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鸣不平怒闯王府
别苑内
夏芊芊静静地倚在床栏边，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晶莹、冰凉！这泪模糊了整个世界，也模糊了她的心。唯一清晰的却是龙祁轩护住柳青青的那一幕，令她心如针扎，痛入骨髓。不久之前，她还认为自己的人生有多圆满。可是现在，一切都如镜花水月、昙花一现。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和谁说。心像是空了一般。这就是哀默大于心死的感觉吧!她真有幸，竟会尝到这种滋味!
她的眼前突然闪出那幅画。是博物馆的那幅画！画中女子那样凄凉地笑着。是啊，那分明就是她。原来她口中的弃妇从来都不是别人!
夏芊芊凭着仅有的一点力气走下床，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模糊不清的铜镜。她的影像在里面。心为之一震。一模一样!呵，天意难违啊。明知道会有今天的结局，可为什么还是爱上了呢!难道就这样痛苦下去吗？因为龙祁轩的错误就要这般惩罚自己吗？他在那边欢天喜地地迎亲纳妾，自己就在这里愁眉苦脸凄凄惨惨？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那样寂寥，那样空洞。这是自己么？夏芊芊突然顿悟一般。不可以，她不应该这样伤害自己的。让龙祁轩和柳青青看笑话吗？她做不到!她不是画中的女人，她是夏芊芊，从来都不是弱者的夏芊芊！她猛地挥手将铜镜甩在地上，打成碎片；眼眸一片温润，看着地上破碎的铜镜。破镜难圆，这也许就是上天的预示吧。蹲在地上，夏芊芊想将它们悉数收了扔出去。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哗啦的响声。
"小姐！"
芊芊抬眸，对上杏儿惊恐的目光，唇勉强绽出一丝笑意。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要自杀吧！傻丫头！
"小姐！您别这样！为那种人，值不值得啊!"杏儿只怔了一下，扔下手中所有的食物跑到夏芊芊的面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眸中尽是悲痛!
"杏儿……"夏芊芊心中一暖。还好有杏儿！还好啊！
"杏儿，你不会以为我要自杀吧？"清润的眸子抹过一丝嘲讽。在他人的眼里，自己果真成了弃妇了吗？不行!她绝不能认输。就算是走，她也要潇洒地离开!
"难道不是吗？"杏儿看了看地上的破碎的铜镜，又看了看夏芊芊。
"怎么会？!我以前听人讲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杀的人下了地狱是最惨的!你认识我这么久，我有没有那么笨啊!"她轻启唇，淡然而笑！
闻此言，杏儿方才安心。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小姐，你饿了吧。我再去帮你弄些吃的。刚才……"看着门口儿洒落一地的饭菜，夏芊芊了然地点了点头。杏儿的一片苦心，她很清楚。
"你这么一说，还真觉得饿了。我带你出去吃！"夏芊芊看向杏儿，星点光芒，淡淡笑道。
"呃……"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龙祁轩纳妾的事，杏儿真怕夏芊芊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嗯!走吧!"她的唇抿出一个极轻的弧度，微微一笑，拉起杏儿的手离开别苑！
一路上，夏芊芊听到的最多的声音就是龙祁轩纳妾，虽然心里极不是滋味，可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她不可以伤心，更不能流泪。这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受罪？
"小姐，你确定要在这儿吃？"坐在醉食斋的杏儿发现很多双眼睛自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向这里。他们嘴里说的也就是龙祁轩喜新厌旧的事儿。
"当然，都已经来了!再说我也饿了!小二，上菜!"夏芊芊淡淡笑着看向杏儿。她知道杏儿的担心，只是她必须经得起这些流言蜚语。难道就因为这些，自己连出门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可是她的心里真的很难过。
看到夏芊芊的笑容，杏儿点头。饭菜上来后，二人一通风卷残云消灭了所有的食物。夏芊芊抹了抹嘴，吃饱之后果然舒服许多，心情也没刚刚那么低落。
"吃好了！结账！"夏芊芊摆手叫来小二！
"谢谢，一共十两!"小二边等着杏儿掏银子，边偷瞄着夏芊芊。
"你老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写字儿吗？"越是想忽略身边异样的眼光，就越是有人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不……不是。六王妃，你还不知道吧？宰相和宰相夫人去了靖王府了!"夏芊芊可是醉食斋的常客，这里的上上下下谁不认识她啊。刚才这小二看到宰相和宰相夫人怒气冲冲地路过，而六王妃却在这儿胡吃海喝，所以才好心提醒一句。
夏芊芊一听这话，心猛然一惊。看来要出大事了。自己去了尚且没占着一丝便宜，更何况是自己的父母。说什么她也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再去受这个屈辱!
