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阿切”又一个喷嚏,程明物戴着厚重的口罩,无精打采地看着头顶浓浓的黑云,不见一丝光亮。豆粒大般的雨水打在僵硬的水泥地上,连一旁的向日葵都低垂的脑袋。
开学典礼一结束,就陆陆续续地走出一堆人,独留程明物这个倒霉蛋,看着哗啦啦的大雨发愁。
开学就感冒可不是个好兆头,出门前吴妈妈这么跟他说道。现在还真被她给说对了,他就忘了拿伞,所以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礼堂中听着雨声。。
雨声回荡偌大的礼堂中,回声附和这雨声,交织成一段天然的安眠曲。
本就昏昏沉沉的程明物,眼皮开始打架,有气无力地靠着门框,缓缓地闭上眼。
他梦见那一大片的向日葵,梦到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张开双臂想要抱起自己。
“妈妈。”程明物喊出声来,意识不清地抓住那人的手,“别走。”
“同学!”
“同学!”
“……”
清冷平缓的安眠曲中,夹杂了某人温和的声音。
体力不支的程明物艰难睁眼,阴暗不明的光透过透明的雨伞打在他苍白无力的脸上,点亮他的双眼。
看到雨露顺着伞面不紧不慢地落下,在光的折射下,露出一瞬彩虹映在他的眼底,那人的身影停留在他湿润的眼眸中。
雨停了,程明物才舍得长舒一口热气。
“同学,你没事吧!”女孩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蹲下身子担心地看着他。
程明物下意识躲开女孩察看情况的手,抬眼间看着冒然出手的女孩,“你……”
女孩担忧的神情,让他说不出多少拒绝人的话,只是身体还在抵抗着女孩的靠近。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讪讪一笑,跟程明物拉开了距离。
“喂,润胖胖你打听到了没有。”这时程明物才发觉原来不止他们两个人。
“王在野你大爷,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说我胖。”女孩叉腰回头神情不悦地回头说道,很见意别人拿自己的身材开玩笑。
接下来他们俩人的对话,程明物听着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唯有女孩胖乎乎的身影落在她的眼中。
不似普通青春期少女一般瘦得如同小鹿的腿,看着她总会让程明物想起年画中的抱着鲤鱼的福娃,肉嘟嘟的脸庞像是水蜜桃一样,总想诱人上去揉一把试试弹性。
如果忽略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光看她的脸程明物还以为是哪家小学生跑错地方了。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了大半天,程明物算是听明白了,这两人是迟到了,正在找报到点。
“要是咱们俩在这么耗着,别说错过了开学典礼,一中的大门我们都能进不了。”身后那人念叨着。
“能怪谁,怪就怪某人,要不是某人要花枝招展地出门,咱们至于到这个地步吗?”女孩嫌弃念道着,她们现在这个状况也不知道拜谁所赐。
“我那是……”
“报到点你们前面直走左拐第一个教学楼,第二层楼梯口直走数第三实验室,那里就是了。”沙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听得尤为冷清。
现在的程明物需要的是睡个安稳觉,告诉她们地方在哪,也就不会在这儿呆着了,他也能好好睡上一觉。
冷风吹着他滚烫的额头,他收拢身上的校服,真应该听吴妈妈的话,给自己加条秋裤的。说到吴妈妈,今天院里烧的可是八宝粥,还有刚刚出炉的牛肉饼。
摸着乐乎的热水袋,听着外头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温暖就在他身边。
雪夜中点燃最后一根火柴的卖火柴的小姑娘,是否也像自己这样,在寒冷中感应到最后一份温暖。
现实告诉他答案,那份温暖不是最后。
程明物看着纯白色的床单,再看看浑身上下没淋着一滴雨的自己,一脸茫然地看向医护室的医护老师。
“哎哟小伙子,你可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天都黑。”老医生看着程明物逐渐红润的脸色,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老师?”程明物茫然看着安然无恙的自己,似乎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这儿的。
“哦,你得谢谢那个胖胖的小姑娘,挺有力气的。”医护老师说道,“下雨天的,一边扛着你,一边打着伞,居然两人都没淋着雨,还真是奇迹。”
光是回想起那小姑娘一点都没费劲把人扛起来的那一刻,医护老师心中唯一的想法是这丫头怎么没去举重呢。
“也就是那个女生把我带到这儿的。”程明物大概了解状况,比起那个女生为什么能扛起自己,他更不明白那女生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小伙子,我跟你说,那小姑娘真的是天生神力,不是我说,就这力气……”医护老师喋喋不休的说着,程明物在心里困惑着。
直至看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一颗话梅糖,还有一张写得相当潦草的纸条,上面依稀写了四个字,程明物盯了好一会才认出来,上面写着,‘谢了,哥们!’
