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去医院吧
项羽裔知道,这个女人在救他。
抱住了女人,将疲惫的自己掩埋进去女人的身体里。
“好,我们这就去。”
他不可能对女人的温情视而不见,虽然他知道这种细小的安慰相比失去齐於栋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缓解,可是他愿意这样做,至少能让萧璟荷安心。
只是这个女人的这个做法,就足够让项羽裔的心里在经受过失去的痛苦之后,在冰冷的温度上有那么点温存。
项羽裔梳洗干净,清理了几天没有清理的胡茬,看起来清爽不少,只是那双眼睛,里面带着不可磨灭的孤寂。
还有难过,就那么一下子汹涌过来,让项羽裔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
人已经清瘦了一大圈,萧璟荷看着心疼,安静的待在车上,等着项羽裔慢慢的开车去医院。
已经是冬天了,秋雨过后一阵冷过一阵的感觉了。
萧璟荷穿了一件暖色系的大衣,看起来很温暖,将男人的手拿过来一起放在大衣暖暖的口袋里,想要温暖男人的心。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当天现场出现的种种问题,都被相关的部门解决了,唯一解决不了的是哀恸。
那种哀恸的情绪,很浓烈的弥漫过来,还没进去那间病房,萧璟荷就感觉到了,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项羽裔走进去。
房间里是任母,任母躺在床上,是萧璟荷和项羽裔没有见过的憔悴,跟那天在婚礼现场夺目耀眼的人完全对应不起来。
第一句话怎么开口,很难。
萧璟荷选择让项羽裔去跟任父聊聊,就静静的走到任母的身边,慢慢坐下来,将任母放在床边的手拿过来握在手心里。
任母显然是没睡着的,悲恸太大怎么能让人入睡呢?
被萧璟荷握住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身子都怔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看到了萧璟荷。
最先是希望,再是失望,然后是落寞,悲恸最后浓重的席卷过来。
任母的手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孤零零的躺在床上,不肯盖上被子,放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什么似的。
萧璟荷把被子给任母盖在身上,任母才干涸不久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最难过莫过于现在任母的感受了吧?唯一的心爱的女人没有了,该怎么承受呢?
萧璟荷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什么样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只是看着任母的样子,就知道是不能承受的了。
“我陪着您睡一会儿把。”
轻柔的声音,萧璟荷知道现在跟任母安慰什么都是没用的,说什么也都是没用的,她能做什么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任母难过的时候陪着任母睡一觉吧,是不是就能好一点了呢?
哼哼的曲调从萧璟荷的声音里发出来,婉转,温柔,优美,若有似无的萦绕出来,任母愣住看着萧璟荷。
“我没有母亲,是我自己睡不着的时候哼给自己听的,您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吧,我在这里守着您。”
任母心里动容,这些天以来再也没有让她有生的希望了,这样的曲调在任蝶兰小时候,经常哼给任蝶兰睡觉时候听的。
眼泪热切的夺眶而出,一层一层的压过来,任母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萧璟荷哼着曲调,把手轻轻的放在任母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一下一下的和着曲调的节奏。
已经忘记了多少天多少个夜晚没喝过眼睛了,只要合上就能看见任蝶兰小时候的样子,出生时候哭的样子,学走路时候的样子,叫妈妈的样子,开心大笑的样子,受委屈的样子,扎马尾的样子........
这些回忆越是浓烈,越是真实,任母越是睡不着,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总会忍不住想任蝶兰冷不冷,需不需要盖上被子?
会不会失眠,要不要喝牛奶?
这是自出事以来,第一次睡着,在另一个女孩儿陪伴下。
眼泪在睡着之后还是会流出来,该是多么难过啊。
萧璟荷轻轻的替任母擦眼泪,轻轻的抚摸着任母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
但是声音没有停,抚慰没有停,因为不确定一旦停下来会不会醒过来,所以她不敢听,因为害怕看见老人家的眼泪,那是世界上最苦的药。
任父被安排在另一间病房里,自从任蝶兰出事之后,任父一夜之间白了头,看起来一下子苍老起来。
他还记得婚礼当天任蝶兰说的话,还记得拉着他受的温度,还记得每次回家看见的脸。
就那么突然一下子的不见,掏空了心一样的感受。
哭吗?
哭不出来。
眼泪也会流。
这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了吧?
以前想着任蝶兰是他唯一继承家业的人,想着任蝶兰是他的女儿,想着任蝶兰也是他的一切,但是真的这样的不能挽回的一天到来的时候才知道。
什么继承家业,什么一切。
他只想要任蝶兰好好的活着。
只要她好好地在某一个地方活着,他就能活,只是现在他再也活不下去了,是不是他应得报应?
因为他对她疏于照顾,因为他没有尽到一个作父亲的责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好好的疼爱她。
因为他觉得他总会走在任蝶兰的前面,给她留下来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家里的财产了吧?
可是不是。
现在他开始后悔,而且是追悔莫及,他想要重来一遍,将人生重新再来一遍。
再来一次,绝对会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张大,听她叫第一声爸爸,听她好好的弹琴,亲自送她上学,给她开家长会,看她的体育比赛,看她的钢琴过级考试,站在高考的考场外等她的好消息。
和所有别的家长一样一点一点陪着她,看着她长大。
........
项羽裔走进来,两个男人相对无言,悲恸已经直达心底。
项羽裔把一支烟递过去,给任父点上。
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你送任蝶兰的第一支钢笔,任蝶兰一直保存着,因为是你的第一个礼物,如此珍贵,曾经想要送给我,但是我没要,因为我知道我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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