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李成福的风流事

唱戏的瞎子们走了，悄无声息。就像他们悄无声息地来。除了老王头偶尔会抱怨瞎子们拿走了他的凉席，其他人渐渐的忘记了瞎子们的存在了。

        双水村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尽管瞎子们的到来也没给双水村带来多大的波澜。人们在平凡的日子里一天天的忙碌，一天天的生活。

        天气渐渐转凉，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人们开始准备这一年最后的繁忙的秋收。田野里，玉米已经过人头顶，大豆压垂了脑袋，高粱有熟红了脸蛋。

        虽然今年的暑天雨水很少，可入秋后雨水多了。尤其是唱戏的瞎子走后的那几天，天天下雨。在一个凉爽的夜里，村里人听到一声巨响，第二天，村里人都知道了，村东关帝庙的房顶塌了一块。

        这是一个不详的预兆。用老王头的话说，上次，关帝庙坍塌还是清嘉庆年间的事情。

        雨过天晴，王德江找村长王文成，要他用村里的公款重建关帝庙。对于此事，王文成是有心无力、因为他知道，修庙就得出钱，可现在村委会没有多少钱了。而王文成又不敢把村委会没钱的事情告诉老王头，他怕老王头撒播出去，如果有人要查账，后果可就麻烦了。

        王文成的拒绝并没有改变老王头的热诚。老王头觉得，他是这个村的长者，理应要为村里人的安慰负责。

        “俺都来了三次了，王文成，你到底答不答应啊？”老王头问。

        “老祖，不是俺不答应，你也知道。咱们国家不允许搞封建迷信。”

        “关帝庙在咱们村几百年的历史了。怎么到现在就成了封建迷信了？”老王头说，“关帝庙对咱们村的重要性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修，以后咱村要是出了不好的事情，你可别后悔啊。”

        “老祖，你这话让俺很为难啊。要不这样，俺先开一个村委会，讨论讨论，然后给你答复。”

        当天晚上，村委会的干部们，其实只有三个人，何有发，一对队长，兼管计划生育。李成福，二队队长，兼任会计。他们三人在村支部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会议的主题不是应不应该修庙，而是修庙的钱从哪里来。虽然王文成拿封建思想的帽子压老王头，可王文成心里知道，关帝庙早晚都是要重修。

        王文成问李成福村里账上还有多少钱。李成福拿出红色的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合计一番说：“去年村里的林场承包三年一万整，日常花销七千八，账面余额两千多。”

        “还有两千多啊？”王文成道。

        “这还不算欠的酒店里的钱。”李成福说，“前两天，乡镇政府饭店的老板催账了，俺还没答应给他呢。”

        “你就直接说咱们现在还有多少钱可用？”

        “六百。”李成福说。

        “偌大一个双水村，竟然只有六百块钱。说出去谁他妈的会信？王德江催着让俺拿钱修关帝庙，你们说该咋办？”

        “就说村委没钱了。让他自己想办法。”何有发说。

        “没钱了？他要是查账怎么办？村里承包林场的费用村里人都知道。那么多钱没有了，村里人会怎样想？”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何有发一副不削一顾的样子。

        “好啊，查账好啊。既然你们不怕，俺也不怕。何有发，你过去吃的那么多猪头肉现在给补上？还有你，李成福，成天去‘水上江南’，这一万块钱俺看你用的最多。”

        “咱们三个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说谁拉。咱们到底想个办法，把漏洞给堵上。”李成福说。

        “这么大的窟窿，怎么堵啊？”王文成问。

        “活人能让尿憋死了？”李成福说，“俺倒是有个主意，不但能把窟窿给堵上。说不定，咱们还能弄上一笔呢。”

        “哦，你有啥主意？”何有发问。

        李成福眯着眼睛，笑了笑。王文成舒了口气，他是相信李成福的脑袋。毫不夸张地说，在双水村，还没有谁能聪明过李成福。包括何有发，别看他高中毕业，学问是有，但鬼点子连李成福的一半也没有。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李成福拉进村委会的缘由。

        王文成知道，要想让一个人死心塌地，手里一定要有对方的把柄。费尽周折，他才得知李成福好色。这是王文成无意间从李成福的老婆哪里得知的。

        有一天，李成福的老婆去医院看病，而主治医生是王文成认识的人。王文成问主治医生李成福的老婆来看什么病。主治医生坏坏地笑而不语。几番盘问，主治医生才告诉他李成福的老婆来看妇科病。

        “她那里发炎啦。”主治医生说，“当了这么多年大夫，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发炎很正常，有什么大惊小怪。”

