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尾白狐
温璟把怀里的宁渊放回卧室的床上，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的吻，把被子掖好，一回头看见跟着自己进来的温书玥：“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温书玥严肃地提醒说：“注意节制。”
温璟无奈地笑着说：“他现在都睡着了，我怎么会做那些事呢？”
“你从我地方拿走了三瓶油膏。”
面对哥哥的质问，温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敢说自己其实还去外面买了两瓶。
温书玥给宁渊搭脉检查完身体，取下单片眼镜放在桌上，用力掐着眉心：“灭灵散从药物角度来说几乎无解，唯一的方法就是换灵核。”
温璟瞬间有了希望，黑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欣喜：“那我们找个灵族把灵核取出来就行。”
温书玥泼了一盆冷水，语气有些严肃：“温璟，灵族的灵核会随着死亡消散，你至少得找到同等级别的灵族，而且得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取出，你在嫌自己命长。不过若有一天我能杀了秋暝，我会在杀死他之前把灵核取出来。”
“哥。”温璟只叫了一声温书玥，就没有再说话，无论问多少次，他知道都会听到一样的回答。
温书玥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上楼梯，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果不其然又看到秋暝坐在他的床上。
温书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很是不善：“落渊在这，你还敢来？”
“小美人，这一来就敢质问我，胆子越来越大了。”秋暝说，“该不是最近杀了我两次就非常有底气了吧？”
温书玥只说了一个字：“对。”
秋暝眼底现出媚态，屈起一边膝盖，把双手叠在脑后：“我打算把温书雅还你们，条件是你明天中午陪我去吃顿饭。”
温书玥果断地说：“我拒绝。”
秋暝坐起了身，眯起眼睛看向此刻依旧坦然的温书玥：“你最近好像挺喜欢惹怒我，不怕我杀了你？”
温书玥伸出手，挂在墙上冰蓝色的弓箭被催动了，一只长箭对准自己的胸口直射过来！
秋暝倏而一惊，猛得起身，断魂锁一出，勾着温书玥往右一步，避开了那只箭。长箭从窗户穿出去，在空中炸成一朵冰蓝色的烟花。看着那朵烟花，他紫色的眸子中出现难以描述的深意。
原来这小美人在用自杀试探自己。
“这是底气。”温书玥在秋暝面前蹲下来，从下而上注视着他，“你慌了，杀不了我。”
秋暝脸上依旧是他惯有的笑容，让人有些捉摸不定他此刻的心情：“小美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温家养出来的骄子，众人眼中的天才，看着冷漠却单纯善良，是天生的医者。我想要控制人那样的你，可是现在的你，对我不再恐惧，也开始算计我了。”
一向高傲自大的秋暝语气变得古怪，尾音向下，听起来有些失落。他搂着温书玥的腰，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吻在那洁白修长的脖颈上。
温书玥没有挣扎，他虽有时也会不由自主地叫出声，但对于这个开始的过程几乎已经麻木。
秋暝听着在自己耳边传来的痛苦喘息声，笑着说：“你现在真了解我，我确实舍不得杀你了。”
温书玥微微阖上眼，只是咬着下唇不说话。
“为什么呢？”秋暝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解释给我听吧，为什么我不想杀你呢？”
没有回答，只有低沉的呜咽声。
秋暝埋下头闭上眼睛，在温书玥的脸上吻一下，睁开眼后看着插在脖子上的匕首：“我只剩五条命给你杀了。”
深夜，秋暝迟迟没有离开，而是躺在未着丝缕的温书玥身边，仰着看向天花板：“小美人，你是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
温书玥冷冷扫视了他一眼，手中的匕首还是没有放下：“那我真荣幸。”
秋暝向温书玥的方向斜躺，一只手臂把上半身撑起：“我的要求很高，一般的我都看不上，有时候几十年才看中一个，不过一般都没什么意思，只睡一次就扔掉。”
“那希望你尽快把我扔了。”温书玥冷淡地说了一句。
“我最开始到噬魂渊时候是金级，我以为落渊也是我喜欢的那类的，就骚扰过他一段时间。有一次我想摘他的面具结果被揍了一顿，他还用剑在我脸上画了一只乌龟。”
这件事实在有些不符合两位君主的身份，温书玥难得浅笑一声。
