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娄妃番外，情难左右

第一次见到影儿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觉得这个女孩子跟我，有些缘分。她是我见过的给我感觉最特别的一个人。那时候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确实很合体，很美的一个人。但是，眼睛里却有一种跟我们不同的东西，可是，我却琢磨不透那是一种什么东西。

        她试衣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个同伴，可是，店内除了我和身边的婢女、掌柜的就是她了，并未见到她的同伴。她很老实地说出自己没钱买衣服，却也没有什么尴尬之处，似乎没钱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样，让我觉得她甚是可爱。让婢女买下那件衣服，其实是看着她穿着挺合体的，感觉很不错，所以才想着这件衣服不穿在她身上可惜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接受，还是蛮有骨气的。我对她的好感越来越甚。

        最后她也还是答应了，而且，我们还相认了姐妹。我心中对她其实是喜欢得紧。我是宁王的王妃，一直都处在大院之内，其实很少出门，没有人跟我说话的时候让我有轻松的感觉，即使是濠，也没有她给我的感觉那般轻松。我很高兴认了这样一个妹妹。她说她叫水影月，很有意思很美的名字，水中落影翩然月。她，就像水中那翩然轻跳的月影。只是，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宁王回府，我不得不回去了。他，我还不能拂逆，即使不愿意。

        分别两日，我却能时时地想起影儿，我知道我心中又多了一个牵挂的人，看到她曾经黯然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地疼她。她说她的同伴是她唯一的亲人，我牵起她的手，说我也是她的亲人。她乐得脸上都要开花了。我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我确实喜欢极了她那时候的笑容。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快就在王府又遇到她。宁王说有件事情要我去做，他很直接，因为我在他的掌握之中，濠被困在他的手里，我无计可施，只能听命于他。我本不想去，但是他说出了影儿的名字，还拿濠来威胁。我答应了，为他探影儿的底。其实我心中也疑惑，影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宁王说起她的时候眼中带着很多的疑惑，还有一丝的畏惧。这样的眼神是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的。我不知，宁王竟然也会有怕的人，这使我想见影儿的心更急切了。我不知道宁王口中的水影月是不是我认识的影儿，但是，我要走这一趟。

        我到影儿的房中，下人说影儿还在睡觉，都这个时辰了，而且，听宁王的语气，影儿现在该是身陷困境才是，她竟然还能睡得那么死。我没有见到影儿的面，但是，我却肯定了那个在里面睡觉的水影月，就是我的影儿。第一次见到影儿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人。或许，也只有她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睡得那么香吧。我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了笑容。

        我在影儿的房内等了好一会儿，但是她还没有要醒的迹象，我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宠溺地笑了笑。茶都凉了，那孩子还没有要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我站了起来，望向窗外，这几年，看似平静，或许只有我知道其中的辛酸吧。叹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会在何年何月结束。濠还好吗？都五年了，我们都已经分隔五年了，他还好吗？如果不是知道他还活着，我想我已经不会再留恋这个世界了。

        正当我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从背后被人抱住了。我本想挣扎的，毕竟，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从背后抱住我。但是，随即想到这里是影儿的房间，然后放弃了挣扎，我知道，能这么抱我的，估计就只有影儿了。我感觉到背后的人儿有些激动，其实，我又何尝不激动呢？虽未曾相隔太久，但是，心中的挂念确实不曾少。她，跟我也是一样的心思吧。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她才放开我。她还真是一个孩子，像见到了自己久别的亲人一般地看着我，眼中的激动自是不用说了，我都懂。真的是我的影儿，虽然我们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是，我却是感觉我们已经相识了很久一般，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真的瞬间升级到了亲生姐妹的份儿上。这样的感觉，也让我兴奋不已。

        只是，我不想，影儿竟然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她还告诉我，濠已经被她救了出去，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震惊。五年，五年我都未曾想到办法救濠，可是，她却帮我把他救出去了。我不知道影儿的身份，影儿也没有说，我也不好追问。或许，影儿就是影儿，是谁都不重要吧。只是，我竟不知道她跟濠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如果他们能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影儿心思巧妙，懂得怎么样生存，别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她做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所以才有恃无恐。她的心思很细腻，我的事情，我不曾说出半分，她却全能猜到了，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份心思，但是，她确实是特别的。濠是她的亲人，他们，其实真的很般配。

        影儿是如此特殊的人，她似乎是跟宁王杠上了，或许她真的有这个资本。虽然她现在身在王府，但是我还是选择去相信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她说要把我救出去，我苦笑，救我出去又有何用？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我，濠还会像以前那样待我吗？我现在……我对我自己已经……知道濠安全脱困就好，我也就可以瞑目了。濠，以后就交给影儿了，影儿是一个好姑娘，她会好好地照顾濠的。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的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影儿也看出了我这层心思，她再三地叮嘱我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濠一个机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信誓旦旦，能够不在乎我在乎的……名节。但是，我心中确实是动摇了。我答应她，会好好地照顾自己，我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她说要救我出去，就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我是如此地信任她，即使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影儿是一个让我不得不去相信的人，她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说服力，她的认真让人不由得不信服。不管她说的能不能做到，都会让人觉得她一定会做得到一般。影儿，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在心中猜想。可是竟然什么都猜不到。不过，我知道影儿是真心关心我的，她那一声声的“姐姐”叫得有多真我自己清楚。

        影儿，其实，你愿我能安好，我亦是愿你和濠能够安好。你们安好，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看守影儿的人突然来跟我说影儿想讲笑话给我听。我不知道影儿是何用意，但是想想，估计是她想见我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我不敢耽搁，影儿既然能叫人来找我，定是花了一些功夫吧。

