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不得不说，李五娘除了言出必行之外，行动力也很快。第二天，她就差人将秘方送了过来。幸好不是休沐日，不然若是秦拂衣问起这东西，夏黍都不好解释。
因为常往秦家的医馆跑，夏黍对一些基本的药材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她拿起来看了一下，都是些寻常补身子的药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好意心领，不可乱用。便将药方收好，放到自己上了锁的箱子里。
在院中的躺椅上阖眼静心了一会儿，就见夏黍站起来，回到房中，把床底落了灰的木箱拿出来擦干净。看着眼前光亮的木箱，她犹豫了一下，将门上了闩，一鼓作气把它打开了。
直至天黑，夏黍从最开始的坚定翻开，到画面呈现在眼前的赫然，紧接着脸红心跳，到最后的坦然直视。
花了两日，从早到晚，她终于把这箱书看完了。
徐娘的信和宁大哥的口信是同一天到的。春香生了个大胖小子，夏黍高兴地不行，先把徐娘的信收好，立马就出门去采买东西了。接着又去小梅那里，拿了定下可爱布偶，准备等明日一同让人送回去。
晚上秦拂衣回来，就见夏黍正在屋内整理孩童的东西，小衣服小鞋子都摆在桌上。
“可爱吗？”夏黍拿着一件迷你的红色小肚兜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秦拂衣应道：“可爱。”只是他盯着夏黍不知又想到什么，随即就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压抑住内心深处的骚动。
“你这是买到了几岁。”他见衣服鞋子大小明显，大的能传到三四岁的样子。
“这不是估摸不准大胖小子有多大，我就什么大小都拿了。“夏黍回道，反正穿不了放好，下一个娃也能穿。用李五娘的话来说，就是母爱泛滥。
秦拂衣心想，就当攒攒经验了，遂和夏黍一起整理孩童的东西。
自从和李五娘成了好友，夏黍穿女装出门的次数逐渐增加，基本上就是外出踏春，骑马射箭。这次她又说要带夏黍去看个好玩的东西。
“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没想到李五娘这次直接到门口找自己，竟是穿了身男装。夏黍心想，她口中好玩的地方莫非是那里？
“像不像？”李五娘摸摸唇上的假胡子，压低声音，昂首阔步。
夏黍差点没笑出声，就她这头戴玉冠，肌肤白嫩，前头特征又十分明显的，“说真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是个女的。”
“瞎子也行？”
“瞎子能看？”
“那倒也是哈哈~”
虽不知她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既然要扮成男子装扮，夏黍就拉着她进来帮她重新收拾了一番。
李五娘看着镜中的自己，分明只是肤色深了些，眉毛粗了，也没贴胡子，但就是像个男子。她又用手碰了碰胸前，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你这手也是巧了，如今定没人看得出我是女子。”
夏黍摇摇头，说道：“不一定，这女子同男子的身姿还是不一样的，况且你平日里多是女子的走姿，一时间也不好改过来，干脆自然点，当个俊俏小书生就行。”还有声音、骨骼等，细看都有区别，但是平常人是不会去注意这些的。
而后她让张管家拿些吃食招待李五娘，自己在屋中也折腾了一下。不一会儿，一个英俊小哥出现了。
李五娘站起来，盯着她：“天呐~你这身高本就比不少男子都高了些，再这么一扮，不知得迷了多少小姐的心。”
夏黍手中扇子一收，将李五娘的勾起来，低头笑道：“那这位美丽的女郎，你的心也给我吗？”
李五娘用力点头：“我的心可以给你！但是我家相公和老大不行。”
夏黍：“”，果然不管说什么，五娘都能提到自家相公和孩子。
站在兵部的大门口，夏黍看着两侧把守的士兵。
“这就是你说得好玩的地方？”她也没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情，总不能是拉着她同兵部的人一起比骑马射箭吧？
“唉，你进来就知道了。”李五娘同守卫的人出示了一块儿令牌，拉着她就进去了。
自大靖朝废除前朝有的中书省之后，六部直隶皇帝，分掌政务。这也是她第一次进入到官衙里面，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人。秦拂衣说户部经常人来人往办事，难道兵部比较闲？
李五娘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到了一处演武场，呐喊声不断，原来是在进行蹴鞠比赛，她还以为兵部没什么人，感情都在这呢。
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因为是生面孔，倒是有不少目光瞧过来。不过她们既然能光明正大地走进来，自然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夏黍小声同五娘说话：“你经常来？”
