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打工还债
书祉山东南，靠近人烟的一处山头。
山腰之上，有一座门牌歪斜，些许野草已经超过瓦檐高的破旧道观座落。
山风掠过，吹得快要腐朽掉的观门牌匾哐哐作响。
如此荒凉破败的道观里面，此时却有一缕青烟升腾。
身穿打有补丁道袍的黄老仙正提溜着酒壶，吃着正在瓦罐里炖着的鸡杂。
早年，吃着鸡杂喝着小酒的是这个道观里真正的主人，一个整日打着挂幡，在世俗间行卦的道士。
老道士有一子，没什么能为，就整日的在世俗烟花柳巷之地拿着道士行卦得来的银钱潇洒。
后来老道大限将至，却又放心不下独子，便捉了只颇有慧根的黄鼬，让其跟着自己学习卜算之道。
等黄鼬学成之后，老道便让其跟着独子行卦，也算是给后人留了条谋生的路径。
老道归天后，他的独子便开始带着通灵黄鼬行卦谋生。
不过，小道士谋的生却并非他老爹所想的谋生。
小道士借着黄鼬出色的卜算能为，迅速在城镇里扎了根，而后富家千金、丧偶寡妇、县令后宅等等，都成了小道士时常打卡的地方。
小道士不似老道士刻板，带着黄鼬七分骗，三分真，到最后愣是把半个城镇里的人都耍的团团转。
人人见他都称他一声天师真人。借着这种能为，他的谋生之道愈发顺畅，富家千金为他身怀六甲，丧偶寡妇又给自己女儿的女儿生了个弟弟，花甲之年的县令老来得子，三个小妾还有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夫人都相继怀胎......
可惜，假天师终究是假的，未真正踏入修行的小道士五十出头便寻他爹去了。
之后城镇里挂白三月，为‘得道升天’的天师设了牌位，每年都进行祭奠。
上百个男女青年，数十个男童女童，均被其母亲带着认祖归宗。
当时的场面，黄老仙至今记忆犹深。
概因，它就是那只帮小道士谋生的黄鼬。
小道士死后，形同无根浮萍漂泊的它，便回到了道观，开始潜心修炼。
黄老仙生来就与其它黄鼠狼不同，旁个黄鼠狼仅有一尾，它却有二尾。
化形之后，第三尾更是蠢蠢欲动，冒了个小骨椎。
它有时都怀疑自己的娘当初是和狐狸精苟合后生下的它，不然它怎么会像书中记载的狐狸精似的，道行越高，尾巴就越多...
可惜，修行到地仙境之后，黄老仙的修为就开始停滞不前，眼看寿元大限越来越近，第三条尾巴却迟迟不肯破臀而出。
为此，黄老仙借着自身的卜算能为和以前跟随小道士学来的话术以及社交能力，开始四处结交朋友，招摇撞骗。
雨灵国周遭内外有一小半的山神土地城隍都给他送过温暖，灵草灵药都是等闲。
最厉害的，还是从一位大妖手中忽悠来的一本修行功法。
可惜，寿元将尽，这些东西却救不了它。
就在黄老仙认为天要亡它之际，转机出现了。
它遇到了一个‘有钱家’的孩子，那个孩子单纯的像张白纸，它随意勾勒之下，就得来了半枚金丹。
那金丹仙韵十足，光是闻上一口，它就觉得能再多活百十年！
于是，恐生意外的黄老仙当场将那半枚金丹吞入腹中。
好在，运气一向不差的它，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道观。
经过短暂炼化，它的第三尾已经冒出一小截，若是全部炼化，不说第三尾完整长出，至少多活个千年不在话下。
千年时间，足够它突破到真仙了！
“爻起风雷云雨迅，吉凶悔吝谋来定，袖里算乾坤...”
