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小偷
因为刚开始就闹了误会的缘故, 过了两天，201寝室里的氛围依旧不太好，许暖和毕盈这两人怎么都不对付。
孙思薇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
眼看明天就是周末了，孙思薇向全体寝室人员提议道：“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团体活动可以增进小集体之间的感情，孙思薇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提议的，寝室里其他人都知道孙思薇的心思，连毕盈思考一番后也同意了。
全寝室的人只有许暖没有表态。
孙思薇从上铺俯下身去问许暖，“许暖，你明天有没有空啊, 我们寝室全员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许暖正坐在床上收拾东西, 她斟酌一下, 还是开口拒绝：“抱歉, 我明天真的有事，咱们的集体活动，能推到下周吗？”
毕盈原本都答应了, 这会儿听见许暖没时间, 以为许暖是和她作对，故意不答应。毕盈立即呛道：“那万一下周咱们有事呢？那不是永远都凑不齐了？既然你没时间, 那我们就去看了, 你别说我们排挤你就是了。”
许暖：“……”
孙思薇原本还想从中调解，把时间推到下周, 毕盈这么一发话，孙思薇也不好开口了。
等毕盈出门去洗漱区的时候，孙思薇从上铺爬下来，做到许暖床上，小声问她：“许暖, 你是不是还和毕盈置气呢？”
许暖摇头，“不是，我明天真有事。”
她明天要去找胡星，她来了北京还没去见过胡星一次呢，胡星爸妈估计都在家里等她报告胡星的消息。
孙思薇见许暖一副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胡说，心里松了一口气，“你没和毕盈置气就好，我说实话，你们之间真的都是误会，你想想看，咱们还要在一起住四年呢，你俩总不能一直这样的状态吧？”
许暖点点头，“多谢提醒，我自己有考量。”
孙思薇还要再劝说，眼睛瞟到门口毕盈走进来的身影后，她及时闭了嘴，乖乖爬回了自己的上铺。
许暖把东西收拾好，找出之前胡星给她的地址，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许暖轻手轻脚起了床，收拾好之后就出了校门。
她坐了好长时间的公交车，途中换了几趟车，才赶到胡星所在的公司。
许暖走进去，礼貌地询问一下前台的小姐姐，“您好，我想找一下胡星，麻烦您能帮忙通知一下吗？”
前台小姐姐很有礼貌地把许暖带到接待区，并给许暖倒了一杯水。许暖乖巧地坐在接待区，等待胡星出来。
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胡星出来。
前台小姐姐朝她走过来，客气地说：“抱歉，胡星去外面商演了，不在公司。”
许暖一听，顿时有些激动。
胡星现在都混到商演的地步了吗？不错啊！
许暖赶紧问道：“那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前台小姐姐说：“他们这种商演是没有办法预料的，万一要加演，可能很晚才会回来，这个我们没法确定。”
许暖在接待区坐了半个小时，实在是待不住了，光坐着什么也不干简直太难受。
许暖不得不起身，离开之前，她给前台小姐姐留了一张纸条，让她无论无和等胡星回来之后交给胡星。
许暖没有直接回去，既然出来了，她顺便逛了逛两边的大街。
宽阔的大街上一尘不染，路两边都是装修得很精致的各种各样的公司。
许暖沿着道路走了一遍，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之前在家乡和她一起合伙摆摊的李秋和范东来。她立即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李秋。
李秋正在吃饭，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不耐烦地放下筷子，走过去，大着嗓门问道：“谁啊？”
许暖很是激动，直接问道：“李秋，你愿不愿意来北京？”
李秋一愣，“原来是你啊，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许暖往四周看了一眼，坚定地说：“这里商机很大，你愿不愿意来北京发展？”
李秋心里一怔，他从心底里相信许暖说的话，上次许暖提议家合伙一起摆摊，后面的收益果然比他单独摆摊好了很多，而且人也轻松很多。
许暖看着年纪不大，但是主意很多，李秋心里是服她的。
李秋顿时来了精神，“你就只叫上我吗？”
许暖直说：“当然不是，我是叫上你和范东一起，范东家里没电话，这事还要麻烦你去跟他说一说，咱们仨一起摆摊子这么久，总还是有点默契的，真要做事，你俩一起来最好。”
