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民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孙如雁猛地跳了起来，面红耳赤：“有人来了！”
楚榆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两人确确实实是在看病不假，可刚刚那场景，要是被外人看到，那可就不得了了！
好在外头的人只是路过。
紧接着，便听到了稳婆李大娘的大嗓门：“哎呀，最近城里乱着呢！”
“我前儿个去瞧我闺女，听我亲家说是北山郡那边有人造反呢！哎哟喂，这世道呀，真是没一天消停日子了。”
邻居刘大婶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可不是嘛！上头打来打去，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遭殃啊！”
楚榆瞬间变了脸。
北山郡，离陈江郡约莫七八百里的路程，那边有人造反，流民都跑到陈江郡来了？
战争残酷无比，一旦打起来，普通老百姓那是半点活路都没有。
这一刻，楚榆完全忘了刚刚的暧昧，拔腿便冲了出去。
刘大婶正带着李大娘往家里走，恰好路过楚榆家，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大娘，你亲家有说是谁造反吗？！”楚榆看向李大娘。
“那我咋知道啊！”李大娘摇头道：“横竖不是这个王爷就是那个将军的，这官家的事，跟咱小老百姓也扯不上关系。”
“反正有朝廷在呢，咱也管不着。”
刘大婶却是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呢！真要打起来，咱怕是都得跑，不然可要遭殃咯！”
她虽然只是乡野村妇，可因为儿子楚柱子是猎户，平日里打了猎物，都是直接送到城里的酒楼里，没少跟大户人家打交道，因此见识不低。
楚榆点头，认同刘大婶这个说法。
来到大魏国这十几年，他一直有意识的在探索了解这个时代，因此极其清楚当今朝廷的尿性。
皇帝不算特别腐朽无能，却也绝对称不上明君。
贪官污吏什么的，并不算少。
老百姓的生活，也不好过。
别的不说，光是庆元县，便闹过两次土匪，上头无能，镇压了好些年才震住，不然楚家庄也不会只剩下这九户人家。
有人造反，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离得这么近，却还是头一回。
战争残酷，若是打过来……
楚榆垂眸，转身便回了屋。
“楚大夫，出什么事了吗？”
孙如雁看着脸色阴沉的楚榆，心底有些忐忑。
楚榆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没什么，我先给你检查身体，然后给你针灸一下。”
他心中挂着事，再给孙如雁触诊时，自然也没了半点遐思。
孙如雁却是羞涩的几乎晕过去。
自丈夫去世后，这是她头一回跟男人有肢体接触，还是以这么羞耻的方式……
她看着眼前一脸专注的楚榆，心底涌出了一股异样的滋味。
好在触诊很快便结束了。
楚榆长出一口气，严肃道：“如雁姐，你的病很严重，在你的胸口处，长了一个……”
他一时间想不到肿瘤怎么称呼，索性道：“反正就是你胸口长了东西，必须尽快治疗！”
光是触检，无法确定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可从孙如雁的脉搏来看，她身体很差，如果放任不管，势必会被拖垮。
而在现代，这种情况肯定是要开刀的，这古代却是没有条件……
“那怎么办？”孙如雁脸色有些发白：“要怎么治？”
“我想想……”楚榆眉头皱了起来。
他来到这大魏朝已经十四年了，六岁到十二岁，都在那老大夫手下藏拙，等到十二岁之后才开始陆续给人治病。
可却也没遇到过肿瘤，眼下倒是把他给难住了。
孙如雁脸色更差了：“是……是治不了吗？”
“当然不是！”楚榆连忙安慰道：“如雁姐你别着急，你这情况虽然棘手，但是也不是治不了，不过眼下也急不来，你先去抓了前一张药方的药，把……把另一个病给治了再说。”
“至于胸口处，我先研究一下治疗方案，等想好怎么治了，再说吧！”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确认。
孙如雁满眼信任：“好，我听你的，这药钱……”
“不用了。”楚榆摆了摆手：“就开个方子而已，我平时也没少吃你的东西，你先去抓药吧，我得出去一趟！”
送走孙如雁，他便立马将牛棚里的小毛驴牵了出来，骑上去便走。
大黄见他出门，汪汪叫着跟了出来，却见主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眨眼就不见了。
……
楚家庄离城里并不算远，小毛驴迈开腿跑了大半个钟便到了。
今儿个正好是集市，老百姓们将自己种的瓜果蔬菜拿出来卖，也有货郎们从外地挑了货回来摆在街上，热闹的很。
乍看之下，颇有几分清明上河图那般的景象。
楚榆初来大魏时，很是喜欢这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场景，每每来镇上，都要逛上许久。
可今天，他却没心思闲逛。
还没到城门口，远远就看到了不少流民在门口徘徊。
这些流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可怜至极。
其中不少人尝试着想要进城，却被城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
来历不明的流民，可不能随便放进城，得等到通报过后，让县太爷拿主意怎么安置。
楚榆牵着毛驴朝着城墙根下的几个人走了过去。
这几人显然是一家子，夫妇俩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老太太，这会正缩在一起，脸上满是惶恐，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楚榆的靠近，让当家男人警惕了起来。
他将妻儿老小护在身后，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楚榆笑得和善：“我是大夫，看你家老太太似乎生病了，让我给她看看？”
这话一出，当家男人顿时便松了口气，随后却又皱起了眉：“我们可没钱……”
“不收你的钱。”
楚榆这句话，终于换取了男人的信任，他让开了位置。
很快，楚榆便有了结论：“老太太这是长途奔波，身子扛不住，又受了风寒，这才病倒了，我给你几颗药丸，吃了会好一些。”
这古代本就物资匮乏，底层百姓常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出来逃荒，能活到现在都已经很不错了。
男人听了楚榆的话，脸上顿时满是愁苦：“这药丸……我们没钱……”
“不收钱的。”楚榆重复了一遍，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了自制的药丸递过去。
说是药丸，其实不过是面粉团子，只是和面的水，是稀释过后的灵泉水，他身上时常带着，遇到危急时刻，可以给人吊命。
男人接过药丸，看了又看，突然就红了眼眶，跪下便砰砰磕起了头。
楚榆吓了一跳，连忙道：“起来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谢谢恩公！”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眼眶通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说到这，他犹豫片刻，又打量了一下楚榆的穿着，一把将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这是我闺女林桃，今年十三岁了。”
“恩公要是不嫌弃，就把她带回去伺候您，报答您的恩情！！！”
说罢，他瞪了那女孩一眼：“小桃，快给恩公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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