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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簇火热燃烧在她的心上


生活充满着很多的变数,就如这一秒才下定决心躺在被窝里长眠,下一秒他就坐在了离学校不远处的咖啡馆端着咖啡得瑟。原因很简单,只因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为了不让“爽约大王”的名号更为响亮,王梓从床上跳起来后抓了外套就往这里冲。

        踏进咖啡馆的大门,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熟人,他心里也就放心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心里还高兴着这一次总算没有失约,而且还比任何一个都早到,想必这一次他要为自己争回面子了。可是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咖啡也喝了不下三杯,看了看挂在手腕上的手表,不好的感觉突然袭了上来。

        难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电话等了好一会才接通,待手机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他就迫不及待地吼:“周霆,你现在在哪里?”如此大的吼声,惹来了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注视,但现在他可管不了其他人的感受,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被人整了。

        而接着周霆那爽朗的笑声印证了他的猜测:“哈哈哈……梓,你在咖啡馆是不是?哈哈哈哈……”

        周霆根本就不是在询问他,而是认定他上了自己的当,这个臭小子总算被他设计了一回,而且还是在众人承认可以整人的日子。

        “周霆——”王梓咬牙切齿,他一定要让他还回来,他们走着瞧。

        知他者,周霆也,他一下子就明白他这样咆哮的用意,那是叫他小心点呢!可是王梓似乎忘了一些事情,所以他必须提醒:“梓,今天是愚人节,你把气消消,开个玩笑呀,一年中难得有个愚人节。”他这话的间接意思就是,一年中难得有个光明正大整他的机会。

        王梓听到他如此说是更为火大,愚人节?他不但被他整了,还不能生气?

        周霆听对面没有声音,挑了挑眉,知道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平静,想要保命最好赶紧识相地结束通话,免得等一下当炮灰:“对了,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多说了,谢谢你让我今天过得这么愉快。”说完,电话切断,一挂断电话他立即抱住肚子笑得人仰马翻。

        对于他最后那句“谢谢你让我今天过得这么愉快”,让王梓简直想立刻雇人将他给灭口,要不是看在理智还在的分儿上,那个臭小子根本逃不过此劫。

        浑身带着气焰地付了咖啡钱,他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拉扯着撞了进来。

        根本难以说出自己的愤怒,童嬅明明跟他说了好几次她必须去上课,可是这个男人就是鸭霸地将她拉出了校门,往这间E大的同学们最喜欢来的咖啡厅走。她一路上从没停止过挣脱他的想法,可是以她的力气还是只能像傀儡一样被拖着往前走,用他的语言来说:“既然犯了过错,就一定要补偿。”所以他不肯放过她。

        但是,她已经不止一万次地告诉他“没有关系”,而他只是充耳不闻,继续一意孤行。让一直没有暴力倾向的她,都好想给他一拳。

        咖啡馆的门被他们撞开,那个拉着她的男人大喊出声:“王梓哥,好巧在这里遇到你。”童嬅正巧抬头,就和对面的人四目相对。

        心情会因为天气的缘故而变得郁闷,也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变得糟糕。今天给人的感觉风和日丽,有一丝淡淡的清风拂过,大地温暖如春。王子祈应约走进了一间咖啡厅,在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令他蹙眉的声音,虽然眼睛无法看见,但却让他的耳朵更加地敏锐,二话不说,他丢下咖啡厅里等待的人就转身离开了。

        一个盲人走在路上会不会惹来无数好奇的目光,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有荣幸尝试当那个观赏的人。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从来都只是别人同情或者好奇的对象。

        从小到大,他独独不缺的是人的同情,一些自认为古道热肠的人的同情心在他面前泛滥,他们不知道,那时,他想得最多的是,他们的无知。

        那些人对母亲指指点点的鄙视和唾弃他从小听到大,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他半分。他知道自己冷血,也知道从有记忆起他希望自己是孤儿,对于妈妈这个人,这个名字,薄弱得甚至不曾划过他的脑海。一定要有很深的感情才能让他对他人的谩骂或者污蔑有所反感吧,显然他对她没有。

        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他不会爱任何人。二十岁被外人看成幸运地回到王家,一个据说是他亲生父亲的家,充满权势与财富的富贵人家。

        心里的轻蔑不需要理由就这样表现在了脸上。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们给的最好的物质条件、奢侈生活,而对那些可笑的王家继承人课程他光明正大地拒绝,他们的咆哮或者劝告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有人说他阴鸷、怪僻、黑暗,其实他们都是对的。自从五岁那年连续高烧不退导致双眼失明后,他的世界就没有了光明,自尊心那么强的他从此沉默寡言。他不怪母亲袖手旁观让他自生自灭,因为他相信这是自己人生必须经历的磨难,去责怪一个对自己毫无感情的女人实在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可以对任何事情、任何人无感,但独独对他的双胞胎弟弟总是无缘无故地带着个人情绪。他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厌,能被自己讨厌,这已经是他才有的例外了。

