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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四二


  羲与大羲此回大战,以前者的大败为果。

  大羲歼羲大军八万,俘三万,一举夺回先前所有失地,尚将疆界向前推进了百余里。

  楚远漠麾下损失惨重,囤兵于边,严布防线,坚守不战。

  而楚远陌,若无关峙添来的各方助力,先有元气大伤的他绝对不敢贸然发动此次战役,是以收获这场大捷后,亦未趁胜长趋直入,收兵止戈,休养调歇,同时缓养民生,颁士、农、工、商诸策,以振国力。

  由此,两国暂息战事。

  楚远漠身受重伤之事,仅心腹与亲要人知晓,为免外泄,出诊的医者,伺侍的下人,尽遭禁足,一有异象,宁杀勿纵,连后宫嫔妃不能获知。得以长伴病床前的,除了世子楚博,惟有被封长公主的珂兰。

  “珂兰姑姑,天下间有谁能如此重创父汗?父汗怎会受这么重的伤?”楚博心焦如灼。

  珂兰为高烧昏迷中的男人换了块额帕,道:“这要你父汗醒了才会知道。”

  “珂兰姑姑不爱父王了么?”

  “这话怎么说?”

  “以前,如果父汗受了这般重的伤,您一定是最着急的那个。可现在,您是最平静的人”

  “可能是我明白了就算再如何着急,也不能替你父汗受苦罢?”

  楚博瞥了瞥在她身后提篮里酣睡的娃儿,“弟弟睡得很乖,长得也很快。”

  “是啊。”有子万事足,珂兰笑得柔和。“吃得饱,睡得着,便拼命的长,这个月我已经为他换了第三个提篮了。”

  楚博垂下眸去,“杀父汗的,是先生么?”

  珂兰一怔。

  “那天,我也在外面。”

  “那天?哪一天……”珂兰已猜到了是哪一天,声嗓微颤。

  “珂兰姑姑在室门前哭叫,我便站在院门前,我……我若再有三分勇气,就该冲进房内救先生。”

  珂兰掩住心口。她对楚远漠真的心,便是在那时死透。

  “但我没有去救先生,或者我也有私心的罢,我希望先生可以……因此留下。”

  “你很喜欢你的先生,是罢?”

  楚博重重颔首,“博儿生病时,从来没有人陪在博儿身边过,连奶奶也不会。可先生会彻夜陪伴博儿,会给博儿弹一些安睡的静谧曲子,会教博儿抗病健体的法子。”

  “那时,我还因为妒意,嫉妒她能让你喜欢,让你父汗喜欢,打过她一巴掌,你为此哭着骂我。”

  他眼眶蒙上湿雾,“如果先生是博儿的娘,该有多好。”

  珂兰缥缈一笑,“如果当真是她对你父汗下的杀手,你要怎么做呢?”

  “……下一次,我会挡在父汗面前,我愿替父汗陪先生一条命。如果那日,我冲了进去……”

  “整件事内,你是最无辜的人,莫要把自己牵扯到里边了。”这场纠缠,已经够乱了,实在不必再将下一辈人裹缠其内。她长喟。“如果你觉得对先生有愧,就多疼疼恩儿罢。”

  “……恩儿?”

  “你的弟弟楚恩,他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叫他恩儿。”

  “楚恩,楚博……他是我的弟弟,终我一生,都将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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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峙将暗伏于楚远漠军中朝内的所有人尽数撤回,返回无山谷。

  无山谷里,他独自闭门三日,严禁人扰。

  樊隐岳与乔三娘研习草药,探讨医术,不曾上门去自讨没趣。。

  三日之后,关峙“出关”,一脸怒意凛凛犹在,行走生风,使得谷中人纷作规避,连那些个对亲王心存爱慕的怀春少女都不敢擅自凑前递话。

  “月儿!”在乔三娘放置药灶的小屋前,他厉声一喝。

  “先生。”樊隐岳持木杓搅拌着砂锅里正在熬制的膏物,抬眸浅笑。但身子仍是稳稳坐着,毫无移动迹象。

  “你……”他气窒。

  “先生有事?”她送来平声静气的一问。

  “你——”

  “先生如果无事,暂且到旁边歇着,月儿要把这副药制完了方能陪先生说话。”

  他盯着这张清丽无辜的秀靥,更觉胆气横生,“你这几天在哪里安歇?”

  “挤在三师父榻上。”

  “为什么?”

  “月儿发现自己的医术比及三师父,着实是差得极远。月儿想潜心学医,将所有精力尽用在提升自身医术上。”

  “所有精力?包括你该为**的那份?”

  “那怎么可能?”她义正辞严。“月儿怎么会轻忽了**之责?先生始终是月儿最看重的人呐。”

  “看重到你一连三天对我不闻不问?”

  “先生不是不要人打扰?”

  关峙气恨交加,“你几时如此听话了?”

  她嫣然失笑,盖了炉火,闷好砂锅施施然走近来,“先生是在怪月儿没有理睬先生么?”

  “……哼!”

  “先生在生气,月儿不敢去惊扰先生啊。”

  “狡辩!”

  “好罢,是狡辩。但先生生气是真的罢?先生是在生月儿的气,因为月儿让先生一番苦心白白费了,月儿心有愧疚,不敢面对先生,总是真的罢?”

  “还是狡辩!”

  “……好罢,还是狡辩。”她叹气。“我们夫妻坦诚以对罢。你生气,月儿不想哄你,所以不理睬你,可以了么?今后你若再生气,月儿仍会如法炮制,这将是月儿的驯夫之道。”

  关峙二话不说,抄起她纤腰,掉头就走。

  “……先生?”

  “你有驯夫之道,为夫也有驯妻之道!”

  “敢问关先生要如何驯妻?”

  “不劳关怀!”

  “关先生,你忘了为妻的教诲了是不是?惟妻命是从……咝!”他的臂触碰之处,传来剧烈痛意,虽极力忍抑,仍痛得抽息。

  以关峙内力,自然不会漏听,他覆下眸,惊见妻子两颊呈现灰意,“怎么了?”

  “我……”

  关峙眸光疾扫她周身,倏尔间面色丕变,一个起跃,回到两人精舍。门阖严落闩,床帐垂落,他以手驭气成刀,割开她背上衣料,先见血透中衣,中衣剪落,整片背一片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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