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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年少女俱还家,管事太监池鱼殃2


几日之后,太皇太后老祖宗便使人来乌府上,要乌府的赫舍里夫人带着二小姐入宫去给老祖宗请安。

        慈宁宫的主位上,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看过去依旧精神矍铄的老祖宗正在于坐在侧位的太后笑谈着什么。这边太皇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禀告了赫舍里氏带着女儿前来,老祖宗马上高兴地冲着身边的博尔济吉特氏高兴地笑说,“念锦,咱们心心念念了小半个月的小敏敏终于到了!”话音刚落便看见了赫舍里氏和站在赫舍里氏身后衣装得体面带微笑的舒敏。

        因为要进宫,老祖宗和太后又总是偏爱着自己穿些鲜嫩颜色的衣服,舒敏便将自己不经常穿的水红色旗装折腾了出来,陪着米色的帕子和绣了丁香花的龙华,整个人显得清新甜美。头上也因为老祖宗素来节俭,并不曾戴什么贵重的饰品,只是簪了一支嵌着珊瑚珠子的素银簪子,真的是撞到了老祖宗的心头好。

        老祖宗看着这娇俏可人,含着甜笑的小姑娘便不由得高兴。舒敏却端端正正地跟在赫舍里氏身后行了个礼,“臣女乌拉那拉氏舒敏见过老祖宗,见过太后,给老祖宗、太后请安。”声音清脆地像是秋季上市的水果。

        太皇太后乐呵呵地说,“小丫头,从小就是个懂礼的!就是你额娘小的时候也因为总是骑着高头大马在草原上乱跑,不曾省得这般好规矩!”

        舒敏甜甜一笑,又是一蹲身子,“老祖宗就会调笑奴婢。奴婢这般规矩全赖老祖宗教导得好。”

        太皇太后听了一奇,“你这小丫头会攀扯,怎么这好规矩就落到我这个老太婆的头上了?”

        舒敏浅笑,其实她现在笑得有点抽筋了,但她必须坚持,只因为面前这个人是整个后宫,甚至是清王朝最大的王牌,“奴婢自然不会诳老祖宗,奴婢没有那么多脑袋来做那些个欺上瞒下的事儿。只是奴婢这规矩啊,都是额娘教导的,可,额娘在当年出嫁的时候可是老祖宗您亲自教导出来的啊!怎么着,这教导奴婢规矩的功劳都是老祖宗您的呢,别人又岂能抢了去。”

        太皇太后听了,看着身侧的太后朗声笑道,“念锦你看,哀家就说了,咱们老是念着这个小姑娘啊,就是因为她这一张小甜嘴!一下子就哄的人心暖了!”

        坐在一旁的太后也笑着说,“母后您说怎么不是呢!这一张小嘴啊,生生把儿臣的心都说软和了呢!”

        太皇太后看着还站在原地不曾动作的舒敏,招了招手,“来,小丫头,来让老祖宗好好看看你。”

        舒敏微微垂着头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去,这就是规矩,这些个皇宫中的主子,是不能轻易直视的。

        一边坐着的太后却发现了舒敏右手上包着的雪白帕子,尽管已经很努力想要隐在袖子里,却还是露出了一角刺眼的白色。

        急忙出声,“敏丫头这手上怎么好端端包了个帕子?是受伤了吗?”

        舒敏闻言身子一颤,急忙转过笑脸,“太后娘娘想必是看到了敏儿的袖口……”

        还未说完,便听到老祖宗威严的一句,“敏丫头,你不是方才说了,并没有脑袋拿来欺上瞒下的吗?既是如此,便把你藏起来的那只手拿出来给哀家瞧瞧。”

        舒敏匆忙跪下,“老祖宗,老祖宗莫要怪罪奴婢……”便颤颤地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

        老祖宗一边细心解着一边说,“傻丫头,只是吓唬吓唬你便罢,你都受了伤,哀家哪还舍得责怪……”“你”字还未说出口,便看到了舒敏掌心一道长长的还未完全长好的狰狞伤口。少年时期骑马的经验告诉她,这伤口一定是粗粝的马鞭摩擦出来的。

        皱着眉只是示意身边的姑姑扶起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舒敏,让她在绣墩上坐稳了,便看向已经站起身来的赫舍里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叫人把敏丫头伤成了这个样子?”声音不怒自威,明显是多年深宫磨练出来的气势。

        赫舍里氏急忙跪下,“老祖宗息怒,这伤口……只是丫头上街的时候……”便将当初和舒敏计划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老祖宗听了一拍桌案,“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居然有这样不尊天敬地的人!那人呢?你们可曾查到是谁了吗?”

        赫舍里氏并不起身,只是垂着头答道,“禀告老祖宗,那人,臣妇家老爷已经查证清楚了。只是找不到好的整治办法,想要进宫与老祖宗讨教,却又害怕扰了老祖宗的清闲。”语气恭敬从容,不得不说,这个母亲,舒敏一向是佩服的,她尚且以成年人的心智和幼童的身体来面对这世界才有些余地,她的母亲,却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步步为营,游刃有余。

        听到赫舍里氏的话,老祖宗看着手中从舒敏手上拆下来的帕子,又抬眼看看坐在绣墩上依旧颤着身子的舒敏,微微垂下了眼睑,“澜惠,哀家一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极得体的。只是这件事,你若是不曾禀报,反倒要哀家分心过问,就有些太过拘谨了。”说着用手轻轻握住了舒敏有些冰凉的小手,“毕竟还是一家子,怎的让人就这么平白欺侮了去?还不是白的没了皇家的脸面?”

