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灭灵重现
年仅十一岁的张忆远显然还没完全开窍，并没觉得温璟夸宁渊好看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萧涂倒是眨了眨眼睛。落渊前辈不肯接受自己，她伤心欲绝好一段时间，可知道对方喜欢男人之后，心里的痛苦倒是减轻不少。
她没有输给其他女人，只是输给性别。
幸亏温璟不太使用驭灵术，不然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把这兔子的毛给全拔了！
几人简单商讨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后，黎映就推着餐车出去了。
四菜一汤，菜品色泽鲜艳。
“想不到唐熙妍竟然能做出这么一桌饭菜。”温璟不禁感慨，又求生欲极强地补充一句，“当然，还是我家小……夫人更厉害一些。”
他差点一顺口把“小剑灵”三个字说出来。
宁渊知道温璟心里的那些心思，轻声对他说：“回去再做饭给你吃。”
温璟早就饿得不行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排骨。
张忆远紧随其后，捞起一片桂鱼肉，放进嘴里。
宁渊没有动筷，注视着两人，却发现这一大一小的表情同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萧涂一直把自己当做宁渊的侍女，只要他不动筷，她就一定不会动筷，这个习惯让自己成功逃脱一劫。
“呕呕呕……”张忆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位从小生活条件优越的小督察大概是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食物，干呕很久才停下来。
“唐熙妍！”温璟本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把那一口咽了下去，“我就不该相信她的厨艺。”
温璟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把所有的菜都尝了一遍，结果让他非常震惊：苦味的红烧排骨，足以辣掉牙齿的蒸桂鱼，比酸梅还要酸的菌菇汤，比蜂蜜还要甜的酱鸭、咸到几乎要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芹菜竟然能出现在同一张桌子上。
真是酸甜苦辣咸味俱全！
唯有宁渊淡定如初，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汤直接喝下去：“你们不吃的话，我全吃了。”
这是他首次体会到味觉退化的好处，再难吃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悲愤的温璟带着张忆远和萧涂出门决定找厨房再去要一份食物，借口都找好了，说是小孩子贪玩把食物打翻了。
吃饱喝足的宁渊回到房间，坐在铺着软垫的飘窗上休憩。他拉开窗帘看着后院的树木与花草，又听见飞鸟翠鸣、树叶窸窣。
或许是午后的暖阳太过温暖，原本只是想稍作休息的他竟然直接睡着了。
梦里他再次回到噬魂渊，戴着金色的面具，背靠着身后坚硬的山岩，冷漠地注视着面前的秋暝和凌哲，彼时二人刚突破君主级不久。
而宁渊恰好因镇压意图反叛的灵族而受伤，不巧被两人发现。
面前出现如此多不熟悉的人，宁渊总是保持足够的警惕心，把落渊剑紧紧攥在手中，语气冰冷：“凌哲，你旁边的是谁？”
秋暝那双桃花眼笑起来满是媚气：“落渊前辈，伤成这样为何没有变回原身或者幼年体？”
“他们器灵族没有本体，也不太会变回幼年灵体。”凌哲先是对秋暝解释，随后看向宁渊，“落渊，这是比我早一年突破君主级的秋暝，种族是九尾狐，我们想找你赐称号。”
宁渊纠结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狐王，狼王。”
“哈哈哈哈，你在和我开玩笑吗？”秋暝大笑起来，走上前想要拽宁渊的衣领，却被一掌拍开。
“别碰我。”
凌哲用灵术把秋暝拽回身边，皱着眉说：“落渊不喜欢别人碰他，你不想吃苦头就离他远一点。”
秋暝是喜欢挑事的人：“哦？我倒是很好奇重伤的落渊前辈能发挥几成功力。”
“秋暝，就用这个称号，你少说点话！”凌哲呵斥道，随后半蹲在宁渊面前，“落渊，我们有个教派，你要不要加入？”
宁渊并未多加询问，果断地摇头：“这次镇压结束，激进派至少几十年不会有动作，我打算隐退，对你们这些教派什么的都不感兴趣。”
听到这话，凌哲眼中隐约有怒火：“你不是一直在护着君婉吗？你要是隐退，她会被噬魂渊的灵族撕碎！而且这个教派是为了向人类复仇的！”
指尖凝出的灵力直接缠绕到凌哲的脖子上。
“你……”凌哲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伸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我说过，人类和灵族之间的恩怨早就该放下了，你们这样是在徒添杀戮。”