见此程明物的心中更加困惑一点。
一个人真的可以不计回报地去帮助另一个人吗?毕竟这个天底下不是人人都像吴妈妈那样的。
这个困惑,困惑了他大半个学期,都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等到他们在期中考试考场相遇,看到那么潦草的笔迹,程明物算是认出人来,可是这个被叫做润胖胖的女生没有认出他来。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这种爱管闲事的人,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傻!
程明物在心里暗自笑着,看着小姑娘有模有样地给自己讲解题目,像是再次尝到了那天的话梅糖。
糖块一点一点融化在舌尖,甜与酸互相调和,化解了所有的不开心。
那天初秋雨落,本应一切都该顺应规律归于死寂,偏有一声不安分的心跳,在无人知晓处悄然滋。
只因那一瞬突如其来的光彩,过于耀眼,出乎了程明物的意料。
连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那份炽热的心跳,一直持续在他余生的每一刻。
葬礼结束,肖可儿郑重其事地跟自己道了一声对不起。即便她和程明物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她觉得自己还是做错了事,那么做错事了,就得认。
道完歉后,肖可儿还说了一句话,“其实我应该更早认清的。”
“也许吧!”杨书润随意回应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话。
“杨小姐,你很幸福。”肖可儿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杨书润下意识抬头,如果她幸福,那她就不该一声不吭地坐在这儿,而是抱着那张花了她不少钱的大头照痛快哭一场。
肖可儿莞尔一笑,她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对杨书润的初次见面那么记忆深刻,因为那天她头一回见到了程师兄的笑,温柔且有爱的笑。
这个笑,面对正是杨书润。
现在想想,大概年少时的他遇到杨书润的那一刻,也是这样吧!
“因为程师兄很爱你!”
‘阿润,老程很爱你。’于惠的话和肖可儿相似,一度让杨书润怀疑程明物是不是给她们俩吃迷魂药了,口径如此统一。
不是杨书润不相信,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相信。
倘若他真的爱自己,那封离婚协议书又该怎么解释。
杨书润清楚地认得他的字迹,他名字里面的‘物’字,牛偏旁写得永远方方正正的。导致好好的一个‘物’,给他写成了‘牛’和‘勿’。偏偏这个特点成了她的笑点,每次见到他的名字,她都能笑出声来。
还记得结婚登记的时候,她看到程明物的名字,笑得不能自已,几乎是含泪写完的。
然而此刻她看到这个名字,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声。
说自己是程明物的初恋,说自己和他相遇的更早,说自己当时扛得是他。这一切巧合的像是现场编出来诓骗自己的,偏偏又如此真实。
杨书润扭头看向程明物的大头照,苦笑着说道,“程明物,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遗照上的程明物,就好比初遇时的他,一下子回忆起了那天自己扛他去医护室的事情。
其实那天的事,杨书润能记得那么清,不是因为程明物给自己留下了多好的印象,而是当时和她在一块的另一个人。
一丝冷风袭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一个即便穿着黑色西装,也能因为手腕的名表而穿出靓丽的男人,朝着自己走来。
“好久不见了,润胖胖。”男人笑着说道。
杨书润想起来了,那时的她为什么能记住那个下雨天,不是因为程明物,而是因为眼前这家伙打扮的过于花枝招展,害她迟到的青梅竹马——王在野。
“王在野你大爷!”杨书润顺口说道,儿时回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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