李五娘点点头，她喜欢看蹴鞠赛：“兵部这些人才叫会踢，其他地方的比赛没什么意思。”
夏黍心想，这兵部比户部好多了，还能劳逸结合。户部整日都埋头处理公务，难怪一个个都不健硕。再看兵部的这些儿郎，一个个身强力壮的，真够劲！
“好！”
一个利落地进球，场上一阵欢呼声，夏黍也忍不住站起来拍手叫好。
“俊不俊？”李五娘笑问道。
夏黍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身手可太俊了。”
“什么，我是叫你看进球的人？”李五娘往场中看去，这也是她来兵部的原因之一。
夏黍看过去，好英俊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还挺眼熟不禁沉思了一下，她脑中闪过一道骑马的身影，“是他。”
方才她光顾着看身手了，完全没注意到脸。又或许是日日与秦拂衣在一起，也就少了初见时的惊艳之情。
李五娘转过头，问道：“你也认识段小将军？”
原来他就是段小将军，夏黍心想，终于见到本尊了，“一面之缘。”
只见段小将军又进了一个球，李五娘捧着双手，一脸地仰慕之色，“天哪！段小将军太俊了，我要为他哐哐撞墙~”
夏黍见她一脸要被迷倒的神色，全然忘了自己有个相公和孩子，遂低下头小声在她耳边揶揄道：“你现在怎么不怕你家刘郎中吃醋？”
李五娘放下手看了下四周，笑道：“这醋他早就吃过了。”又见夏黍一脸感兴趣的表情，那是一点也不藏私，“我以前追过段小将军，还幻想过和他成亲呢。”
夏黍直呼好家伙，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李五娘给了她一个有空细细道来眼神，小声道：“不过我现在对段小将军只有欣赏了，所以你千万别把我们来看蹴鞠的事情说出去。”她相公吃起醋来，在某些时候可太凶了，她还得要这腰呢。
夏黍拍了拍胸口，说道：“放心，我很讲义气的。”拂衣连孩子的醋都吃，若是知道自己跟一大群意气风发的男儿一起看球，那还得了。况且自己以前还同他说过，最喜欢段小将军这样的男子。
场上激烈的比赛和耳边再次响起地欢呼声，让她收回了心中所想。不一会儿，她就和李五娘一样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这兵部的蹴鞠赛动作间太干净了，爽快！
上半场结束，中途休息。
李五娘又带着他去下面找人，两人停在一个威猛的男子面前：“铁蛋，你这次又要输了。”
高大威猛的男子带着她们走到一旁，露出一个笑：“小五，都说别叫我铁蛋了，让我属下听见多没面子。”接着他上下扫了眼李五娘，“你这扮男装的水平提高了啊，方才差点没瞧出来。”
李五娘笑笑，说道：“多亏我这位好姐妹。”
“你不说是女子，我还以为你背着孟光偷会小郎君。”毕竟五娘身边的人他都认识，这个人倒是第一次见。既然是女子，他也就收起玩笑之色，正儿八经的介绍道：“在下裴修，字亦然，不知姑娘的芳名是？”
李五娘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这是能随便问的？”接着又同夏黍说道：“他是我发小，兵部郎中，你私下称呼铁蛋就行。”
夏黍微笑点头，她可不好这么唤人。出于礼貌，还是要道个姓的：“我姓夏，夏天的夏。”
互道姓名之后，下半场就开始了。
场中的局势是一面倒，裴郎中带领的蹴鞠队被段小将军的队伍压着踢，十分的惨烈。但是李五娘说这是正常的，段小将军的身手是武将中最出类拔萃的。
“想必是侯爷又逼着段小将军成亲吧，所以下脚狠了些。”李五娘叹道。
夏黍：这你都知道？看来以前她是真的喜欢人家，没少调查。
此时场中停了下来，夏黍望过去，原来是裴郎中队伍中有一人摔了下，看样子是踢不了了。
“你要不要下去试试？”李五娘忽地问道。
“算了。”虽然夏黍确实很有兴趣，但这是兵部的比赛，她一个外人下去多不好，万一被看穿了。
“算什么算，我都瞧见你好几次跃跃欲试的表情，难道你还想瞒着我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就你那上马和射箭时的样子，还能瞒得住我这双雪亮又漂亮的眼睛。而且错过这次，下次可能就没机会跟段小将军一起踢蹴鞠了，真不不想试试吗？”
不得不说，李五娘这番话太戳夏黍的心了。自她游历回来，这身手也就和秦墨偶尔切磋下，城中治安又特别好，根本没机会施展。如今有了这机会，她今日又是一副男子打扮，应该是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不待夏黍回答，李五娘拉着她就往裴郎中那处去。
“不行。”裴郎中义正言辞，女子进兵部已然是不允许的事情，哪里还能上场踢蹴鞠，万一受伤可怎么办。
“放心吧铁蛋，她骑马射箭不比你差，况且她这个子打扮，谁能看出来。”李五娘见裴郎中又要开口拒绝，“你不让我就把你五岁时候尿在”
“好好好~”裴郎中马上就答应了，叹道：“反正我们这次是输定了，也不差这几球了。”