凌哲冷笑道：“没有人类是无辜的……”话音刚落，有一股巨大的推力撞在他的身上，他狠狠地摔了出去，撞上墙后又摔在地上。
秋暝一向喜欢看戏，只是后退一步在一旁笑着。
宁渊依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们离开吧。”
凌哲吐出一口血，在秋暝的搀扶下起身，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你会被这种愚蠢的仁慈害死。”
好像的确如此，自己太过愚蠢，没有认出血液中含有灭灵散的尸傀儡，爆炸后血液尽数淋在自己的身上，逼近灵核，百年来修炼的灵力消失殆尽。
插在胸口的落渊剑带来一阵叠一阵的疼痛，场景再次转换，刺穿身体的突然变成玉骨箫！
为什么？不！
“宁渊！快醒醒！”耳边传来一个焦急却亲切的声音。
宁渊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头枕在温璟的腿上。对，现在是在玉潭山庄，自己也从来没被玉骨箫伤过。
“前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萧涂原本想伸手去抓住宁渊，被温璟眼神警告后只好缩回手。
张忆远站在一旁说：“你刚刚一直在重复痛这个字，我和温璟哥哥回来后听到你的声音，所以就进来了。”
温璟温柔地抱着宁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在。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张忆远和萧涂刚一出去，温璟不顾门还没有锁，就扑了上来：“痛什么痛呀，夫君我还没对你做什么，你就先梦到了？”
宁渊被温璟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你从我身上起来。我不记得梦到什么了。”
温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以后再做噩梦就叫我的名字，这样就不怕了。”
“幼稚。”
温璟不要脸地解释说：“只有我显现得幼稚，才能表现出你的成熟。为了你的形象，我的这点牺牲算什么呢？”
宁渊也拿他没辙了，只得甘拜下风，不轻不重地评价一句：“一堆歪理。”
温璟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间，用力吸了一口，回想起刚刚叫醒宁渊前萧涂说的话。
“我听冬霜殿以前的侍女说，前辈他刚到那的时，每天都会被胸口的伤痛醒，这个过程持续了两三年。”
暮天镇时，温璟和宁渊在水中被凌哲袭击，依稀听到灭灵散之事。他附在宁渊耳边，轻声问：“你胸口的伤是凌哲弄的吗？”
“嗯。”
“灭灵散也是他。”温璟说这话时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和宁渊确认真相。
可宁渊摇了摇头：“灭灵散确实与他无关。”
一只白色的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被凌哲稳稳接住：“大人，这是什么？”
屋内只有一张背过去的高背椅，凌哲无法看到教主此刻的表情，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他在教主身边已经呆了数百年，依旧觉得教主深不可测，即便没有对视，自己全身上下似乎也已被对方所看透。
教主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灭灵散。”
凌哲一听这话，赶忙打开那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瓷瓶，用手在瓶口轻轻扇一下：“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十五年前的最后一瓶已经被用掉了。”
教主如是说：“这些话是骗那些人类的，不过能制作这种药物的也只剩下一个人了。”
当年联盟发现原本的禁药竟然出现在灵族手中，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彻底摧毁了源头，甚至派人潜入噬魂渊把制作灭灵散一种必备草药灭了个干净。
众人认知里的最后一瓶被用在落渊身上，正是这件事使得灵族在极短的时间内改朝换代。
凌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声，顿了顿之后说道：“好。”
教主见他那副紧崩的模样，却是笑了起来：“凌哲，祈愿之术可以轻松地窥探你的内心。”
“教主，您上次说过我们不要去招惹他，也不要去杀他。”凌哲终于说出了口，“为什么又要让我去……”
教主笑着说：“放心吧，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你是杀不掉他的，最多就会让他再痛苦一次，而且我们还会有其他收获。”