秋暝慢慢地讲起当年的事情：“时间久了，我发现落渊其实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类，明明和我一样是沾满鲜血的恶人，却要做冠冕堂皇的事。灵族都是这样，所以我才开始对人类下手。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讲吧。”或许是又杀了秋暝一次，温书玥的心情还算不错，就顺便听听他的废话。
秋暝的故事很简单，时间发生在千年之前，就是从前有一群生活在一起的族人之类的。这个种群的族人可以掠夺别人的力量增强自己的实力。族群里出现一个野心勃勃的小男孩，从记事开始就不停杀人，获得非常强大的力量。
温书玥听完这个故事，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那个小男孩？”
“不是，故事还没说完。”秋暝轻声说，“族里俘虏了一对狐族兄妹，哥哥有特殊的力量，被杀死一次之后很快就能复活，妹妹长相妩媚，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一直被留在族里玩弄。”
温书玥说：“说快点，我困了。”
秋暝没有理会他冷淡的态度：“那个小男孩长大后杀了哥哥一次，发现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增加。他想尽办法后发现可以通过吸□□气获取力量，就把哥哥给睡了。”
温书玥听得也觉得有些烦躁，坐了起来，任由被子滑到自己的腰间：“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什么跟你有关？”
“小男孩想把获取力量的途径延续下去，找了各个族的貌美的女子和哥哥生孩子。最后只有两个人能生下具有这份力量的孩子，一个是从外族绑来的少女，一个是被下了药送到自己哥哥床上的妹妹。”
温书玥似乎听得越来越认真，秋暝就放慢语速：“孩子长大后一旦拥有能力就会被送到小男孩床上。后来两个女人的孩子各逃掉一个，大的那个没有能力没被碰，小的那个因为总是穿女装也没被碰。”
温书玥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他沉默了一会说：“你是妹妹的孩子。”
“真聪明，两只白狐生下来的唯一一只紫眼睛的九尾狐，但天生缺一条尾巴。”
温书玥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杀秋暝时，他背后却有两条虚影：“为什么？”
秋暝身后出现五实四虚的白尾，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温书玥：“妹妹被常年不断的侮辱逼疯，每次一发疯就会把那只身世肮脏的九尾狐打个半死，久之他有一条尾巴长不出来了。但是九尾狐在逃走之前也一把火烧死妹妹了。”
温书玥似乎想明白一些事，关于秋暝为什么不碰女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找死，为什么喜欢摆弄药品：“你想让我同情你吗？”
秋暝又翻身压了上去：“你只对两类人温柔，一类是你的亲人，一类是你的病人。我现在也是病人，不如也帮我治治？”
“变态这种病无药可解。”
“咚咚咚！”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温书玥的鼻尖冒出汗水，神色紧张起来：“谁？”
温璟轻声说：“哥，你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小美人，现在该怎么办呢？”秋暝压低声音凑到温书玥耳边说，“我现在离开，明天中午你就来这个地方找我，多来一个人后果自负。”
温书玥不得不答应：“好，你现在可以滚了。”
秋暝把写着时间地点的纸条塞到温书玥的枕头下，笑着打开了阳台的门。阳台的边缘坐着一个人，手中银色长剑环绕着天青色的光芒，剑端刺进秋暝的肩膀里。
宁渊那双嘴唇几乎没有血色：“无痕。”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秋暝瞬间觉得灵力爆炸开来，经脉和灵核剧烈震荡。他唤出断魂锁缠住落渊剑剑身，笑着问：“落渊，笑颜开的滋味如何？”
宁渊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非常不好，给你和凌哲一样的待遇。”
“凌哲让我转告你。”秋暝深谙如何激怒他人之道，脸上还刻意带着玩味的笑容，“他会来接你的，记得把自己洗干净。”
“你们都找死！”宁渊被激怒了，抽出落渊剑猛地朝秋暝的脖子扎下去，左手一拳砸在秋暝肩膀上的伤口处。
秋暝反手勒住宁渊的咽喉，因为惯性两人摔出阳台，在空中交手两招后重重砸在地面上。
宁渊用落渊剑勉强支撑住身体，原本想用极焱斩再来一击，一低头却看见自己身上溅到的血，眼底的金色蔓延开来。
秋暝大笑一声，催动口袋里的传送符咒消失了。
温璟一脚踢开温书玥的房门，神情严肃地冲进来。他看见床上的一片狼藉，一言不发地帮自己的哥哥盖好被子，遮住那些斑驳的痕迹。
“哥。”温璟刚想问些什么，突然听到阳台外边传来痛苦的呜咽声，他赶忙往下一看，瞳孔骤然瑟缩，从三楼一跃而下。
