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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刘婆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耷拉下老脸来,但她一想到村长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用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深映在脸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仿佛是年久失修的门轴缓缓转动,那刘婆子的声音干涩中又带着些畏惧,“苏大姑娘,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时候人得认命。”

        “认命?”阿燃毫不掩饰眼中的情绪,她慢慢走到刘婆子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连天道都不能让我认命,就凭你们?”

        云析存挑挑眉,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倒是忘了阿燃这小家伙在去特管局之前一直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想想她曾经的“丰功伟绩”,现在这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和颜悦色的了。

        但刘婆子显然不这么想,她从来没有在别的女人那里受过这委屈。

        刘婆子十二岁嫁到村寨里来,丈夫早年丧母,上头没有正经婆母刘婆子也不用小心伺候着,街坊邻里虽然有几个脾气跟爆竹似的,但刘婆子心眼小下手又狠,她在暗中使了几次坏,这街坊邻里也就都消停了,只是偶尔被刘婆子做的事情气烦了,三五个结伴坐在一起,对着刘家的门户指指点点。

        这还是刘婆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被下了面子,但她想到阿燃突然扔出来的那火球她又有些不敢争论。

        “没用的东西”,村长似乎是看出来了刘婆子外强中干,便小声骂道,“白白浪费了几十两银子。”

        听到这话,刘婆子也心疼给出去的钱,她要不是见苏家大姑娘长得秀丽,她哪会把自己的老本也拿出来。但想想阿燃那出手狠厉的样子,刘婆子心里刚冒出的一点儿反抗的念头又消失殆尽。

        村长瞥了一眼刘婆子,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一阵鄙夷。这刘婆子真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例,本以为她能拿捏住苏大姑娘,没想到她就这么怂了。

        “苏大姑娘,这本来是你们家的家事,说起来和我这外人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应该管这些。但你嫁到我们村之后就不要和外面的野男人拉拉扯扯,你这样做大壮在九泉之下岂会安眠。”

        听着村长看似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阿燃在发觉这事有些不对。她本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娶亲,哪知道这是和死人结阴亲,她虽然不忌讳这个,但难免也有些恼怒。

        怪不得始终没见这刘婆子的儿子出现,阿燃先前心中还有些纳闷,到头来这人已经翘辫子了。

        “结阴亲可是要有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媒人作保的,也不知道给你们作保的媒人是不是这个时候出生的。”

        听到云析存这话,刘婆子的眼睛转了转,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结阴亲的那媒婆就是村长他二舅家的妹妹,哪里来的这么讲究。

        不过刘婆子还是问了一嘴,“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讲究,没什么讲究的”,阿燃接过话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要那人不怕天打雷劈就成,坏事做多了,终究要遭报应。”

        村长听闻这话,松垮的眼皮微微抬起,浊黄的眼珠中透露出几分狠厉。

        刘婆子倒是不关心那媒人会不会天打雷劈,她只关心自己那早逝的儿子会不会受到牵连,虽说她觉得阿燃不过是唬人而已,但想想她那手连村长妹妹都不会的神通,刘婆子还是心里直犯嘀咕。

        这话在嘴边顿了半晌,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刘婆子瞄了一眼村长,壮着胆子问道:“那那我儿子不会受到牵连吧。”

        “难说难说,这事可不一定”,阿燃打量了刘婆子一眼,“你身上背着不少孽债,难免会祸及你的儿子。”

        刘婆子听闻这话,眼皮不由得一跳,刚想问些什么,就听到村长手中的拐杖往地上狠狠戳了三下,刘婆子立马噤声不谈。

        “苏大姑娘,这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不乱说村长您心里清楚,乙丑年六月,那几个小姑娘怎么死的,您不会忘了吧?”

        村长手中的山核桃盘得愈发快了,核桃皮摩擦的声响在这鸦雀无声的场合下有些刺耳。

        “苏大姑娘,你知道的事情有些多呀。”

        阿燃笑而不语,她知道的事真的是屈指可数,但架不住这里还站着一个云析存。

        作为六道帝子,云析存手中那本六道录还是记载了不少事情,大到四海八荒哪个山头的妖兽打了群架,小到邻里街坊间的鸡毛蒜皮小事,那本六道录中都有记载。

        见阿燃默不作声,村长咧开大嘴,缺了几颗牙的嘴唇有些干瘪,“苏大姑娘,乱说话也是要出事的。”

