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个姑娘跟人私奔了
“那你说，咋就突然想起给我买这个了？”耿小莲步步紧逼。
“我觉得你戴在头上最好看，再说了，走在路上，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摸倒是会找借口，不过也能说得过去。”耿小莲抿嘴一笑，把蝴蝶结别在发际间。
她侧过脸问冯七月：“好看吗？”
“好看……好看，就跟个天仙似的。”
“你嘴上抹蜜了吧？”耿小莲撒腿朝前跑去，头上的蝴蝶结真的就活起来了，扑啦啦舞动起来。
冯七月紧脚跟在后头，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调——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
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
回家后，见院门紧锁，冯七月就知道妈妈是下地干活了。
他心头不由得一沉，唉，自己去了镇上读书，没法帮妈妈干农活了，这下她更累了。
正想着，看见妈妈挑着两捆草从胡同口走了过来，赶忙跑上前，伸手去夺妈妈肩上的扁担。
妈妈就是不松手，说：“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呢，别逞能！”
“已经好了，好好的了，不信你看。”冯七月蹦跶了几下。
“那也不用你。”妈妈腾出左手擦一把额头的汗，说，“你咋回来得这么早呢？”
冯七月说：“尖子班放学早，星期六下午只上两节课。”
“你咋不等等你爸，让他下班后用自行车驮着你。”
冯七月也不是没想过，可他更希望陪耿小莲一起走，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不想让人带了。”
“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就好，以后不能再贪玩了，好好学习，你要是能考上县里的高中，就给你买一辆自行车。”
冯七月笑着说：“钱在我爸那里，你说了又不算。”
“你咋知道我说了不算？我说买就买，你爸得听我的。”
“那好，我一定好好考！”
……
说话间，已经进了家门，妈妈把肩上的担子放下，从晾衣绳上拿过一条毛巾，边擦脸边说：“一会儿我去菜园里割点韭菜，咱们包饺子吃。”
冯七月问：“我哥今天也回来吗？”
妈妈摇了摇头，说：“谁知道他回不回来，自打去了镇上的农电所上班，很少回来，也不知道他下班后忙些啥。”
“工作忙呗。”
“白天忙，下班后也忙吗？那个熊孩子，打小就跟你不一样，野心朝外，一点都不惦记家。”
“有了工作，就的以单位为家，你可不能扯他的后腿。”冯七月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发夹，递给了妈妈。
妈妈接过来，左看右看，喜上眉梢，问冯七月：“这是哪里来的？”
“我买的，给你买的。”
“你给我买的？”
“咋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你老用一根布绺子扎头发了，不好看。”
“这个小兔崽子，才去镇上几天呀，就开始嫌弃当娘的了。”
“你就是不舍得打扮，天生丽质，却弄得土里土气的。”
“啥叫天生丽质？”
“就是天生就是个美人，妈是全村最漂亮、最好看的女人。”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妈妈白了他一眼，拿着发夹进了屋。
没几分钟，她又折身走了出来，把头发梳得油光服帖，用那只墨绿色的发夹别在发髻上，整个人变得洋气了。
冯七月玩笑着说：“看看，漂亮了吧？比城里的女人都好看，说不定我爸回来都认不出你了。”
“再认不出我也是你妈！”妈妈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冯七月问妈妈该干些啥，妈妈说没啥可干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玩一玩吧。
满院子转了一会儿，见实在也没啥可干的，就溜溜达达出了门。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突然感觉村子有点儿陌生，好像已经离家很久了似的。
村里人的人见到他，问一声大秀才你回来了。
他倒是被问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心里却透着一股甜，就跟灌了蜜水似的。
他去了一趟王富贵家，想找他说说话。
王富贵是自己的发小，从小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去镇上之前形影不离。
王富贵家只有他妈妈一个人在家，见冯七月进了院子，表情冷漠地说了一声：“富贵不在家。”
“他去哪儿了？”
“我咋会知道他去哪儿了？你找他有事吗？”
“没啥事，就是想找他玩玩。”
“你咋还惦记着跟他玩？你这回儿考上了尖子班，是人上人了，跟他不是一路货色。”
听见王富贵妈妈口气有点儿尖酸，冯七月心里一阵犯堵，问她我们咋就不是一路人了。
“你是金凤凰，他是个土包子，你说还能是一路人吗？”
冯七月懒得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家后，见爸爸的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厨房里传出了说话声，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爸爸坐在灶前，默默抽烟。
妈妈丁桂秋边炒菜边说：“你今儿是咋的了？进门就阴着个脸，是不是遇到啥不顺心的事了？”
“是啊，遇到一点小麻烦。”
“啥麻烦？”
爸爸冯茂林吸一口烟，说：“我们单位的小周跟人跑了。”
“啥意思？”
“跟着一个男人私奔了。”
“那闺女学坏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周是个好姑娘，不是轻浮的人。”
“那是咋回事儿？”
“她看上了一个男人，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可她爸死活不答应，实在没了法子，就一起走了。”
“老周真是个糊涂蛋，都啥年月了，还干涉孩子的婚事。”
“周局长那人横得很，认死理，天皇老子都说不服，硬是逼着闺女远走高飞了。”
“他是狗闹耗子！”
“可不是嘛，他不光死活不答应，还拖根木棍去了男方家里，一顿乱砸，没闹出人命就不错了。”
“死老头子，该判他刑！”
“他砸了人家的东西，自己也气了个半死，这回儿还躺在医院里呢。”
“活该，死了倒利索！”
冯茂林扔掉手中的烟把，喃喃地说：“做梦都想不到，小周那事儿还牵涉到了我。”
“咋了？咋还牵涉到了你了呢？你是不是跟小周有一腿？”丁桂秋转过身，眼睛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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