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F．34心软的神

EOV俱乐部，训练基地二楼休息室。
  “程哥，我不服气。”卡卡双臂环抱胸前，愤愤的吐槽道：“Reset为什么让我走啊，程哥，你说，我说错什么了？”
  “难道赵又兵那个狗东西不该骂吗？你们没听出来他嘴里的阴阳怪气？”
  程至启从旁边扯了个椅子，坐下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卡卡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服气，于是抬起腿直奔休息室门口，一方面他害怕顾远因为自己吃亏，另一方面他还是想要跟赵又兵在掰头掰头。
  程至启看出他的意图，二话没说伸出腿拦下卡卡。
  “站住，刚给你扛上来，你去干什么？”
  卡卡猛地停下身子，不解道：“不是，程哥，你拦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程至启按灭手机，偏过头看向卡卡，神情严肃道：“我现在倒是不担心顾远会不会被赵又兵坑，我现在倒是担心你能不能沉住气。”
  “卡卡，如果你想稳稳当当的离开EOV，那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一切等顾远的消息。”
  听到程至启这么说，卡卡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眼中全然是不解的情绪。
  “卡卡，你不需要担心顾远会不会吃亏，就凭赵又兵那点权利，顾远还是能处理的。”看着卡卡脸上复杂的情绪，程至启忍不住语气平静的解释，“眼下，转会期期限也已经没几天了。”
  “如果这个时候，你跟EOV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你想要离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卡卡皱了皱眉，疑惑道：“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我.....”
  看着卡卡一脸单纯的模样，程至启也只能无奈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要不说，卡卡还是小孩呢，关于社会上的一些圈套，他还是太单纯，思考上也不会想的太多。
  没等卡卡说完，程至启继续解释道：“卡卡，你告诉我，就算你把赵又兵骂的服气了，之后呢？”
  “咱们退一步来讲，虽然你骂他确实很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骂完之后要面临什么？”
  闻言，卡卡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知道为什么每年转会期的时候，赵又兵都会让步立财回来亲自解决你。”程至启耐心的说着，“卡卡，你真的以为那是赵又兵怕你了？”
  卡卡抬眼，轻声回道：“难道不算吗？只要能给他添堵，那又怎么样！”
  程至启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低声笑了笑，“你真的以为这些老狐狸是吃素的，你骂的他哑口无言你是爽了，但是你也以为他就真的怕你了？”
  卡卡傲娇道：“怎么不算呢？”
  程至启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那是因为你还有一定的利益价值，之所以赵又兵不敢轻易动你，我猜有一部分原因还是步立财允许的。”
  说到这里，卡卡彻底蒙了，他有些听不懂程至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卡卡，你应该明白，电子竞技行业最不缺的就是有天分的人。”程至启说，“我问你，你觉得绝远，Shine，还有情书他们三个算不算有天赋的人？”
  被程至启这么一问，卡卡反应了两秒，随即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他们当然是有天赋的。”
  程至启半垂下眼，坦然道：“既然这么有天赋的三个职业选手，到最后他们什么下场，卡卡你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就算，你还是不能理解，那么你在看看我呢？”
  说着，卡卡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坐在面前的程至启，想到他说的这些话。
  一瞬间，卡卡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又荒唐的想法。
  他突然就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或许EOV战队对于步立财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步立财从始至终都没有把EOV战队真正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在乎EOV战队，他不可能会放任任何有天赋的选手离开战队。
  想要让战队走的长远，那么有天赋的职业选手就成了每个战队争先恐后抢夺的香饽饽。
  而现在步立财在做什么....，细细想来他走到每一步都是将顾远亲手送上巅峰的战队一点点踩进泥里，甚至毁掉。
  在毁掉之前，他还要榨干这个战队最后带来的金钱和利益。
  步立财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战队能走多远，他在乎的只有利益和报复。
  想到这里，卡卡茫然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突然觉得这两年自己好像活成了笑话。
  “卡卡，你还小，除了赛场，这两年你也没有想过这么多。”程至启看着卡卡，语气平和的说，“或许对你来说，为国争光，夺冠是你的梦想，你的信仰。”
  “可是，你也要明白，那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并不是所有人的想要做的。”
  “或许你觉得很重要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步立财这样资本家来说，赚钱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所追求的永远都是利益至上。”