许暖和李秋与范东的关系，那纯粹是合伙的关系，这两人也都是拎得清的人，合作的时候都很默契，相处得愉快，没闹出什么岔子。
所以许暖想在被北京发展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两个人。
李秋啧啧嘴，“我倒是没什么，孤家寡人一个，去哪里都一样，你肯带我，我当然乐意去，但是范东不一样，他拖家带口的，不知道愿不愿意出远门。”
许暖笑起来，“所以需要你去问问啊，你问清楚了赶紧给我个回信哈。对了，你记下我学校教务处的电话，你到时候打这个电话。”
许暖说着开始报数字，李秋慌忙之中只找到一支笔，他没地儿可写，干脆记在了胳膊上。
“行，我问过范东之后再给你回电话。”李秋说着挂断电话。
许暖给李秋打完电话之后，又朝接道两边看了看，她嘴角不自觉扬起微笑。
在大街上溜达一圈之后，许暖又回到胡星的公司问了问，前台依旧答复她，说是胡星并没有回来。
许暖这下真的不等了，她不知道胡星什么时候回来，不能把一天都浪费在等胡星回来上。
许暖准备回学校，回去的路上，她才发现附近的公交站处在修路，她需要绕一段路才能去下一个站台乘车。
绕路走去下一个站台的时候，许暖朝旁边施工的地方看了看，大概是在建什么建什么建筑楼，所以连前面的公交站台都围起来了。
底下一群工人在忙活，来来去去的，让人联想起忙碌搬运食物的蚂蚁。
许暖正要撇开眼，突然在工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正在搬砖的身影。显然，那个身影也发现了她。
许暖连忙走过去，抬起手打招呼：“唐春！”
唐春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碰见许暖，他原本想装作没瞧见，结果许暖竟然朝他走来了。
许暖走进，站在外围，问他：“你中午什么时候休息啊？咱们一起吃饭！”
许暖还惦记着上次唐春帮助自己解围的事情，而且她说好要请唐春吃饭的，这下正好碰见了，她也就不走了，坐在旁边等唐春干完活，一起吃饭。
唐春想直白的拒绝，但他没料到许暖竟然直接在旁边等他，他拒绝的词没再好意思开口说出来。
很快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许暖瞧见唐春在脱手套，便立即朝他招手。
等人走近，许暖笑着质问：“不是给过你地址吗？你怎么不来学校找我啊，我说过欠你人情，要请你吃饭答谢你的，今天要不是偶然遇见你，我以后是不是没机会请你吃饭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学校找我啊？”
许暖这一番话说到唐春心坎上，他压根没打算去找许暖，也不想要她的答谢。
许暖见唐春不答话，只得转移话题：“上次问你的工作，你不愿回答我，原来你是工人啊？”
许暖上下将唐春打量一番，她实在看不出唐春竟然是干重活的。唐春看起来太瘦小了，不像是在工地干活的人。
唐春摇头，“不是，零工而已。”
许暖识趣地没再问下去。
她有意识地带着唐春往街角走，等唐春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店门口了。
唐春有些意外，看着“全聚德”的门牌，愣愣地问：“我们要去这里吃？”
许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啊，北京的烤鸭不是很有名吗？我想尝尝。”
唐春一听，掉头就要走。
许暖立即拉住他，直接将他带进店里面。
两人在店里面坐下的时候，唐春不自在地左顾右盼，他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许暖身上，问道：“你很有钱？”
许暖在高中摆了年地摊，早就够自己养活自己了。但她要是说没钱，唐春估计不会安心吃下去，要是说有钱，唐春以后只怕是和她不会再来往。
许暖思考了好一会儿，说：“请你吃几只烤鸭的钱还是有的。”
唐春听了，没有说话。
许暖点了一只烤鸭，还点了几个菜，两人边吃边聊。其实多半时间都是许暖在聊，唐春只在一旁听着。
聊到最后，许暖问道：“你经常在这一带做零工吗？那我以后在这里来找你。”
唐春否认：“不是，我不常常在这里。”
许暖顺势问道：“那你住哪儿？你给个固定的地址，我以后好找你。”
唐春没说话，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眸，盯着许暖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许暖一愣，接话道：“因为你帮过我啊。”
当初要不是唐春出来到警察局给她作证，她还不知道要被那对夫妇胡搅蛮缠多久。
唐春低着头，没有接话。
两人吃完，离开的时候，许暖打包了一只烤鸭，塞到唐春手上。