        说完这话,村长便转头离开了。

        阿燃耸耸肩,只当村长这话是在威胁人。

        而深谙村长脾性的村里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连一向嚣张跋扈的刘婆子也神色大变,她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土,腿脚麻利地往家赶去。看着那群妇人穿着不合脚的绣鞋别别扭扭地朝家走去,仿佛是一群鸭子回笼,看起来颇有些荒诞喜剧的味道。

        半夜时分,百鬼夜行。

        燃烧着的红灯笼漂浮在半空中,一张张红色符纸从天空飘落,两位身着嫁衣的童女手中捧着灵牌从村头慢慢走进了村寨。

        如果不经意间瞥了那两位女童一眼,就会发现在那件不合身的婚服上面是一颗面无表情的青灰色头颅,有些泛黄的头发被盘成妇人的发髻,破旧的凤冠上还挂着几片枯黄的落叶。

        在这两个女童身后,跟着一个骑着白马的新郎官,只是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也知道,这估计也不是什么活人。白马旁站着一个红衣绿袄的媒婆,她抽着一只旱烟,时不时还咂咂嘴巴,催促后面的纸人轿夫抬轿子时快一些。

        “九月初八良辰日,谁家姑娘凤冠霞帔照灯台,催妆去催妆来,良人快把花轿抬”

        阿燃被这首催妆歌谣给唤醒了,她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敲房门,她刚准备把门打开看看来者是谁,就被在侧房休息的云析存拦了下来。

        看着阿燃半睡半醒的样子,云析存无奈地摸了摸她炸成一团的头发,轻声唤道:“阿燃,醒醒。”

        听到云析存这话,再加上碰触到他温热的手掌,阿燃的理智也在慢慢回笼。但冷静不过三秒钟,她不小心看到窗外那穿着不合身嫁衣的童女突然回头,再配上那诡异的催妆歌谣,阿燃险些尖叫出声。

        果然,阿燃亲身验证了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是叫不出来的这一定理。

        阿燃倒不是害怕鬼怪,要知道她当年去酆都就跟去参观视察一样惬意,但架不住她害怕这种诡异的场景。

        尸僵配上这种诡异的音乐,简直把氛围感拉满。

        继香菜、折耳根之后,阿燃再一次感到了生命受到严重威胁。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析存安抚道:“你听过落花洞女的传说吗?”

        “什么?”

        云析存冷清的声音传至阿燃的耳中,慢慢安抚下她内心的恐惧。一道白光闪过,只见几个用纸折成的小人出现在阿燃眼前,它们在云析存手中跳来跳去,上演着云析存口中的那个传说。

        “相传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如果她们在适婚的年龄还没有成亲,但是却常常面如桃花,那她多半就是被洞神看上了,不日需要父母将她好生打扮后送入洞中与洞神结亲。”

        阿燃听到这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但也没有听过洞神一说,这先天神灵共一百八十八人,也难免有几个存在感不高的被她忘掉,但这洞神之说阿燃实在想不出这是谁来。

        “这应当是骗人的吧,哪有什么洞神”,阿燃有些不解道,“我只听过山神,这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什么洞神,会不会是哪处的山神胡乱画饼啊。”

        说到这儿,阿燃脑海中出现了她在特管局背诵的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顺便想起了席渔每天上课必念叨一遍的防诈骗指南。

        “那个所谓的洞神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看到阿燃亮晶晶的眼眸中带着看好戏的样子,云析存默默叹了口气,“不,他没有被骗,准确说就没有洞神的存在。”

        “那”

        “那时候不少父母看到女儿这般模样,一半是真的相信有洞神之说,一半是担心女儿令自己的家族失了颜面。”

        即便云析存这话说了一半,阿燃也能猜出这是为何来了,就如同那刘婆子说的一般,这男女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家中女儿有了心上人,若是男女父母均同意,那就是一段好姻缘,若是父母不同意,那就成了祭神的借口。

        随着那催妆歌谣接近尾声,房门再一次被敲响,只是这一次,阿燃听到了一股幽幽的说话声。

        “姑娘,该去成亲了,新郎官和媒人都催着呢。”

        听到这话,阿燃只觉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燃把自己带入了那些苦命的女子,听到屋外这句话,她只想狠狠哭一场。

        但作为当年岐山一霸,阿燃向来只会把别人揍哭。

        只见云析存本想去安慰她一番,哪知阿燃一脚把房门踹碎,崩裂的木茬子扬了屋外的鬼物一脸,还有一根倒霉的门轴直接被阿燃一脚踹飞,狠狠地扎在那座花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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