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你是杀人凶手

2003年5月31日晚19时46分，纽约，雨。

        倾盆大雨瓢泼而至，浇得正在欢度周末的纽约人措手不及，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大都未带雨具，即使偶有几把伞花撑起，也在暴雨带来的沉重压力下迅速凋零……

        每个人都在低头奔跑着寻找避雨之处，没有人会抬起头来迎接漫天雨水，自然更不会有人看到一道黑影划破令人窒息的雨幕后无声地落在联合银行大厦的玻璃外墙上。

        原本就光滑如镜的玻璃外墙被雨水一淋，变得比最平整的冰面更加难以着力，可是黑影只是在外墙上轻轻一点，身体就借力在雨幕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上升了足足三层楼的高度才因为力竭再次落往外墙之上……连绵不断的雨势似乎没有给黑影带来任何压力，几下起落便攀升至大厦的一半高度，看起来只需要再重复几次就可以轻松爬上大厦顶楼。

        就在黑影又一次落向玻璃外墙的时候，异变骤生，他选作落脚点的玻璃忽然炸成满天碎片，锐利的棱角反射着霓虹的光彩，夹杂着溅起的雨滴飞射向黑影回落的身体。

        黑影却象是早已料到会有此变故一样，身形在半空中一个诡异的转折，恰好让过这些美丽而充满杀意的碎片，落在了另一块玻璃上。大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向右上方弹起。

        袭击者显然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不会有什么效果，飞溅的玻璃碎片还未散尽，一道白色身影已经从破碎的玻璃外墙中电射而出，以不逊于黑影的速度向黑影追去。

        这次黑影的起落不再象刚才那样直上直下，而是忽左忽右地在空中画出曲折的不规则路线，白影也是同样，只是跃起方向总是与黑影相反，其迅捷程度甚至比黑影还要胜上几分——两道颜色截然相反的身影就象两条闪电般蜿蜒着在墙面上延伸，每每撞击在一起便会激起满天水雾，每一次撞击所爆发的强大冲击总会让两人在光滑的外墙表面上向后滑行一段不短的距离，然后再沿着诡异的路线重新碰撞在一起，撞击处的玻璃外墙也受到牵连，轻者出现几道裂痕，重者就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实际上两道身影的每次撞击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时间短到旁观者眨一下眼睛就会错过的地步，当然，前提是有人能目击这场匪夷所思的追逐战。随着撞击速度的加快，两道身影也在不断上升，终于在最后一次激烈的碰撞之后双双越过了楼顶边缘，再也无处借力的身体在空中画出同样完美的曲线，几乎同时落在了大厦的楼顶上。

        联合银行大厦的楼顶与普通高层建筑有所不同，上面并没有电梯设备室等凸起建筑，平整得就象一块操场，中央位置有一个包围在圆圈中的黄色“H”标志，这是为了方便运送现钞的武装押运直升机起降而设计的。楼顶边缘处的自动排水装置早已启动，然而在现在这样罕见的暴雨之中，满负荷运行的排水装置也只能保证楼顶的积水水位不再上涨，想要排尽积水却是力所难及，于是楼顶始终保持着浅浅一层积水，雨水中处处涟漪，看上去倒也别有意境。

        可惜落在楼顶上的两人却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对对方的一举一动掉以轻心，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们已经由雷火般的极动转为极静，彼此隔着巨大的黄色圆圈对峙……

        “巴多罗买，你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吗？”黑影并没有大声讲话，可是嘈杂的雨声却无法阻止他的声音传进白影耳中。

        被称为“巴多罗买”的白影是个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浅金色的短发加上方方正正的脸庞，看上去沉稳而成熟，尤其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即使是满天雨水也无法阻挡里面射出的坚定光芒；更吸引人注意的是他一身帅气的白色风衣，风衣下摆甚至长至脚面，心脏位置绣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架——按理说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穿着这样一件风衣，不用象刚才那样激烈打斗，只要随便走走就可能溅满泥点，可是在这件风衣上偏偏找不到一个哪怕是再小的泥点，整件风衣雪白得就象刚从干洗机中取出来一样！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巴多罗买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空中倾泻而下的暴雨甚至无法落在他身上，早在接触白光的同时就化为了雾气。于是巴多罗买连头发都没有湿一根，站在暴雨之中就象站在某个风和日丽午后的阳光下一样神清气爽。

        与巴多罗买一比较，黑影的形象就惨了点——身上衣服早已被雨水浇得湿透，紧贴在身上，勉强能够分辨出原来应该是一件衬衫和一条西裤，同样经过雨水洗礼的黑发更是不停向下淌水，形成了一个小型瀑布，把黑影的脸彻底挡住。

        如果说狼狈不堪的黑影身上还有什么能与巴多罗买相提并论的话，理所当然非那双神秘的黑眸莫属——时值大雨，又是夜晚，纯黑色的眼眸却在“瀑布”后散发着不容忽视的魔力，假如你观察得再仔细一点，甚至还会发现在眼眸深处有着不知名的光华在缓缓旋转……

        看着眼前的黑影，巴多罗买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一幕当然熟悉，自己和他的第一次相遇正是在这样的暴雨之中、高楼之上，只不过当年那个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足以与自己一决高下的强者。

        “尤大，你真的要象你的代号那样选择背叛，背叛我们共同的理想吗？”巴多罗买沉默了很久，才徐徐吐出了自己的问题。他心中自然清楚，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他之前的九个同伴都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而眼前的“尤大”从来没有给过他们回答。

        就象巴多罗买所预料的那样，被称为“尤大”的黑影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瀑布”后的脸上似乎苦笑了一下，隔着雨幕的巴多罗买却没有看清。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巴多罗买无声地叹了口气，身上的白光骤然强了几分：“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就打败我吧！你已经打败了九人，只需要再打败我和腓力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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