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初夏的畅音园里种满了花树, 很是精致。
谢婉宁和谢婉容乘了马车去, 刚到就有婆子引了进去。
谢婉宁轻车熟路, 看着畅音园倒是颇为熟悉, 一进得内室就看见了满屋子的小娘子。
进屋的时候陆雅怡正在给三公主献上贺礼, 她拿了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匣子, 在屋顶的风灯下发出光来。
屋子里的小娘子们都睁大了眼睛往里看, 三公主脸上也带了笑,然后看了陆雅怡一眼,这才打开匣子, 里面放了一个玉镯。
三公主眼睛亮了一下,从匣子里拿出了玉镯,这玉镯在风灯的映透下极其通透, 色泽鲜艳纯正, 一点儿瑕疵都没有,是顶有名的老坑种翡翠。
陆雅怡眼睛微弯:“这老坑种的翡翠最衬三公主的肤色了, 正正合适呢。”
小娘子们果然接头私语起来, 这老坑种翡翠很是名贵, 也就只有陆雅怡能随意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不愧是陆大首辅的嫡长孙女儿, 也有些人对她的目光耐人寻味了些。
三公主把玉镯仔细的放回了匣子里:“难为你这样的心思了,怕是废了不少力气吧, 我喜欢的紧,”一面说一面轻轻拍陆雅怡的手。
三公主心思微转, 不愧是陆大首辅的孙女, 这样的东西说拿就能拿出来,倒比她这个公主还厉害,不过她面上什么都没显,反倒是笑的花枝乱颤,她自然知道陆雅怡打得是什么主意,还不是为了她那二皇兄。
陆雅怡用了帕子轻轻掩了嘴:“公主喜欢就好。”
说完了话儿,三公主才瞧见谢婉宁姐妹,一连声儿的唤了她们过来:“你们过来怎么不早说话,等了一会了吧,”轻轻皱着眉,像是在责备身边丫鬟的样子。
谢婉宁笑了下:“哪有,这才刚来呢,”她看着三公主放在她手上的手。
三公主又唤了她们过去同小娘子们同玩,陆乐怡挑了眉毛:“不知道谢二小姐给三公主准备了什么礼物,也好叫我们开开眼。”
陆雅怡使了个眼色,陆乐怡说完这话又唤来了登记礼物的丫鬟:“过来,把谢二小姐的贺礼拿来瞧瞧,谢二小姐心思婉转玲珑,怕是我们都赶不上呢。”
谢婉宁自然是笑着应了:“我哪里有什么好东西给三公主,定然是不及陆大姑娘的,不过献丑罢了。”
那丫鬟得了陆乐怡的吩咐也不敢不从,陆雅怡还坐在那儿淡淡的喝茶,这场间也只有陆雅怡和三公主能说服她,三公主摸了摸手腕上新戴的翡翠镯子,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这可是她父皇最宠信之人的孙女。
陆乐怡惯是跋扈,此刻直接就把盒子给掀了起来,然后“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谢二小姐,我说你怎么送了这么个俗物给三公主,这些个东西,宫里什么时候缺过了,”一副嘲笑的样子。
众人果然往那盒子里看,里面置着一个金项圈,再无其他。
这金项圈是几乎女儿家都有的物件,送个金项圈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一时间大家都看向谢婉宁,就是三公主也看向了谢婉宁。
谢婉宁也不蠢笨,陆乐怡做的事定然是在陆雅怡的授意下做的,自从去岁冰嬉宴后,陆雅怡再也没为难过她,陆乐怡自然同她姐姐一样,彼此间倒是相安无事,一直到今日,陆雅怡这才又发难。
三公主走过来拿起了这金项圈:“这可是大昭寺供奉过的项圈,我很喜欢,”她一面说一面笑了起来。
一听到大昭寺供奉过,陆乐怡的脸色就变了,颇有些尴尬的意味。
大昭寺乃是京城有名的佛寺,若是能将项圈璎珞之物供奉于佛前,日夜诵经祈福,自然对将来佩戴之人有极大的裨益,不管怎么说,这份心思就了不得了。
陆乐怡犹有些愤愤,她嘲讽道:“谢二小姐好巧的心思,这样难得的东西都给了三公主,怕不是整日里就会做这些勾当。”
三公主闻言脸色变了下,陆乐怡当真不顾她的面子,仗着是陆首辅的孙女就如此妄为,谢婉宁却笑了下:“陆二姑娘这话可就错了,方才我还见着陆大姑娘送的老坑种翡翠,比起我这个金项圈来,怕是更加金贵。”
陆乐怡的话被憋了回去,谢婉宁一贯会耍嘴皮子,陆雅怡这才喝完茶:“乐怡她就爱开玩笑,”轻轻松松就将这事儿给放下了。
三公主自然要卖她这个面子:“好了,都别在这儿干坐着了,席面都要备好了,咱们去过去吧。”
三公主这次寿宴并没有大办,只请了相熟的姑娘和公子,倒也安静,此时一众人坐在堂屋里。
大周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因此此时屋里男女都有,大都是年岁相当的,也可互相说话解闷。
谢婉宁坐在椅子上喝茶,她想起了方才的事,陆雅怡与她算是相安无事了许久,此番突然发难,定然是因着来了这畅音园,陆雅怡怕她再见到赵彻,毕竟这是三公主的生辰,按理赵彻是该来的。
谢婉宁想到这里有些恍惚,她与赵彻相见还是去岁冬天,如今一转眼已是初夏了,不过这样很好,她本就打定主意不想再见赵彻,还好那次冰嬉节过后,赵彻没有再纠缠于她。