        “Boss,现在去哪里?”车子平缓地行驶在宽敞的柏油路上,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他的专属司机杜宸睿,没有人知道他除了是他的司机以外,还是他这三年精心挑选出来的心腹。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声音低沉而沙哑。跟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他知道杜宸睿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排名世界四大赌城之首的拉斯维加斯的街头遇见杜宸睿的。那时杂乱的脚步声从他身边走过,而他并不害怕那些个个拿着砍刀的打手会不小心伤到自己,或许没有人像他那么大胆,亦或没有打手像他们那么懂道理,除了那个目标以外,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他从来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但是那天在杜宸睿差点被砍成两半时,他救了他,还阔绰地替他还清了五千万的赌债。当时他是出于同胞之间的举手之劳,并没有想过要得到杜宸睿的什么回报。虽然他没有想过,但不代表杜宸睿就没有这样想,每天紧跟在王子祈身边,不需要他同意就当起了他的保镖。王子祈知道杜宸睿是一个知恩图报的男人,既然他那么有诚意,他没有拒绝,最后他带着杜宸睿回国,从此他就是自己唯一信任的人。

        当然,能够成为王子祈信任的人,那还需要一些惊险的过程来加以确定。

        如果帮他挡一刀是杜宸睿认为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的话,那他毫不犹豫帮他挡第二刀、第三刀……甚至差点丢掉性命:“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已死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当时王子祈就明白他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

        活到二十三岁,他从来没有用过朋友这个词,其中不需要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个词的含义太过沉重,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朋友的背叛,所以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杜宸睿不会有背叛自己的一天,要不然……走进这栋欧式的豪宅,管家打开门恭敬地对王子祈行了一个礼。虽然他一如既往地看不见他的举动,不过他却笑得极其冷酷,笔直走了进去。身后紧跟着杜宸睿,他礼貌地对管家行了一个礼,接着又是管家还礼。

        他徐徐走到楼梯口停了下来,他在等,等楼上的人慢慢走下楼,等跟在身后的杜宸睿和管家啰唆完。

        咚哒、咚哒、咚哒,杂乱的脚步声后,有人停在了他的面前,那强烈的气息让他想忽视都很难。

        “见到长辈,你不知道叫人吗?”王家的大家长王倡生拄着拐杖英姿飒爽地站在他的面前,挺直了腰板。虽然年过七旬,不过他的身子骨却比年轻人还硬朗,那双眼瞳炯炯有神。

        王子祈当然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只有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才会用这样厉声厉气的语气。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回答,却还是不死心,要在他面前摆摆王家大家长的架子。

        他一声不吭,依旧在等,这次他没有等多久,杜宸睿走上前来扶住了他的手,然后对王倡生点点头,就领着他朝楼上走去。

        看着他对他依然如三年前般抗拒,甚至这三年来跟家里的人没有说过半句话,王倡生第一次或许有愤怒的情绪,三年了,就算再怎么高的怒焰也该熄灭了。

        “Boss,今晚想要吃什么?”走进王子祈的卧室,杜宸睿惯例地询问每天特定的问题,对于王子祈一问三不答的态度他已经不再陌生,他怀疑,除了跟他一天会说上几句话以外,王子祈不曾跟其他人说过话。

        王子祈没有及时回答,他就是这样,不管是问今天天气怎么样或者吃饭没有,他都要沉默个几分钟才会回答,甚至有时都不会回答,说不上来是不是在思考,可能这是他的习惯。

        “你做主。”他向身后的大床躺去,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杜宸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卧室,这也是他的习惯,吃晚饭前休息一会。等他将晚餐准备好,他也就醒了。

        这三年跟在他的身边,除了知道他Boss的性格很孤僻以外,那就是他那些用一卡车也装不完的习惯了。不过他却打心底对他很敬佩。

        兰湖公园深处有个很大很大的湖,湖水清澈见底,还有一群如尾指般大小的小金鱼,人们一走到护栏边,那些可爱的小鱼就会争先恐后地游上来和你嬉戏。站在湖边上,张开双臂就能再现泰坦尼克号女主角那个唯美的画面。

        不知道是公园的建造者有意让这里贴近校园,还是大学的建造者想要让学生除了感受校园的清新外,还能感受社会的生活气息,所以兰湖公园离E大不是太远。每天,这里除了成群成堆聚在一起的学生,就是学校里的一对对让人艳羡的情侣,在E大周围还坐落着好几所高校,所以兰湖基本上每天都被大学生占据了。