"杏儿，我们走!"夏芊芊二话没说，抬腿跑出了醉食斋，希望能拦下夏辰和碧瑶！
夏芊芊一路追来都没看到父母的影子，眼看就要到靖王府了。他们应该是已经进去了。看来她不得不踏入这个门了!
夏芊芊预料的没错。此时靖王府的前厅内，四个人已成对立之势。夏辰一双鹰目狠盯着龙祁轩，似要将他吃了一般。碧瑶在看向柳青青的时候，眼中也是充满了不屑。
"虽然你是六王爷，但是你与我女儿的婚事是皇上赐婚。如果我女儿不同意，你也不可以纳这个女人为妾!"夏辰一字一句响当当地砸在龙祁轩的面前，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不错！我们家芊芊已经被你气得下落不明，很显然她是不同意了。你最好断了纳妾的念想。我们虽然位低权轻，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碧瑶爱女心切，完全没了平时端庄贤淑的样子，怒视着龙祁轩!
"你们别怪祁轩，这都是我不好。"柳青青知道龙祁轩无法面对二老，便将他们的矛头引向自己！
"当然是你不好，一个女儿家不知廉耻，勾引别人的相公，此罪其一；没经得正室同意便想进家门，这般不知礼仪，此罪其二；我们现在是在质问龙祁轩，而你却插嘴进来，此罪其三!"碧瑶一步步逼向柳青青，严辞激烈!
就在碧瑶伸手要掴柳青青的时候，龙祁轩倏地将柳青青拉到身后，硬生挨了碧瑶一掌，众人皆惊!
夏辰怕龙祁轩还手，将自己的夫人拉了过来，挡在了碧瑶的前面，直视龙祁轩。出乎意料的是，龙祁轩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直地立在那里，脸上泛起一个巴掌印。
"王爷!"柳青青心酸地看着龙祁轩！何苦要挨这一掌呵！
"我没事。岳母大人做的对。是我龙祁轩对不起芊芊。不管怎么样，青青我是一定要纳进门的。至于之后芊芊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无怨！"柳青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她是无辜的！而且，自己伤害芊芊至此，这一掌，他理应承受！
"龙祁轩，你不要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会不怪你。这件事，我明日必将上奏。你执意如此，我们便求皇上为我们芊芊讨回公道!哼!"一向讲究礼仪、注重尊卑的夏辰被气到了极点!
"不管二老如何，柳青青我是娶定了!"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龙祁轩黯然道。
"你……"夏辰气极，身子不由地一晃，往后退了数步，好在让碧瑶扶住。
"爹、娘!"清悦的声音有些变声。夏芊芊忙跑进前厅，扶住夏辰，眸间一片氤氲。
"芊芊!芊芊你回来了!让你受苦了，孩子!"碧瑶见到夏芊芊，本就红了的眼眶顿时泪如泉涌，抓着夏芊芊的手，拉到自己的身边。夏辰更是老泪纵横："芊芊呐，都是为父不好，让你嫁给这么个禽兽。早知如此，为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就算是全家抄斩又如何啊。"看着二老在自己面前忏悔，夏芊芊终是按捺不住，流下眼泪。说好不哭的，说好不会再让龙祁轩和柳青青看到她的脆弱的!