众人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后,三公主提议要玩行酒令,又有趣儿又风雅,当下许多小娘子和公子都应承了起来。
行酒令自然是有酒才能成行,谢婉宁喝不得酒,自然参加不了,来人众多,还有好多小娘子和公子没有席位,就被三公主安置着去了外头赏景,左右都得趣儿。
谢婉宁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她们行酒令然后才出去赏景,三公主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往外头看,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畅音园的外头此刻点满了花灯,几乎如白昼一般,院落里又都是花草树木,一旁又有花架子,确实值得赏玩一番。
院子实在很大,小娘子们分散开来后就很安静了,周围几乎没有人,谢婉宁走到了桐树下。
这一溜儿好多桐树,很是高大,桐花开的正盛,蔓蔓延延,将这一处的天空都给罩了个严实,地上满是落了的桐花。
树上还挂了花灯,如琉璃一般,实在美景,谢婉宁驻足观赏。
一阵风吹过,桐花簌簌而落,拍了她满肩,正在此时耳边就响起檐铃碰撞的声音,清脆好听,谢婉宁下意识往桐花尽头的檐牙看去。
赵彻默然不语,他立在回廊处,然后一步一步往桐树下走。
他看着前面伶仃荏苒的肩,想起那时她作怪踢了那登徒子,她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实际可不是这样。
“此刻这檐铃碰撞的声音倒有些意境,不全似那日只有冰凉的风雪。”
谢婉宁回身行了礼:“晋王殿下,”她低下头时颇有些无奈,还真的叫她给遇见了。
赵彻轻轻颔首:“起来吧,今天皇妹生辰,不需如此见礼。”
谢婉宁却很端谨:“晋王殿下哪里的话,不管怎么说,礼不可废。”
赵彻自然能感觉到她清冷的距离感,他看着谢婉宁,如今也有半年之久未见了,她好像长高了些。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对她……似乎总是不一样,纵使有半年未见。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些什么,她知道畅音园里延绵的檐铃声,她会他独特的腿法,她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一个迷,却莫名吸引着他,像是在一团迷雾,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婉宁实际很是不解,前世的赵彻霸道无比,只见了她一面就将她强掳回府,后来又那么强势的对她,完全不顾她的意愿想法,可是今生,赵彻他……好似变了一个人。
最开始她以为赵彻是因着她次辅孙女的身份,可除了冰嬉节那次邀她来,赵彻再也未为难过她,见面也很少,和前世完全不同,或许,这次,他没有再看上她。
谢婉宁想到这里忽然吐了口气,安下心来,如果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从重生以来,许多事情都改变了,纵使事情的走向结果不同,一个人的性子是会变的吗,谢婉宁不解。
谢婉宁又行了个礼:“晋王殿下,如今三公主正在里头呢,您先进去吧,在这儿耽搁了时间可不好。”
赵彻点了点头,然后往正厅里走。
谢婉宁松了口气,她实在弄不清楚赵彻是什么意思,最好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桐树下又恢复了安静,谢婉宁刚要抬起步子,就听见桐树一旁的脚步声,是谁在这里,怎么方才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桐树一连好多棵,枝叶连绵在一处,来往行人都是要经过,不过很容易掩住身形,谢婉宁抬眼往那里看。
桐花落尽处,走出来一个人,他身材高大,背脊挺直,俊秀的侧脸在花灯的照射下越发白皙,是陆起淮。
他怎么会在这里,谢婉宁立在原地没有动弹,她的脑海都是醉欢楼里的场景,她还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他。
谢婉宁勾了手指,等会儿说什么话好呢,还是装作看不见,不对,他方才定然将一切都看到了,谢婉宁的身子僵了起来。
桐花树下,谢婉宁盈盈而立,她的肩上落满桐花。
陆起淮走到她身前,抬手拂去她肩上的桐花,他看着她的眼睛:“你认识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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