        每次走在兰湖的林荫小道上,童嬅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记得第一次走进这里是自己一个人,那时急急匆匆的,根本没有来得及感受这清新的气息,只觉得焦急和急迫,因为那一次是为了找一位同学的缘故。原本以为第一次会和米朵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一起来,而且她们也说好了,可是米朵却食言了。

        记得那次她还气了米朵好久,说她没有信守承诺,一气之下说出跟她绝交的冲动话语。米朵知道童嬅一定将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真正当你是朋友才绝对忍受不了食言。所以当时她道歉了好久好久,还免费当了童嬅一个月的小跟班,最后童嬅才勉为其难原谅了她。接着她们就冲进兰湖公园,为它拍照,为各自留影,那时的感觉快乐得近乎无忧无虑。当然,除了五岁以前,童嬅的生活基本是公主级别的待遇。可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不愿意提起的事情不代表不记得,对于五岁以前的种种,她依然有模糊的记忆,深藏在了不愿被人触及的深处。

        这次是她第三次走在兰湖公园的小道上,现在的心情居然是紧张的。只因她旁边还走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存在让她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注意昏黄路灯洒耀下的兰湖是怎样地美丽。

        “你很不自在。”突然,她旁边的王梓说话了,迷人的深瞳在昏黄的路灯下迷离地注视着她。

        童嬅瞠大眼睛看着他,忽地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没想到他还长了一双火眼金睛,居然一眼就看透了她。

        “也许我的邀约让你吓到了。”他猜测,觉得现在他们之间需要略微的言语沟通。

        “没有,我只是第一次跟男生走在一起,所以有点紧张。”她没有说谎,虽然很多人已经证实她算是美女级别的女孩,但说来也奇怪,从学生涯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男孩跟她表白或者追求,当然,她不认为那些时常堵住她回家之路的痞子们是有追求她的意思。

        王梓意外地挑挑眉,笑道:“原来我是这么地荣幸。”

        童嬅笑了笑,紧接着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为了让自己的紧张消退一点,她抬起头看着四周,一路上走过,几乎每一张石凳上都有人的身影,那么热闹的兰湖,现在她才感受到。

        对于她来说,今天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最先被一个叫做顾南泽的人不由分说拉着往咖啡馆走去,挣脱未遂的情况下和王梓在咖啡馆门口撞上,在他和顾南泽和乐交谈中她知道了他的爷爷原来是E大的校长。在得知他叫王梓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出身的家庭非富即贵,可万万没想到他的爷爷会是E大的校长,毕竟学校里没有听到任何流言飞语。

        顾南泽被一个电话Call走了,剩下来的他们只是微笑没有言语,偶尔说一下天气,提一下咖啡,围绕他们之间的都是一些浪费口水的话题,直到最后要离开时,他才提出来兰湖公园走走,没有理由,她欣然就答应了。

        童嬅回到寝室,寝室里的灯是亮着的,这表示米朵已经回来。打开门,果然看见她躺在床上敷面膜。见童嬅回来,米朵抬头瞅了一眼后又接着她的美容计划,顺便废话一句:“你回来啦!”

        童嬅“嗯”了一声关上门,虽然很意外米朵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像刘姥姥那样少见多怪的好。

        她脱下外套放到床上,伸手整理凌乱的桌面,脑海里不由蹿起刚才和王梓漫步兰湖的情景。他们两人不知道是不善于交谈,还是一遇上就成了闷葫芦,反正一路下来,他们沉默的时间远远比攀谈还要多得多。可说来也奇怪,这样冗长的沉默,并没有对她造成困扰,相反这样的感觉美好而让人心动,像初恋的第一场约会。而他似乎跟她一样的。

        她扬起唇角微笑,脑海突然又闪过一些事情,转过身,一步步朝米朵那方走去:“朵朵——”她叫她。

        米朵现在正躺在床上按摩脸部肌肤,听见她叫唤睁开了眼睛,骨碌碌的眼睛转了一圈,才问:“叫我干吗?有什么事情等我面膜敷完了再说吧。”

        “我想我不能等你敷完面膜再说。”童嬅倚靠在她的床架上,歪头看她。

        米朵听她这语气,被迫停下在脸上蹂躏的手坐起身来:“发生什么大条的事情了?”她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这双眼睛正紧张地看着她。

        “我今天遇见王梓了,而且还跟他在兰湖转了一圈。”说这话时,童嬅密切关注着米朵的眼睛变化,似乎想要在她的双眼里得到心中疑惑的答案。

        米朵只呆了一呆,随即扯下面膜笑得异常灿烂:“真的,那后续怎么样?”她一脸三八兮兮地凑了过来,似乎认定了有什么后续发展。

        童嬅白了她一眼,没有被她转移话题,正色着问:“朵朵,你是不是很喜欢他?在化妆舞会还因为找不到他而难过,那为什么……”

