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班德尔城
“谔谔……”
一个衣服沾满血渍的男人喉间发出古怪低沉的声音，他站在一驾战机下，缓缓移动着身体。他用力抽了抽鼻子，异常发达的嗅觉让他轻易闻到空气里多了一种气味。
人类的气味。
然后旺盛的捕食本能让他双眼发红，他已经看到对面机场，基地的出口有人影闪动。于是他尖叫着扑上去。
奔出一步距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弓起了身体，喉咙间发出威胁的叫声，前面那个人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毕竟哪怕是全付武装的人类，在他眼里同样也是一头猎物。可现在，他却感到，对面走出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天敌！
脚步声响起。
林祀在基地建筑的阴影里走出来，他用破坏者那根红色的锥刺穿过一头无皮怪物的胸口。
这种怪物就像一条泥鳅，如果不是锋利的东西，还很难勾住它们。现在他就用锥刺穿胸，在地面上拖行着这头怪物。无皮怪物拼命挣扎着，两个瞳孔里透着恐惧的光。就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它亲眼看着这个人类把自己几十个同类砸成了肉泥。
林祀没有理会它的感受，战锤一甩，无皮怪物从锥刺上滑了下来，摔到地上。它立刻从地面弹起，然后看向直升机处的同伴，发出一声莫名的尖叫，并同时朝那个方向跑去。
突然胸口处迸溅出大团血浆！
它低头看，眼中的世界却在翻转，最后它看到自己那自胸口以上空无一物的身体。然后是林祀，林祀提着战锤走上来。举锤，接着一片偌大的阴影落下。
那是它看到的最后画面。
破坏者把它的脑袋砸成了粉碎，这些怪物身上没有硬骨，只有软骨组织。它们可以随意改变形状，并且能够承受一定程度的冲击。可惜，破坏者的冲击力越超它们的承受极限，在此之前，已经有几十只怪物用自己的身体验证了这一点。
现在不过又多了一只而已。
破坏者把它砸成了肉酱，小型地面一震，一条裂缝从锤下笔直延伸出去，直至那名士兵的脚下。咔嚓一声，裂缝又扩开了少许，从里面排出一排尘沙。那名士兵突然掉头，惊慌地奔往相反的方向。
至于林祀那一边，无皮怪物正解离成黑色的萤光，然后为血噬所吸收。看了看四周，已经没有其它怪物，林祀解除了血噬的突变形态。血噬在他意识里留下一道满足的意念，林祀哼了声，心道你倒是填饱肚子了，我还饿着呢。
来到那架运输直升机旁边，林祀钻进了驾驶室里。检查了下，飞机一切正常，就是油箱里一滴汽油也没有。他倒是不感意外，林祀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基地估计荒废很久了，否则不会失去电力供应。只是他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这个地面基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基地明显给新型的异种占据了，也不见组织反击。
看着空旷寂寥的基地，林祀喃喃道：“世界末日了吗？”
他从飞机上下来，前方隐约是个仓库的样子。林祀小跑过去，一脚把仓库的门踢开。库门飞了进去，原来里面是个车库，停着两辆军用的越野车，旁边是一辆两轮机车。左侧还有一个电子加油器，林祀走了过去试了试，加油器没有任何反应。他走到后面，打开一个地面竖井直接跳了下去。
下面放置着一个储油箱，林祀爬到上面拧动阀门，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还剩下一些汽油。他呼出口气，用旁边的手动抽油器抽出了汽油，再装到一些空置的手提油箱里。最后把汽油弄出去，数了数，有百来升汽油供他使用。林祀扫了一眼车库，最后把目标放在那辆两轮机车上。
如果可以选择，林祀更喜欢那些军用越野车，甚至是外面的直升机。但如果考虑到油耗，以及没剩下多少汽油的事实，那么两轮机车大概就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了。林祀在汽油倒进机车的油箱里，又检查了下车载电池。还好，电池还可以使用，这倒是万幸。否则的话，光有汽油也发动不了机车。