吃饱喝足，黄老仙翘着二郎腿，吟唱着卦语，悠哉至极。
忽的，它眼皮跳动，心中莫名一阵发慌。
“嗯？”
黄老仙还未待掐算，地底便窜出来一道黄光，迎着它的脸面就冲了上来。
一个后拔腾空，翻了个跟头跃上房顶的黄老仙看清了来人。
“土地老兄，你这是作何？”
“tuì！谁是你老兄。厚颜无耻，骗我灵草灵药还敢妄言！”
土地二话不说，拎起角乌杖，跳上房顶摆开架势，就要和黄老仙做过一场。
站在房脊上，黄老仙也不慌张，笑呵呵的看着土地神，正欲开口，却忽的脸色一变。
在土地身后，一连三道遁光落下，其中一道身影不经意散发出的威势更是让黄老仙有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局势不妙，撤！
经验丰富素质过硬的黄老仙当机立断，转身弯腰撅腚，伸手就将道袍底摆掀起，
发达的肛门腺极速收缩，道袍之下蕴养的数个毒囊也尽数激发，直朝朱安和几个地方神扑去！
朱安眼疾嘴快，臧秘真言吐出，直接在黄老仙身躯内炸响，震散了他凝聚起来准备逃跑的法力，而后随手一道妖风，将扑来的毒素臭气原路倒卷，返还给了黄老仙。
此时撅着翘腚浑身酥麻的黄老仙瞬间被自身产的毒气笼罩，骚臭刺鼻的气味和火辣辣的毒粉直往鼻窍毛孔里面钻。
全身酸软无力被黄绿色浓烟笼罩的黄老仙连屏蔽嗅觉都做不到，只呛得连声告饶，祈求诸位大老爷收了神通，饶他则个。
呵呵。
想起家中仍余味绕梁的臭气，朱安无视掉黄鼬妖的求饶声，静静等待毒烟自然挥发。
等毒烟散去，数步开外的房顶上已经没了黄须老道的身影，只剩下一只现出原形被宽大道袍包裹住的黄鼠狼躺在上面。
这只黄鼠狼要比普通黄鼠狼大上许多，根据道袍勾勒出的痕迹，目测至少有四尺长短，近尺高，道袍底摆还有两条橙黄色的毛尾裸露在外。
屏蔽嗅觉，朱安并三位地方神来到近前，包围了正欲起身的黄老仙。
光线骤然变暗，此时的黄老仙干笑一声，抬起鼬头，尖嘴发出人声，讨饶道：“几位大神大仙，小老儿修行不易，还请宽恕则个，这是小老儿所有身家，日后若有所需，小老儿愿鼎力相帮，得饶妖处且饶妖，谁都有犯浑的时候......”
极度放低姿态的黄老仙取出道袍里还散发着热气的储物袋，将之推送出去。
“宽恕？”
朱安笑了笑，说道：“可以，你还我半枚金丹，我就饶了你。”
“金丹？”
黄老仙瞬间明悟，心中咯噔一下，头皮发紧道：“金丹我不小心吃了...”
似乎是怕朱安一怒之下将他打杀，黄老仙连忙道：“我可以还，大仙需要小老儿做什么可以尽管说，袋子里这些灵草灵药都可以赔给大仙。”
朱安闻言嗤笑一声，将储物袋踢到一旁，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瑟瑟发抖，满脸媚笑的黄鼬，朱安目光开始游弋。
伸手挥掉道袍，朱安从鼬尾开始，仔细打量着，眼眸也愈发明亮。
身下，被极具侵略性目光审视的黄老仙直接跪地，双爪摁地，连连叩首，涕泪横流道：“大仙饶命！小老儿又臭又骚，还是公的，不好吃也不好玩，求大仙大人大量，就当小老儿是个屁，放了它吧...”
“......”
看到身边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朱安脸色一黑，斥道：“谁要吃你玩你！嘴巴再犯骚，我扬了你！”
见黄老仙不再说浑话，朱安这才面色稍霁道：“你这胡子尾毛还不错，我正缺少几支画符用的狼毫笔...”
“我拔！大仙想要，我就拔！”黄老仙慌不吝的点头应承。
“听土地说你会算卦？”朱安眉头一扬，继续道：“我书祉山算堂先生正好缺个助教...”
“我干，小老儿任凭大仙驱使！”
黄老仙再度展现出极强的求生欲望。
“......”
朱安眉头皱起，对方答应的越利索，他越有种亏了的感觉。
想了想，朱安伸手掐印，往黄老仙身上打了一道印记，而后飘然后退。
“去洗漱一番，把毛剃了，明日去书祉山报道。”
说完，朱安冲土地山神水神告辞一声，转身离开了此间。
他得回去沐浴一番，再去学堂确认一下，是否算堂所有学生都会屏蔽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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