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李德祥的痛苦
套用狄更斯的一句话,这是一个好的时代,也是一个坏的时代;这是一个让人兴奋的时代,也是一个让人沮丧的时代;这是一个和平的时代,也是一个战争的时代。
当历史的车轮从一九九一年碾过,那个叫做地球村的地方并不一帆风顺。海湾地带,美国人启动了“沙漠风暴”的侵略计划;欧洲东部,社会主义的老大哥支离破碎了;海峡那边,追逐橄榄树的女人死了。
当然,对于双水村的人来说,地球其他发生的事情和他们生活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虽然大半个中国都在激流勇进,都在改革开放。可作为鲁西南的小村庄,却没有半点要变革要发展的样子。
所以,在双水村人看来,一九九一年的双水村与一九九零年或是一九九二年大致上说差不多。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村前的河水依旧向东流淌,干枯的老井依然没有水了。李德祥早晨起来依旧要吆喝两声,远远听去,就像要杀的母猪,又像三日没吃东西的叫驴。听到李德祥的叫声,村里人都知道,太阳马上快升起来了,该起床下地干活了。
当然,从叫声中,村里人还明白,李德祥又在拉屎了。
不知从啥时候,李德祥的肛门开始溃烂了。起始,溃烂的地方只有米粒大小,李德祥并不怎么在意,用他的话说,这点小病不碍吃不碍喝,看病是浪费钱。的确,肛门刚生病是于吃喝无碍,可时间久了,排泄就是一个问题。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无药可治了。
每天的拉屎,对于李德祥来说是一次要命的磨难。
起始,他是感觉肛门太痛了,忍不住发出声音,久而久之,他发现当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嚎叫上去时,肛门不那么痛了。只是每次拉屎,就苦了四周的邻居,尤其是在夜晚,人家正在睡觉,李德祥一声大吼,满村的鸡鸭鹅狗都跟着叫了。村民们开始有了意见,先是何能提出,要李德祥少拉屎,尽量做到一周拉一次。
李德祥骂何能多管闲事,其实,李德祥不知道,因为他的叫声,何能差一点没摔死。
事情是这样的,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吃过晚饭,村里人没事都聚集在村东的关帝庙前乘凉。
八九点钟的时候,王立发的女儿苗苗要回家睡觉去,何能悄悄的在后面跟着。当苗苗进了家门后,立马把大门关上了。何能绕着王立发家院子转了一圈,发现院子的西面有一颗大槐树。何能爬上槐树,刚好能看到苗苗的房间。透过窗户,何能看到苗苗正在脱衣服。虽然窗户用一层白纸糊着,可透过白纸,依然能看到少女青春洋溢,热情饱满的胸脯。
树上的何能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就在他如痴如醉的时候,李德祥一声大吼,不禁惊飞树上麻雀,还吓了何能一跳。慌乱中,何能从从树上掉了下来,差点摔成半身残废。
第二天一早,何能歪着脖子找到了李德祥。
李德祥拉完屎刚要回家,何能在半道拦住了李德祥。
“李德祥,你给我站住。”
李德祥回过头,看到是何能。他板着脸说:“小兔崽子,我的名字你也敢喊?我孙子都比你大,你得喊我爷爷。”
“我爷爷死了。你要不怕死,我就喊你爷爷。”
“你会不会说话。”李德祥怒道,“说吧,喊我啥事?”
“我说你半夜三更拉什么的屎,吵的全村的人都不能睡觉,你这是扰民,按法律上说,你得判刑。依俺说,你以后就一周拉一次好了。”
“狗x的,一周拉一次?你要把我憋死。你小子给我一周拉一次试试。”李德祥骂道。
“俺拉屎又不学驴叫,俺为什么要试试。”何能说。
“你当俺愿意学驴叫,俺也是没有办法。”李德祥说。
“俺也知道,你没有办法,可你老这样也不是办法。”何能说,“俺不管,反正你晚上拉屎的时候不能乱叫了。”
“三叔,何能提的意见你的考虑考虑。”
村长王文成叼着烟卷从何能身后出现。何能见村长来了,语气更是硬了。
“你看看,村长都认为俺的话有道理了。”
李德祥看了看王文成,说:“那你说俺该咋办?”
王文成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每天早晨太阳刚出来是拉屎,这样你的嚎叫声就当作是闹钟了。”
李德祥挠了挠头皮,觉得王文成的话米毛病,随就同意了王文成的建议。李德祥走后,何能冲王文成要了一颗烟,叼着烟卷去找王利发家找苗苗。
王利发和他老婆一大早就去地里干活了。只有苗苗在家做饭。何能径直到了厨房,他站在厨房门口,歪着头,也不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苗苗。
苗苗白了他一眼,说:“你大清早不说找事情做,看我干啥?”
“你好看呗。”
“看我能当饭吃?”
“能。看你一眼我可以三天不吃饭。”
“我以为你三年不吃饭呢。”
“苗苗,咱们的事情,你给你爹说了吗?”
“没说。”
“为啥不说。”
“说了我爹也不同意。”
“他敢。”
“你想怎么着?”
“我不想怎么着,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你每天在街上逛来逛去,游手好闲的。我爹会让我嫁给你?要我说,你最好学点手艺,能挣钱了。你才有力气和我爹谈判啊。”
“你的话有道理。你说,我学啥手艺?”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啊。”
何能摸了摸下巴,说:“我找王天霸去,他鬼点子多,一定能帮我的忙。我走了,苗苗。”
“走就走呗。”
“我真的走了。”
“走啊,我又没拉着你。”
何能趁苗苗不注意,跑过去,在苗苗脸上亲了一口,转身跑了。
“何能,你要死啊。”
何能跑出王利发家,在路上又遇到了李德祥。李德祥拿着一把铁锹,正怒冲冲去找村长王文成。因为回家后,李德祥把刚才和王文成的谈话告诉了儿子李成福。
“爹,你让王文成给算计了。”
“他咋算计俺了?”
“王文成让你大早晨解手,还说村里人一听到你的叫声,就知道该起床了。你想想,他这不是把你当成打鸣的公鸡了。它这是变着法的骂你呢。”
李德祥一琢磨:“对啊,俺不成了打鸣的公鸡了,他狗x的王文成敢变着法的骂俺,不行,得找他个狗x的说理去。”
李德祥来到王文成家里时,王文成正在家里清理猪圈。李德祥把李成福的话对王文成说了一遍,王文成先是愣住了,随后哈哈大笑说:“三叔,俺可没想那么多。要是你认为这样不妥,就当俺放了一个屁,啥都没说。”
“你真的没有骂俺的意思?”
“俺对着天发誓,你是俺的三叔,俺哪能骂你啊。”
“哦。那是俺多想了。”李德祥挠了挠头,憨笑道。“其实这也没啥,俺都六十多了,当回老公鸡也没啥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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