宁渊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手狠命地捂着头，另一只手掐在自己的膝盖上，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你把……城给我……守……”
不行，不能让宁渊在这爆发。
温璟把挣扎的宁渊抱在怀里，强行拖回房间。一进门，宁渊身上的灵力爆发了，眼中露出森然寒意，右手握住落渊剑刺向温璟，与此同时左拳砸向他的胸口。
温璟硬生生挨上一拳，用逆时把落渊剑变回原本的大小。趁着宁渊看着右手缩小的剑发呆时，用手护着宁渊的后脑把他按在门后亲吻，急迫又热烈，不容拒绝。
宁渊挣扎了一会，抓伤温璟的胳膊，还咬破了他的嘴唇：“松开！”
温璟把他紧紧压在门板上，由着那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被打疼了也只是皱一下眉头，他含住那双唇，把属于自己温暖的气息渡进去。
乖宝，冷静一点。
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一下就像是挠痒一样。宁渊看着温璟满身伤痕，脑袋耷拉下来，声音变得很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温璟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我没事，刚刚都让你在上面别下来了。”
宁渊躺下后没多久就苏醒过来，走到阳台吹风时隐约感觉到楼上温书玥房间里传来不一样的灵力气息。温璟百般嘱托他不可以跟上来，自己上去查看情况。
宁渊把下巴搭在温璟的肩膀上，双臂环着他的腰：“我不放心，想跟着。”
温璟脸上有好几条血痕，脖子旁还有被拳头打出来的一块淤青，可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我能保护好自己，再相信我一些，好吗？”
宁渊轻轻点头，把头埋在温璟的肩窝：“好。”
第二天中午，千澜分区审判堂总部。
这一片区域的建筑都显得庄严肃穆，基本都是对称结构，外墙上刷着深色的漆。身着暗红色夏季制服，胸口悬挂着天平徽章的审判堂队员列队进入堂内。
审判堂对面是几家餐馆，正中间的那一家平时里都有很多的人，可今天却只有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子坐在靠窗的座位，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温书玥走到门口前，看了一眼正在换岗的审判堂队员，握紧淬毒的匕首，推开门走进去。这个毒他已经准备很久，不能一击致命但能拖延很长一段时间。
他刚进门，两个年轻人就转过街角，注视着对面的场景。温璟头上戴了一顶巨大的帽子，想借此来遮挡自己的外貌：“你说玥哥来这边干什么呢？”
宁渊看了一眼地上帽子投下的巨大阴影，心想，脸肯定是没遮住的，但至少帮两个人都遮了点太阳：“见秋暝。”
温璟若有所思地问：“那为什么选这边？”
这里是人群最多最繁华的位置，除了店里，其他地方全部都是人，还有不少是联盟的人。
宁渊只能试探着猜测：“也可能他们想吃这家店的菜。”
温璟迟疑一下：“那下次我们也来吃？”
两位休息的审判堂队员走到店门口，却被店主拦住：“不好意思，今天店被一位客人包了。”
一个队员生气地说：“我们每天都来的，凭什么不能来？”
另外一个连声附和：“就是，刚刚有个男的还进去了，凭什么我们就不能进？”
“今天包店的客人说了，只能那位先生进来。”
两人堵在在店门口吵吵闹闹的，店主没有办法，只能关上门走出来和他们理论。秋暝所在的位置是最里面靠窗的，温书玥坐下来之后背对着外面，只是隐约听见街上的嘈杂声。
温书玥不会主动和秋暝交流，就坐着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审判堂。书雅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反复思考过自己的心理状态——或许只是因为缺乏爱混淆了亲情和爱情。
当你从小看着一个异性长大，那个孩子身上还拥有着你所有没有的东西，开朗的性格，热情的态度以及善良的心。当你还知道那个异性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这种吸引只是一种相处久后产生的亲情羁绊。
过了今天，书雅就能平安了，秋暝也会被抓走，自己可以摆脱被控制的生活，获得真正的自由。温书玥捏紧手中的匕首，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用力把淬了毒的匕首插进秋暝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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