        坐在一旁的太后也点头附和着,“是啊,老祖宗这话说得对极了,且不说咱们敏丫头这是做好事反被人为难了,便是其他的什么也不能忒的丢了皇家的脸面啊!”

        赫舍里氏跪在地上点头应允,只是连声道着“臣妇知道了。”

        太后看着太皇太后的眼色,开声问道,“既是如此,不妨把那人究竟是什么斤两说说罢,不是方才说了,已经查实了吗?”

        赫舍里氏声音平静地回答道,“禀太后,禀老祖宗,那人原说自己是宫里管事余公公儿子一亲戚相熟的友人。这话是敏敏亲耳听明白了的。而臣妇家老爷也查明了,这余公公是咱们万岁爷跟前儿的传事公公……”

        太皇太后听完,点点头,“澜惠,你也起来坐吧,地上潮气重,别弄坏了身子。这个管事太监……青橙你来,去万岁爷那儿把这事儿和李德全说说,看看到底该是怎么个处置法儿,整理清楚了回来说一声便是了。”话虽说的平淡无奇,可是在座的几个人都知道,只是这样平淡随意的两句话,说不定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命。

        众人刚刚吃了两盏茶闲聊着的功夫,青橙姑姑已经回到了慈宁宫,先是凑到了太皇太后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发现太皇太后向来波澜不惊带着程式化微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表情的裂缝,但那裂缝也只是一瞬间,修复地快到让人恍然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一般。继而便又是一脸慈爱的笑容看着舒敏,“敏丫头可曾是说过,那日有一个青年公子救你于水火之中了?”

        舒敏乖巧地点点头,“回老祖宗,是的。那日确实是有一位公子给敏儿解围了呢。”

        太皇太后了然地点点头,“那便是了。那日敏儿遇到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或许是那位公子也有些看不过了,依旧事先托人整治了那个余公公了。”

        舒敏听了,略有些诧异,那位郑公子吗?是什么大人物居然能把手伸到宫里来?“老祖宗费心了。既然是这样,敏儿也没什么好委屈的了……”虽然是好奇,但舒敏深知在这宫中生存的王道,只有问该问的,说该说的,才能活得更长久。

        太皇太后听了舒敏的话,高兴的点点头,用手拍了拍轻握在手心的舒敏的手,“哀家就知道,敏丫头是个懂事的。”其实刚才她还是很害怕舒敏真的问出来究竟是谁伸出援手的,毕竟,那样的关系并不是皇家乐见的,尤其是现如今敏儿还没有到选秀的年岁,一切还是要以少生枝节为好。但,自己这么多年修炼出来的眼光果然不会看错,敏儿这个丫头才是真正适合进皇家的人,甚至是适合于执掌后宫的人。她聪明却还深藏不漏,凡事琢磨的极为精道但又不易被其他有着不轨之心的人有所防备,实在是高位女子的不二人选。

        进宫的时间向来都是有规矩的,只有区区一个半时辰,很快,便到了赫舍里氏带着舒敏出宫的时辰了。

        舒敏依旧端端正正地行了礼便目不斜视毫不迟疑地跟着青橙姑姑向慈宁宫外走去。只是,她的耳朵却还伸长着,只因为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听到了太后的问话,“母后?难不成,救了敏丫头的是……”

        太皇太后也是极为轻巧警惕的声音,“没错,是咱们家的人。”

        沿着大红色的宫墙,拉着赫舍里氏和舒敏的宫车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轱辘在青石板上的磕碰声悠悠驶向宫外。赫舍里氏看着女儿有些放空却又像是在想着什么的眼神,欲言又止。

        舒敏却是满脑子都在想着刚刚自己听到的东西,她觉得这个信息现在有些不好消化。太皇太后所说的“咱们家”必然不会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人,她老人家所指的必然是皇家。只是,这皇家的公子,比自己大的就最起码有十三个,按照自己所学,到十四才是和自己同岁。而和替自己解围的差不多岁数的,就有六个。若真是遇到了那个乌拉那拉舒敏命中的真命天子老四还好,若真是不小心遇到了其他的,再因此激起什么波澜,那反而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想起自己小时候回响在耳边的阴森声音还有自己穿越而来的蝴蝶效应,舒敏是真的害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存在将会在整个历史上遭到完全的抹杀,那,未来的自己也一定性命堪忧。且不说这些不能确定的事,仅是有可能卷入的九龙夺嫡,继位斗争都将是无法想象的艰巨。

        她自打来到这边,其实是一直想要避开数字军团的,因为按照历史的发展,她即使不与数字军团纠缠,在选秀之后也会被直接指婚给老四的。可若真的与其他的阿哥们有了些什么,且不说会给历史造成多大的变动,就是康熙老爷子一不高兴,给自己安上一个魅惑皇子,混乱宫闱的罪名,也不是她一个人或是她一个小小的家族能够承担得起的。

        但愿老天有眼,若那人真的是皇子,就请是四阿哥吧,总是比别的要强上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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