她看出唐春在桌上吃得克制，干脆给他单独买了一只。
唐春犹豫着没接，许暖一定要塞到他手上。
唐春不想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他最终接过烤鸭，抬头望向许暖，“你对帮助过你的人，都这么好吗？”
“对啊。”许暖点头。
“那你对伤害过你的人呢？”唐春突然问道。
许暖一愣，想了想，“那得分哪种伤害，要是严重点，我连父母关系都能断绝。”
她也确实是和父母断绝了关系。
唐春不说话了，转头往工地走。
许暖知道他还有活要干，也不耽误他，只朝他挥手，“下次再见！”
唐春一边往工地走，一边听着后边的动静。
过了半天，他回过头去，看到许暖已经转身，他盯着前方的背影看了好久，最后拐了个弯，没往工地去，而是回了家。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间老房子的地上铺着竹席，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年轻人。
唐春把烤鸭放在地上，闻到味道的年轻人们立即揪起脑袋凑过来，“好香！好香！”
但是谁都没有动，只等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先开动。
这个年纪稍长的人大家都叫他王老大，他是这群人的老大。
王老大抓了一把片好的鸭肉塞嘴里，其他人这才动起来。
王老大吃完第一茬，才擦了擦手，瞟向唐春：“怎么，这次又捞到大单了？”
唐春摇头，“没有，最近没有机会，我在工地搬砖。”
王老大立即拍了拍那群饿死鬼投胎似地抢着吃烤鸭的人，“你们别吃了，别吃了！”
底下人闻言，悻悻地停了下来。
王老大这才又看向唐春，“你疯了，搬砖的钱不用上交，你辛辛苦苦搬砖的钱，为什么要给这帮人买烤鸭吃？烤鸭十多块钱一只呢，你搬砖一天能赚几个钱？你不会这几天搬砖的钱全都搭进去了吧？”
唐春低着头解释：“这个烤鸭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买的，那是谁买的？”王老大有点搞不懂了。
唐春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似乎鼓足了勇气，道：“老大，我不想干这一行了，我以后会去找一个正经事做。”
王老大一怔，随即笑起来，“不想干就不想干嘛，我们这一行很随便的。不过我倒是想听听你不想干的理由。”
唐春低着头，没吭声。
王老大的脸色立即变了，他话锋一转，“唐春啊，是不是上一次公交车上失手，给你造成阴影了？没事的，休息一段时间，手感就回来了，不要怕。”
唐春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那你是因为什么？”王老大猜测：“难不成你怕进了派出所，连累我们？这个你放心，你技术一向很好，没在派出所留下案底，而且你这次是为别人作证才去的派出所，派出所对你的记载是正面记载呢。”
唐春等王老大说完，沉默良久，开口道：“老大，我已经决定好了。”
王老大见唐春去意已决，心里有些舍不得。
唐春是他这里手艺最好的一个，每次带给他的利润最多，现在唐春说要金盆洗手，那他以后的收入肯定要减少，以后的日子难过咯。
王老大静静地望着唐春，似乎要望到唐春的心里去。
他觉得唐春决定不干这一行，肯定和上次公交车上的事情有关。那次偷钱包差点被发现，唐春机智地将钱包塞进了一个女大学生的行李包里。可事后唐春竟然去派出所给这个女大学生作证了，他明明不去作证才是最完美的做法。
王老大想起这件事，莫名觉得唐春金盆洗手和这个女大学生有关系。
王老大上前拍了拍唐春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不想干了，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做了咱们这一行，即便不干了，那始终都是有污点的。”
“而且这世界上，人与人是真的不同，有些人生下来就和咱们不同，有些人根本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跟了我这么久，你不干了我也没什么送给你，就送你一句话吧，你要记得，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咱们千万不要惦记。”
一个小偷，说出这样的话多少有点可笑。
小偷们不就是经常惦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么？
唐春却垂着脑袋，他听见去了这句话，他没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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