  卡卡喃喃道：“程哥，.....为国争光，难道不是每个中国人都应该感到光荣的事情吗？”
  “赵又兵，步立财...我们不都是中国人吗？为祖国争光，不应该是每个国人应该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程至启抬头，目光看向对面窗外的风景，沉思片刻，他有些走心的回道：“我们确实都是中国人。”
  “但是，我们并不在同一思想线上。”
  “像步立财这样的资本家，他也是从你这个年纪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步。”
  “当人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们的对国家的荣誉感就会被自己的私心渐渐消磨，在如今这个社会，能保留一丝本性的人不多了。”
  话音落下时，程至启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深奥，他收回目光终止了这个话题。
  最后，他只认真的对卡卡说：“卡卡，顾远是个心软的人，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在转会期前，顾远认真的跟我说，说他一定会带你离开EOV战队的，他说你年纪小，你的未来不能烂在这里，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路。”
  听到程至启说的这些话时，卡卡渐渐安静下来。
  空荡的休息室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窗外，天边的云似乎染得更加红了。
  卡卡心口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喉咙里的苦涩堵得他难受至极，这一瞬间，他像极了一个做错事，不知所措的小孩。
  .........
  楼下基地大厅。
  赵又兵从厨房沏了两杯茶匆匆回来，放在桌子上。
  步立财笑眯眯的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放在嘴边抿了抿，轻抿了下，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小赵啊，最近沏茶的手艺有进步啊。”
  闻言，赵又兵满脸谦虚的，笑道：“哪里，哪里，还是托老板你给的茶好。”
  顾远半垂下眼，眼神颇为戏谑的盯着面前的茶，看着缓缓冒出的热气，轻声道：“步老板，我今天来实在是没有心思品茶。”
  “都是聪明人，咱们也就不绕那些弯子了，对于步老板你说的那些往事，如果你实在怀念，等过段时间我倒是可以在亲自上门与你在细细回忆。”
  说着，步立财放下手里的茶，脸上依旧带着笑，却一言未发。
  顾远伸手看着被推在一边的合同，深呼了口气，语气平静的轻声开口：“我今天来是为了卡卡的转会来的。”
  “步老板，两年前我亲手将卡卡带进这个战队，并且签下了五年的合约。”
  “我也知道，合约还未到，只是继续留在这里实在有违背选手的本人意愿，所以我今天是代表我的战队向您买下卡卡选手。”
  话音落下时，顾远抬起眼，神情认真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步立财。
  站在一旁的赵又兵欲言又止的看着步立财，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步立财定定的看着顾远，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眼底却是一片阴狠之色。
  沉默半晌，步立财双手交叠，长呼了一口气，为难道：“哎呀，没想到两年不见，你已经建立了新的战队，真是后生可畏啊。”
  “所以，.....你这次回来是准备为你的新战队做准备？”
  “但是，Reset！你这要人要的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卡卡如今是我们战队的队长，他现在的含金量，可不是你轻轻松松就能挖走的吧。”
  对于步立财说的这些话，顾远明白他的意思。
  顾远脱口而出，“四千万。”
  步立财：“.......”
  “四千万，买卡卡剩下三年的合约。”顾远神情严肃的开口，“当初，卡卡进战队的时候是我以一年三十万签下的，如今两年过去，我用四千万买剩下的三年。”
  “我想这应该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步立财目光微动，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沉重，依旧没开口。
  在顾远说出四千万的时候，赵又兵一脸不可置信，就连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情绪。
  没等坐在对面的俩人反应，顾远继续道：“我想步老板你也应该清楚明白卡卡是一个什么性子，这两年他确实也为战队做出不少。”
  “可是，步老板你也应该明白，如今电竞行业最忌讳的就是选手和战队高层之间有冲突，而且卡卡给战队带来的利益应该也没多少了。”
  “而这四千万，您拿走，完全不亏。”
  话音落下，步立财思考几秒，冷声道：“那我要是偏不放人呢？”
  顾远轻笑了声，丝毫不惧道：“步老板，时代已经变了，不尊重选手意见我们完全可以走官司的。”
  步立财眯了眯眼，威胁道：“顾远你当真不怕？你别忘了，你现在都还自身难保呢。”
  对面步立财的步步紧逼，顾远表现的临危不惧。
  他淡然道：“呵，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既然都有这个胆量出现在您面前，那自然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步老板，有些事情发生过，也并不代表就是光明的。”

  “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你真的以为我就真的当那个冤大头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年纪还在十八岁的孩子了。”
  “我不说，并不代表我就真的害怕，而是给你留几分薄面。”
  “步老板，我也清楚明白您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一步步艰难走上来的，时代一直都在变化，如果你真的要坚持的话，我也是完全有时间和精力陪你。”
  时间一直都在变化，有些事情或许有一天会重新浮出水面，而如果有选择也可以让它永远被遗忘于过去。
  步立财又怎么可能听不懂顾远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顾远是在威胁他，也同样在告诉他——过去的事情，他可以做到完全不去追究，不管以后事情发展会怎么样，顾远都会认下，而同样，他也必须放卡卡自由。
  对于两年前的事情，步立财也清楚的明白，他的女儿步悠然也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如果不是顾远那时候年轻好拿捏，他未必会有今天的局面。
  说到底，是他当初小看了顾远的实力，也从来没想过一个小小的战队也会有曾经的辉煌。
  半晌，顾远坦然开口提醒他，“只是到时候，我希望步老板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步立财难得的变了脸色，眼底闪过的情绪一变再变。
  他在赌，也在试探，同时也在权衡利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整个大厅再一次陷入紧张的沉寂中，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转动着，彼此的呼吸声在此刻也显得格外沉重。
  ........
  顾远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也可以有勇气站出来面对曾经挥之不去的噩梦。
  曾经无法抹去的阴影，因为卡卡的解约也悄悄被抹去些许。
  .......
  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渐渐褪去，夕阳沉下海平面。
  “我草，Reset，你是怎么做到让步立财那个老王八同意的？他不会又威胁你了吧？”
  程至启的车里，卡卡一脸崇拜的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
  顾远有些疲惫的伸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不会，我现在又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现在吃亏的是他。”
  闻言，卡卡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幸亏你这两年遵纪守法，做了一个好公民。”
  顾远闭上眼睛，笑了笑，“我一直都是好吗？”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先聊着。
  坐在驾驶位的程至启则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顾远，但是又碍于卡卡在，他忍着还是没有多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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