凌哲沉默了一会然后问：“教主，那件事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教主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们上次已经试探过，真相就要看你这次了，但你要牢记一点，人类的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等我把玉潭山庄之事处理完，我会去找到落渊的。”
教主欣慰地点点头：“若是此次再不成，就考虑让万泽用摄念术，我把这件事情的抉择权交给你，别让我失望。”
待凌哲离开之后，炎狮走到教主的身边，恭敬地半跪下来：“大人，需要我跟上去看看吗？”
“去吧。”教主拿起桌上的一只瓷瓶把玩着，“如果他失败或者不愿意动手，你就替他完成。”
炎狮听到这句话，羞愧地低下头：“我怕是无法接近落渊，他实在警惕得很，而且若是狼王不愿意动手，我可能也做不什么。”
教主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炎狮，你对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还是了解的太少了，若是落渊还是一个人，凌哲说不定还会念一些旧情，但现在……”
他看了看炎狮似懂非懂的表情，在他耳边说上了几句。
炎狮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教主大人，我从未听说过狼王和人类之间有这样的故事。”
“若不是我对他使用祈愿之术，我或许也不知道。”教主说，“凌哲对祈愿教的确忠心耿耿，但把很多心思都藏得很深。”
炎狮立刻跪下：“教主大人，我对您都是知无不言。”
教主笑了起来，摆摆手让他退下，待到炎狮离去之后，他才起身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来。他深邃而略带忧伤的眼眸看向窗外，似是看见过去碎心断肠之景。
“我毁掉一个人确实从来不亲自动手，可是总有一些特例。”
午后的玉潭山庄沐浴在温柔的阳光之下，一条小径蜿蜒曲折，尽头则是花繁草茂的园子，距离十步之远就可以闻到一阵淡雅的清香。
宁渊和温璟一起出去探查一番，并排朝着园子走去，迎面遇上也在散步的的信奉者们。
温璟充分发挥他社交达人的特质，与众人畅谈甚久，随后分享给躲在一旁的宁渊：“庄主等人应该也还没有出现，这边目前的主管姓刘，也是一个灵术师。”
宁渊点了点头：“我见到过这个人，体型比较壮硕。”
温璟说：“晚上一起行动，想办法把那个刘主管引出来，进他的房间找找有没有重要的资料，这个刘主管或许知晓庄主的身份。”
两人闲逛两圈后也准备回去，可就在经过园子的门口时，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燃怎么会在这？他旁边是一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在头顶编出一个发髻。
温璟见过那个女人一次，她是顾燃和顾焰的母亲。
顾燃用余光察觉到有人正从背后注视着自己，发现是一对陌生夫妻后神色很是困惑。
宁渊和温璟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采取行动。
宁渊对着顾燃做了个“联盟”的口型。而温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搂着宁渊敏捷地躲到石门之后。
顾燃会意，和母亲耳语几句后，一溜烟地就跑向两人的方向：“你们是谁呀？”
“顾燃。”宁渊恢复原本的声音，“我们在出任务。”
顾燃的神色从难以置信变到惊喜，下意识地想去抓宁渊的手：“恩人！”
“别乱碰。”温璟直接用原声，拍开对方的爪子，“不然我就剁了你的手。”
他心中非常纳闷，明明早就宣誓过主权，为何这一个个都想去握宁渊的手？
顾燃被温璟凶狠的眼神吓得不轻，赶忙把手缩回去：“那你们……的任务，需要我来帮忙吗？”
温璟想到他使用灵术时的手忙脚乱，差点笑了出来：“你别添乱就行。”
“不，我可以帮忙的。”顾燃坚定地说，“我这次顺利地从千澜灵修学院毕业，之后一直在家里苦练灵术，顾家的疾焰灵术我也掌握完全，这次一定能帮上忙的。
顾燃变了很多，皮肤黑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结实。原本的眼神总会闪躲，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现在也变得清澈和坚定。
“带上吧。”久久未说话的宁渊终于开口，“这次任务挺缺人手的。”
温璟一听自家小剑灵都这么说了，便不再犹豫：“行，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嘉卉村之事，我母亲说都是因为我骂神灵才导致的，这几个月就开始信奉问天教。”顾燃叹了一口气，“我听说执法堂已经开始开始调查各个教派了，总觉得有些不安，这次就跟着她一起来。”
温璟压低声音说：“这和我们的任务有关，这里不方便说，你跟我去我们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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