        “发炎很正常。可引起发炎的原因说出来可就是个笑话了。”主治医生说，“据俺的经验，他们两口子每夜得弄四五次，不然她那个地方不会那么松弛。”

        王文成是个聪明的人，从主治医生哪里，他提取到一个重要的信息。第二天，他带着李成福去县城的“水上江南”吃饭。饭后，进来两个女人，上身穿着露胸短袖，下身穿着齐臀短裤。要知道，那是在一九九零年，喇叭裤还没有兴起，李成福瞬间傻眼了。他那里见过如此性感的女人，他的婆娘一年到头只有两个大花裤衩。

        李成福的老二瞬间站起来。王文成笑了笑，招呼那个胸最大的服侍李成福。自那后，李成福隔三差五就去“水上江南”。慢慢地，他知道那个女人叫小翠，是安徽人。她跟着一老乡说是去沿海地带打工，走了半路，那老乡说沿海发大水，不能去了。但他们也不能回去，就辗转来到这里。

        李成福很同情小翠的遭遇，在他看来，凡是做小姐的女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故事，而每个有故事的女人都是很有吸引力的。每次来，他都会多给小翠三五块钱。时间长了，小翠把李成福对她身体的欲望错以为是对她感情上的不舍。

        一天夜里，小翠趴在李成福肚子上说：“发哥，你喜欢俺吗？”

        小翠问过李成福的名字，李成福不愿意告诉她自己的真名，毕竟县城很小，万一有熟悉自己的人来找小翠，无意从她嘴里得知自己的名字，那可就糟糕了。他想到最近上演的上海滩，很是崇拜出演许文强的周润发，一时灵感，他对小翠说自己叫阿发。小翠没想过李成福会骗他。尽管她跟很多男人睡过，但她没有对男人动过感情。所以，当她看着李成福顺眼时，她心里有种恋爱的感觉。恋爱中的女人都太天真了。

        “当然喜欢你了，不然俺每次都找你啊。”

        “你没有骗俺？”

        “你看俺像骗你吗？”

        “不像。俺看着你人也不错，要不咱们私奔吧。”

        “私奔？好啊，带着你，浪迹，每天晚上都像现在这样干你。”

        小翠把李成福的话当真了，那次她没有收李成福的钱。沾了小便宜，李成福很是得意。他只是没想过，占便宜的后果是如此的严重。

        几天后，小翠找到了双水村，她来的目的是向李成福的老婆说明，他们是真心相爱。

        她从村西头开始问起，有没有一个叫阿发的人。村里的老人孩子都说没有叫阿发的。不过他们把小翠领到何有发家里。小翠不认识何有发，村里人说他们村没有那个阿发了。

        这时，小翠意识李成福骗她，可她不肯就此收手。最后，她使出了女人的看家本领，坐在村东的关帝庙前撒泼，闹得全村人都知道了。当然李成福也知道了，他还从人群中偷偷地看了眼小阿翠，幸好小翠没有发现他。

        李成福找到王文成，要王文成想办法把小翠尽快地赶走。王文成也不好露面，他找了村里的几个无赖，答应请他们喝酒。几个无赖硬是把小翠给轰走了。

        事情平息了。李成福也老实了一段时间。之后，王文成告诉他小翠从“水上江南”走了。走的时候还留下一个地址，要李成福找他。李成福接过纸条，看了眼塞进口袋里。

        “你还真的要找她？”

        “俺有病？女人多的是。”

        “能想开就行。走，俺在带你去一个地方。哪里的女人比阿翠还要风骚。”

        李成福呵呵地笑了笑，跟在王文成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去了。王文成很高兴，他以为李成福已经被他制服了。李成福也很高兴，他认为王文成已经离不了他。一转眼，两人在一起两年多了。李成福算不清楚王文成带他找了多少次小姐，王文成也记不住李成福替他出了多少个馊主意。两人在一起真正地实现了狼狈为奸的道理。

        看到王文成和李成福走的很近，何有发很嫉妒，也很气愤。他仗着自家兄弟多，想谋权篡位，把王文成赶下去，自家当村长。何有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何德才，何德才并不支持他。用何德才的话，说：“双水村只能是姓王的当村长。”

        至于为啥只能是姓王的当村长，何德才没有说，何有发也没有问。因为他不相信父亲的话。何有发认为，或许是从成立生产队以来，就是王家人当村长，先是王文成的爷爷，然后是王文成，所以，在何德才的思想里，认为王家当村长是天经地义。但何有发不信这个邪，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得当上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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