈艰难地从毛团里探出一个头,“我当时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些片段,整个人都被定住了,回过神来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谢特尔略一挑眉,视线向上移去,白弈也随着他的目光抬头,巨虎的双眼里满是餍足,哪还有半分传闻中的暴虐模样。
“谢特尔大人!我……”
“叫我谢特尔就行,明天赶路,早点休息。”
篝火将谢特尔的脸庞勾勒出几分柔和模样,就连他的语气似乎也染上了些许温度。
白弈被此时的气氛迷昏了脑袋,一时嘴瓢脱口而出,“您要不也一起躺这?”
谢特尔默默地注视着被柔软的皮毛包裹着的白弈,仰头对上一双充满威胁却不得不压抑的虎眼,第一次发现白化种的情绪竟然能如此丰富。
他勾唇一笑,“不用。”
白弈愣愣地看着那个笑容,虽然只是短短一刹,却好比冰山自融,冬长新芽,心底的某处冰原也跟着融化。
为什么这样的人却被打上不得人近身的标签呢?
白弈在噼里啪啦的篝火声中沉眠,还有那只名为白孟的巨虎,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亲近?
当时的自己又为什么能精准地喊出它的名字?
白弈渐渐沉入梦乡,冥冥之中仿佛听到一句撕心裂肺的嘶吼——
小弈!
那是……在叫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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