最后他找了条长索把剩下的两箱汽油绑在了车尾固定好，天知道离开基地后要走多少路。这些汽油自然还得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片刻后，他驾着车从车库里出来，按照附近的路牌指引来到基地大门前。大门的护栏早给推倒在地，这里还侧翻着两辆越野车，林祀从汽车旁边经过时，看到上面满布弹孔。
基地之外是一条笔直的公路，两边是辽阔的荒野。远处，下午的太阳光线正猛，林祀眯了眯眼。然后一拧油门，机车呼啸着冲了出去，沿着公路驶向完全末知的世界。
傍晚时分，林祀停在一个岔路上。他看了看路牌，沿着他现在所在的这条公路可以抵达卢加诺。现在林祀可以确定自己的位置，他现在正位于大都会东部七十里外的班德尔城。
林祀心想到那里应该可以打听到什么消息吧，于是机车便驶向了班德尔城。
这是一段枯燥的旅程，并且由于夜色降临，使得世界变得更加寂静。林祀独自穿棱在黑夜下的城市，一路上遇不到任何移动的车辆，临近班德尔城，才陆续看到一些停靠在路边的车辆。起初隔着一段路才看到一两辆，到了后来，车辆几乎是成片地堆积在一起。有的汽车更是撞在一起，翻倒在地的也为数不少。
最后林祀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汽车已经塞满了公路，就算开着机车也很难穿越过去。他看着这成片的汽车皱起了眉头，这个样子，看上去简直就是城市里的居民集体奔逃。但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而纷纷在这里弃车逃走，只有少数汽车才开到了几十公里外，却也人去车空。
林祀花了半个钟头才走进城市。
外头众多汽车堵死了公路，他只能把机车停在了外面，自己独自走了进来。城市里一点灯火也没有，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如此空荡，偶尔有风吹过，发出萧瑟的声音，如同这座城市临死前的呻吟。
很难想像，这竟然是卢加诺，但在来时的路上，林祀确实看到了“班德尔城欢迎你”的标语，说明自己没有来错地方。地方是对了，但这座城市，林祀很怀疑现在还有人在这座城里没有。
他只能选择继续前进。
如果找不到半个人，再考虑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当他转进一条商业长街时，他突然看到远处有光线一闪而过。林祀眼睛一亮，走上前去。
这是一片老城区，本来是一条充满活力的商业街。到处可以看到带遮阳蓬的小名牌店和咖啡馆，可是现在青苔爬上了高楼，四周寂静得可怕，遍地铺满了落叶。名牌店的橱窗破损，里面一片狼籍，天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就在商业街尾一处小商店里，有灯光划破了黑暗，然后就听得一个声音道：“把灯关了，蠢货。”
于是灯一下子就熄灭了。
灯光来自于一个年青人手里的电筒，他的脸上还长满了雀斑，尚带着稚气的脸孔上写满了紧张二字。他搓着手轻声道：“亨利，还没好吗？”
“快了，看，这里东西这么多，这次要发了。”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青年说，他打开一个柜子，在里面找到一些有着精美包装的酒。
“知道吗，乔。这些酒可以换很多东西，至少接下来三个月我们都不必为吃的发愁了。”
“但他们不让晚上出来的？”年青人显得很紧张，额头上都满布着汗珠。
“管它的，白天出来的时候，这些好东西哪轮到咱们，早叫其它人分光了吧。”或许因为紧张，享利额头噙满了冷汗，于是一个没留神，手中握着的一瓶酒就这么摔到地上。酒瓶摔得粉碎，顿时空气中酒香四逸。要命的是，在这么一个寂静的晚上，酒瓶破裂的声音实在过于明显，明显到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至少，距离那个商店还有两三百米的林祀就清楚地听到了。