夏黍：不愧是李五娘，人小力量大。
换上蹴鞠服，夏黍活动了两下手脚。
不出意外，开局这球就被段小将军队抢走了，裴郎中队紧跟上去。只见裴郎中腿上一个动作，从对方一个处在弱势的队员脚上抢过了球。这时，段小将军追了上来，裴郎中眼见局势不利，想把球传出去。只见其他队员都被阻拦，只有夏黍突破了重围，且位置刚好。心里一急，把球踢了过去。
夏黍接过球，看准时机，以诡异的身法将球带到了对方球门前。这高三丈的球杆，上部的球门直径约一尺，又叫“风流眼”。她将球带起，一脚过去！
下一秒，球竟被段小将军截住了。他一路带着球往对面球门去，夏黍几次想抢球，没能成功，眼睁睁看着球迅速进洞。
此时她的眼里燃起了激情，太畅快了！没下场前她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光看着就会踢，没想到近距离体验，才发现这段小将军脚法相当了得，她要多学学。
刚结束一场，段小将军这才看清夏黍的长相，这眉眼是她。
夏黍见段小将军看向自己的眼眸中有一丝锐利，不会是发现自己的女儿身了吧？她并不认为段小将军能记住十四岁时，在驴车旁那个黑瘦的自己，这得是多好的记性和对人脸的辩知。
“没想到你身手真不错。”裴郎中走了过来夸赞道，“我俩配合默契点，兴许能从段郎中手中夺得几球。”
夏黍点头应道：“好！”
兴许是认可了夏黍的能力，之后几场，裴郎中有意配合夏黍。夏黍学东西快，又有底子，场面从段小将军的单方面碾压到了和夏黍两人你追我赶。
竞争那是相当激烈，谁都不甘落后。
“秦大人，这边请。”
兵部办事处，有官员领着秦拂衣去拿所需账册，远远他就听见有欢呼声。
“这是在踢蹴鞠？”
秦拂衣素来听闻这兵部的蹴鞠赛甚是激烈，毕竟踢球的都是习武之人，连圣上有时候都会亲临观看比赛。
“是啊，秦大人要去看看吗？”官员客气的问道。
“不了，公务要紧。”秦拂衣今日是来户部办事的，况且夏黍不在，他也不爱凑热闹。
这边夏黍又进了一球，裴郎中整个人笑开了花。虽说他们队伍输是没跑，但今个儿他还能瞧见段郎中与一女子不相上下，并且还输了三次，这心里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爽。
蹴鞠赛最后一球，以段小将军进洞结束。
比赛下来，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有那豪爽的人就要将衣服脱了去，露出充满力量的身子透透气。只是刚掀开一角，便被段小将军开口制止了：“穿上。”
在兵部，切磋武艺时裸露上身都是正常的，豪爽之人还觉得奇怪。但段小将军是他们的上官，自然要听从的，遂行了礼，一帮人去冲冷水澡了。
段小将军走到夏黍身边，平日里话语甚少的段小将军难得夸人：“你踢得不错。”
夏黍灿烂一笑：“你很厉害！”
段小将军点点头，走了。
裴郎中走过来，“哎哟~没想到段郎中还会开口夸人。”他可没见过段九思夸过谁，要不是知道他不知晓夏姑娘的女子身，怕是要误会万年铁树开花咯~
夏黍朝裴郎中拱手：“多谢裴大人给得机会。”
裴郎中也是武将，闻言咧开嘴，直言：“客气！既然你是五娘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还想踢尽管找我。”全然忘了刚开始是如何抗拒让人家下场的。
这时，李五娘跑了过来，给了夏黍一个抱：“你也太厉害了！”
夏黍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她下一句是：“但是段小将军更厉害！”
夏黍：“”
出了兵部，李五娘说要请吃饭，犒劳下她的辛苦。夏黍哪里会让她请，今日这般畅意，多亏了五娘，赶紧将这请人吃饭的事情揽了，带着她去自己认为比较好吃的一家食肆去，反正她们都着了男装，就在大堂里吃，人多热闹听闲聊。
比如她也知道了，原来段小将军会被称为段郎中，是圣上将他从军中调任到兵部，任兵部郎中。其中用意不难懂，满门忠烈唯一的独苗，还是得放在安全些的位置上。武定侯这当父亲的拳拳之心，昭然若揭。
秦拂衣今日还去了趟宫里，所以回来时已经晚了。中途他让秦墨回来过一次，告知不用等他用饭。
平日里他这么说了，夏黍还是会跟他再一起吃些。结果今日房中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秦拂衣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夏黍埋着被子睡着了。掀开被子，见她小脸通红，身上的胰皂香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露出一个浅笑，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翘挺的鼻尖：“真是个小酒鬼，不知这次又喝了什么酒？”指腹擦过绯红的唇，缓缓低下头，“是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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