夏芊芊伸手扯出丝帕，帮夏辰和碧瑶擦干了眼泪，唇起抹出一丝浅笑。看着自己的父母这般伤心，夏芊芊心里极不是滋味："爹，娘，你们放心，我没事的!"淡淡开口，夏芊芊拉着二老坐了下来，低眉敛眸，隐了所有的情绪。
"孩子，苦了你了!你放心，爹绝不会让你白白地受委屈，明日一定在金銮殿上给你讨回公道!"夏辰斜睨一眼龙祁轩，愤愤道。
"爹，女儿知道二老心疼芊芊。不过芊芊自有处理的办法，二老就放心回府吧!"自己已经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若要他们再为自己丢了性命就真的罪无可恕了。当今天子毕竟是龙祁轩的父皇，又怎么可能向着夏家呢。夏芊芊不会让夏辰冒险的!
"女儿啊，你别傻了。他现在要纳妾，你以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啊。听娘的话，这件事儿就让你爹做主。他想纳妾，死都别想!"碧瑶心疼女儿，也同意夏辰的说法。
"爹，娘，你们不要为芊芊的事情费心了。不就是纳妾吗，芊芊同意的!他没什么错，又何须讨回公道呢？"夏芊芊如此说，只是想让夏辰打消告御状的念头。她同意？那才叫见鬼呢!
"芊芊，你说什么？娘没听错吧？"碧瑶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这样的话。有谁愿意将自己的相公分给别人呢!
"娘，是真的。女儿嫁过来一无所出，为免人闲话，所以给夫君纳妾以传子嗣，也没什么不妥的。其实祁轩他起初也是不想的!"夏芊芊顾不上龙祁轩在场，编着自己的谎话。
"芊芊呐，你不要怕。虽然我们是臣，但也要讲个理字。你不要因为害怕什么就乱说!为了你，爹什么都能豁出去的!"夏辰也急了。明明很有理的事情，可经夏芊芊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没理了。
"爹，我没乱说。事实如此，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传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闲话。你别听那些。我一切都好!真的!"夏芊芊勉强地笑着，看了眼龙祁轩，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龙祁轩自然明白夏芊芊的意思，忙上前两步，规规矩矩地站在夏辰面前："芊芊说的是真的。"龙祁轩感激地看着夏芊芊，可却没收到任何回应。他真的很怕夏辰上奏给父皇。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那自己的牺牲和夏芊芊所受的委屈岂不全都白费了!
碧瑶见女儿如此说，紧拉过夏芊芊："女儿啊，你别傻了。同意？这男人……""娘，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和爹回去吧。外面已经是风言风语了。你们要在这儿呆久了，外面还不知道传出什么了呢!女儿真的很好，是真的!"夏芊芊轻启樱唇，眸子抹出一丝忧虑，她自己眼瞎爱上龙祁轩，可不想连累父母受罪!
"芊芊，你说的都是真的？"夏辰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千真万确！"唇角轻轻扬起，夏芊芊定定直言。
夏辰看了看自己的妻子，转身又看了看龙祁轩："罢了。既然芊芊同意，我也就不管你们的家事了。瑶儿，走吧!我们要相信女儿!"拉起不甘愿的妻子，夏辰欲离开靖王府，转身间看着自己的女儿，"芊芊，如果受了欺负，一定告诉为父。做父亲的绝不会让你吃亏的!"简单的一句话，让夏芊芊暖到心里。是啊，为什么要萎靡不振呢？自己有这么好的父母，还有关心她的人。为了他们，自己也要好起来!