接着，夜色下响起了其它的声音。如果闭上眼睛的话，林祀仿佛看到一头蛰伏在阴影中的怪物，正露出骇人的凶芒。
与此同时，月色下，一道暗影从对面街道一间时装店里扑了出来。它撞破了三楼的橱窗，穿着时尚衣裙的模特被它撞下了楼，那条黑暗径直扑进了发出声音的商店中，然后那里就响起了尖叫声。
林祀连忙狂奔过去。
商店里，乔已经摔倒在地上。他打起电筒，电筒照出一束刺目的光落在这个怪物身上。它像是某种爬行动物，有着流线形的身体，四肢很长，末端的爪子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尾巴瘦长，带有三角形的利刃。背上耸立着几根长短不一的锋刺，它没有眼睛，长着一个小嘴，嘴中却满布利齿。
“暴食者！是暴食者！”亨利尖叫了起来，顾不得皮纸箱里的酒和同伴，掉头就要往后跑。
他一动，那头被称为暴食者的怪物立刻弹纵了出去。它的体形不小，可行动间却几乎没有声音，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商店中那只怪物已经附在了亨利前面的墙壁上。亨利刹不住脚步整个人往前撞上去，那头怪物跳了下来，四肢抱住亨利，一人一怪滚到旁边的货架边。
货架倾倒发出连串杂音，乔哆嗦着把灯光打过去，就见亨利拼命要爬出来。但那只缠住他的暴食者却扬起了尾巴，猛的挥下。
尾端的三角锋刃轻松钉进亨利的脑袋，青年眼神一滞。这时暴食者凑了过去，嘴巴咬在青年的脑袋上，接着商店里就响起凄厉的惨叫。
等它离开亨利的脑袋时，这个青年已是成为了空壳。
暴食者放开了亨利的尸体，迈着轻灵的脚步爬到乔的身边。乔已经吓得无法动弹，全身都在哆嗦。怪物伸长了脑袋，几乎要跟乔挨到一起。
突然，商店外红光大作，下一秒，一根由血红色的光芒所凝成的长枪洞射而入，扎在暴食者的身体上。强劲的动能撞得怪物整个横移了开去，摔在地面又连接翻了几次。
它刚要爬起，却被第二根长枪透脑而过。那个大脑是它的致命器官，光枪穿过它的大脑，从下巴刺了出来，顿时把它钉死在原地。
随着光枪消失，暴食者全身分离出无数黑色的萤光。萤光飘荡而起，再一股脑地涌往商店外头。
乔顺着萤光飘荡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了一个高大的东方人。
林祀皱了皱眉头，刚才那只瘦长的怪物又是他没见过的类型。但从血噬捕食的情况来看，这显然也是异种的一种。他扫视了四周，确认没有其它怪物后解除了血噬的形态，才走进商店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乔扶着旁边的货架站起来，双脚还在颤抖。他勉强笑道，“嘿，你是异种吗？”
这时有机车的声音响了起来，从前面街道的拐角处钻进三四辆两轮机车，以及一辆加固了顶板和护栏的汽车。
几道光柱照了过来，照得林祀张不开眼睛。不过他眯了眯眼，就适应了光亮，车子在前面停了下来。为首一架红色的机车上跳下个三十来岁的白种男人，他提着一把乌兹冲锋枪，一上来就指着林祀叫道：“你是谁？”
“等等，皮特警长。”乔连忙从商店里跑出来，挡在林祀前面叫道，“我可以保证他不是怪物，是的，刚才他还干掉了一只暴食者。不过亨利就……”
“暴食者？”叫皮特的男人显然还不信任林祀，他指着枪又朝商店里看了看，说，“你们几个进去看看。”
四五个持枪的男人迅速钻进了商店里，片刻后出来，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走上前来。他脸上戴着一个眼罩，长得还算英俊，他说：“警长，就找到亨利的尸体。从尸体的伤口以及丢失的脑浆来看，的确是暴食者做的。不过暴食者的尸体没在商店里，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看到一些划痕，的确是那种怪物留下的。”
警长看向林祀道：“那么你大概可以告诉我，那怪物的尸体去哪了？”
林祀苦笑，难道要告诉他那什么暴食者被血噬吃了？这时那叫乔的大男孩说：“皮特警长，他是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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