        当我走到影儿所在的院子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影儿坐在门口，翘着腿，很不雅观，但是却是悠然自在，倒是旁边的守卫有些不自在。影儿的这份自在，倒叫我向往。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子，明明身处的环境对她很不利，但是，她却没有一点点的害怕恐慌，反而是从容淡定悠哉。影儿是有恃无恐呢，还是本性就是这个样子？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影儿的了解很少，甚至都谈不上了解吧。只是，我是真的很信任她，这种莫名的信任，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说你要给我讲笑话？”或许是感觉到我来了，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那眼中瞬间覆上的笑意是完全掩盖不住的。或许，她也不喜欢去掩盖那些。她对我的感情，貌似，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烈。

        我徐步走向影儿，好像，我还没见过影儿为什么事情惊慌过。没钱付账，深陷敌营，她都一副慵懒的样子。我不由得心中笑了笑。

        “哈哈，王妃您好，嗯，今早上您不是说喜欢听我讲笑话吗？我中午又想到了好些个笑话，想讲与王妃听，但奈何我出不了这个院子，所以就让人去请王妃过来了，还望王妃见谅。”影儿嬉笑着脸，似乎真的很自豪自己能讲笑话与我听一般。

        “无妨，我倒也是对你讲的笑话喜欢得紧。”我很配合地跟影儿演着戏。我知道，她也需要我的配合。

        “王妃，这门口风大，我们进里面说吧。”影儿把我请到了屋内。我并没有让身边的人跟着进去。影儿是有事情要跟我说，所以，即使是自己的亲信，也要有所保留。这是为了影儿的安全着想。

        “姐姐，我估计是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必须尽快想办法出去，我需要你的帮忙。”影儿认真地对我说。我知道宁王找过她了，我不知道她跟宁王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她现在有些急迫的样子，我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好，你说，我听着，要怎么帮你？我也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我不管影儿是什么人，现在也不想知道影儿是什么人，但是，我希望她能好好的，离这里远远的，越远越好，不要再想救不救我的事情。毕竟，我也已经认命了，这就是我的命。我自己也无能为力。

        影儿伏在我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然后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思考着，这个办法可行，现在宁王为了影儿的事情，出去了，暂时还不会回来吧。现在正是把影儿弄出府的好时机。我点头，赞成影儿的办法。

        “绿予，清和，你们进来，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换上新的茶具再沏一壶茶进来，我要好好地听水姑娘讲笑话。哈哈哈……水姑娘，真是太好笑了，你再讲一个来听听。”我推掉桌上的茶具，然后，叫我贴身的两个婢女进来。

        待清和和绿予进来后，我立刻命她们给影儿换装，让影儿假扮绿予，影儿的身形跟绿予差不多。待影儿穿上绿予的衣服，然后，让她跟清和一起把收拾好的茶具端出去，且嘱咐着影儿出去的时候要低着头。我先让影儿出了这个被看守的院子，然后到我的房中等候，而我，继续在这里跟真正的绿予演戏。

        屋子里传出的笑声不断，估计外面的人都看得出水姑娘讲的笑话确实好笑吧。不一会儿，绿予和清和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几个手拿点心的婢女。可想王妃听笑话的兴趣真的是很高。

        好一会儿，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就从影儿的房中出来。那些下人早先退出去的时候绿予早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而那个多出来的人，也已经混在拿点心的婢女里回去了。影儿，已经在我的房间等候我。

        我借口宁王还没有回来，便领着婢女到门口看看，然后看见宁王还没有回来，就一时兴起要去给宁王买喜欢吃的糕点，虽然已经临近夜幕，但是很多店门都还没有关，我便领着我的婢女出了王府。

        我庆幸我现在还顶着王妃的名，还能自由地出入王府。如此，现在我才能带着影儿离开王府。

        “影儿，就在这里吧，你尽快地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你也要答应我，要好好的，不要跟宁王硬碰硬。”看到出了王府的范围，我郑重地对着影儿说。我知道影儿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怕我知道濠得救后会让自己走上不归路。

        “嗯，我知道，娄姐姐，你一定好好地保重自己，等我，等朱宸濠回来。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影儿也很郑重很认真，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你拿着，我等你们。如果找到他，跟他说，我一切都好，叫他勿念。在没有把握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你和他好不容易出去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如果不能接我，就算了……”我心中还是有一些希望的吧，希望影儿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可以做到，然后，我还有机会见到濠。但是，我确实不希望他们为我犯险。

        “你不能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做出什么傻事，一定要等我们回来。这个钱我收下，跟你，我不客气，我也确实需要。”影儿有些霸道地说，像一个霸道狂傲任性的妹妹，让我觉得心中暖暖的。

        “好，我答应你。真的答应，一定会平安地等你们回来接我。”我宠溺地握起影儿的手，这个孩子，真的让人爱不释手。

        “决不食言？”影儿似乎很不相信我的话，强调地说道。

        “决不食言！”我笑，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够认真，影儿是不会离开的，很可能现在就拉着我走。只是，我虽然答应着，却是不能保证。宁王如果发现影儿不在了，估计会联想到是我吧。到时候，我……但是，只要影儿能脱离险境，一切都是值得的。

        “娄姐姐，你不用多想我跟朱宸濠的关系，他是我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我才把他当做我的亲人，但也仅仅是我的家人而已。娄姐姐，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会待多久，但是，我喜欢你和朱宸濠都能好好的，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的离开，宁王如果质问你，你就否认，绝对不能承认。因为他也不能确定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莫名地失踪，自然会让他心惊。只要你不承认，他就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影儿似乎一直都知道我心里在想一些什么。我不知道她的心为何如此剔透，我似乎真的什么都瞒不了她。

        “嗯。”我点头，心中也不做那些消极的想法了。只是，还在震惊于影儿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她是什么人？但是，她却什么都不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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