"请爹娘放心，芊芊自有分寸!"深深施礼后，夏芊芊目送两位老人离开，转身唤来杏儿，"杏儿，我们也该走了!""芊芊，我……"龙祁轩双眼露出浓浓情意，他想留下芊芊。
"你别误会，我是不想让二老伤心，所以才如此说!"秋水明眸微微眯起，夏芊芊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芊芊，如果……如果我说……我……我爱你……你会不会留下来……"龙祁轩皱了皱眉，心很疼，可是眸中却有着一丝期待。
"爱我？呵呵，我没听错吧？"夏芊芊猛然回头，轻声笑着。泪从她的绝世容颜上蜿蜒而下。
"爱我会和别的女人一夜缠绵？爱我会无视我的存在，将别的女人带回府里？龙祁轩，你这么说愧不愧疚啊!"夏芊芊一步步逼近龙祁轩，双眸狠盯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恨!
"我……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娶青青是因为……是因为我要负责。这不代表我不爱你啊!芊芊……"龙祁轩终是没说出真相。事到如今，他不能说。可是他更不想夏芊芊离开。这一走，怕是千山万水再难回头了!
"龙祁轩!"夏芊芊怒吼一声打断了龙祁轩的表白，双眸更染上骇人的恨意!夏芊芊愤愤地看着龙祁轩，脸上的怒意表露无疑，"你爱我？从头到尾，由始至终，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我说是沈茹芯推我下水，你不相信！我说过我没有推沈茹芯下水，你还是不相信。为了她，你竟然将我推倒在地!在你的心里，每个人都比我可信，都比我重要。说到底，在你龙祁轩的心里，我根本就不重要!"由于过分激动，夏芊芊有些失声。
"我……"她说的没错，龙祁轩无言以对。
"你现在却说你爱我？你觉得我会信吗!呵，我的王爷，这个爱字，你对错人了吧？你爱的人在你的后面，就是你欲新纳之妾。啊不，我不在了，她就是你的妻了!杏儿，我们走!"看着哑口无言的龙祁轩，夏芊芊转身拉起杏儿就要离开。
"芊芊，你不为我想也要为父皇母后或是岳父岳母大人想想啊。他们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这一走……"龙祁轩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眼中充满乞求。只要能留下芊芊，只要她不走，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龙祁轩真的不想等一切都结束了、真相大白的时候，却不知道跟谁解释!
"祁轩!"柳青青没想到堂堂王爷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夏芊芊跪下！这样的爱，该有多浓、多重、多入骨！
"芊芊，我求你别走!"龙祁轩的眸子紧紧锁住夏芊芊。今天让她走了，他怕自己真的会后悔一辈子啊!
"求我？"夏芊芊回头，看着地上的龙祁轩，"你有什么资格求我？留下？看你和柳姑娘是如何鸳鸯戏水吗？龙祁轩，你给不了我幸福，就要抹杀我追求幸福的权利吗？我夏芊芊今生别无所求，只求能得到自己夫君全部的爱，不被分享的爱!余愿足矣！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后会无期！"到最后，龙祁轩也没有放弃纳妾的念头，这让夏芊芊突然觉得心冰凉一片。或许她和龙祁轩之间真的是段孽缘!夏芊芊毫无眷恋地离开了！
就在龙祁轩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的时候，手臂却被柳青青缠住了。
"最后关头，王爷想放弃吗？"柳青青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抓着龙祁轩的双手慢慢松了下来，双眸低垂下来！
走出靖王府，夏芊芊抿唇轻笑。只是这笑越发显得苍白。杏儿没有言语，只任夏芊芊发泄心中的情绪。半晌，夏芊芊终是停了笑，眸中滚出泪来。
"我是不是很好笑？明明想留下，却硬撑着逞强。"夏芊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悲凉。心，就这样死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夏芊芊每天都呆在别苑里，无聊的时候就到竹林里闲走几步。还好龙祁峻只要不忙的时候就会来看她，让她不至于太过伤心！与此同时，龙祁峻亦与郑谨天、齐虎紧锣密鼓地安排婚宴当天的应对之策。而龙祁轩则是陪着柳青青挑选大婚的必备之物，掩人耳目。沈茹芯、东方绝策划着初八那一天的具体方案！除了夏芊芊，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龙祁轩的婚宴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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