        “童嬅!”米朵不等她将话说完,“遇见了自己真正爱的人,喜欢就显得像非得到不可的公主裙,你一眼看上了,非要得到,可那仅仅是一种心理作祟,也许满足虚荣心后,你就会将之踢开,因为那不是爱。”

        她一脸的认真,童嬅无话可说,这个时候自己心里居然很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丝欣喜,也许在问的最开始,她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突然地,她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小人。

        “对不起!”她开口道歉。

        米朵伸手支着下巴,赤裸裸的目光直盯着她:“你喜欢王梓?”她大胆猜测。

        童嬅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米朵的声音不依不饶直追着她:“我说童嬅,要是喜欢那就要追呀!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我非常看好你,你们走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合适。”

        童嬅火速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喂,童嬅,我是说真的。”嘭的一声,是浴室门板回应她的声音。

        米朵支起双手撑住下巴,叹了一口气,一仰头蒙住被子打算睡觉。可被子下的她思维清晰,想的却是:大二快要结束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呀!

        忙碌而筋疲力尽的考试过后,火热的夏带来了暑期的长假。童嬅和米朵的家都在本市,所以自然是包袱款款相携回家。

        米朵说她这个暑假要去加拿大HAPPY,还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想要童嬅跟着她前往。以往只要米朵提议,她一般不会有异议,可是在一次谈话中米朵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原来这趟加拿大之行,唐克永也会一同前往。

        为了不让自己深陷一千瓦电灯泡的尴尬局面,童嬅委婉地拒绝了。不管米朵说什么,她依然执拗地坚持最初的决定。

        回到家的当天晚上,童妈妈就亲自下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坐在餐桌上,一顿温馨的晚饭下来吃得三人一阵热泪盈眶。一家人自从童莉出国在外、童嬅大学寄宿开始,能够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所以每一次她们回家,总是会有一次沉默的感动弥漫在餐桌上。

        晚餐后,童嬅坐在客厅和童爸爸、童妈妈闲聊,和乐融融的情景让她的心很是满足,接着米朵打来电话。

        “你是说你明天就起程去加拿大?干吗走得那么急?”原本她以为至少她们会出去SHOPPING几天,没想到今天才回到家,米朵就说明天要出国去玩,真的是典型的见色忘友。

        “你可以考虑跟我一起去,那你就不用舍不得我了。”米朵愉悦的声音传了过来,那边有点嘈杂,有人问了她问题,她不耐烦哒哒哒跑上了楼。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你要我说多少次?”电灯泡不是好当的,她可害怕有人用“你很不识相”的眼神看她。

        “放心啦,唐克永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嫌弃你。”米朵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到床边,在登机前一刻继续游说她。

        那你当我嫌弃他好了……童嬅没有敢将这话说出口,只是叹了一口气:“朵朵,祝你旅途愉快。”

        米朵这边沉默了一下,最后跟着叹气:“童嬅,也祝你暑假愉快。不要伤心,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的。我允许你在想我的时候打电话给我,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不听你电话,所以尽管来骚扰我。”

        她这些话让童嬅又是一阵感动,原本气恼的心情一扫而光。她们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突然,一阵微风吹拂过窗前紫色的风铃,漾起丁零丁零清脆美妙的响声。童嬅收好手机来到窗前的书桌旁,右手抬起拨弄了两下风铃,让如乐曲一样的声音更为清亮悦耳。

        她记得这是米朵在她十五岁生日那年送给她的,每年的生日米朵都会陪她一起过,今年似乎要例外了,她甚至不曾想起下个月是自己的生日。

        米朵出国那天,童嬅没有去送她。一来她忘了问时间,二来那天她疯狂地通宵上网,导致第二天下午两点才爬起床。后来她打电话过去,电话总是处在无法接通中。

        拿着电话她常常会在想,是不是米朵这家伙生她的气了,所以故意不让她打通。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棵菜,明明现在米朵有人作陪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那个闲工夫理她这个老友。可是谁说过只要自己打电话给她,她在任何地方几点钟都会接的?

        有点愤怒地将那只泰迪熊可怜地打倒在地,她抓了包包打算出门走走。自从没有了米朵为她安排户外活动,整整一个月她都窝在了家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好几次童爸爸看不下去,找了她去长谈,说不管怎么样每天都要出去走走,就算在别墅门口走走也比成天闷在家里好。

        后来她就听话乖乖照做,可没坚持几天就不了了之,相反以前成天被迫出门,今天她很有出去逛逛的欲望。

        还没走到大门的玄关,她包里的手机意外响了起来,都整整一个月没有响过了,来电铃声现在听起来甚是陌生。可她更好奇是谁打来的电话,等拿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脑海拼命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最后摇摇头弃械投降,接起:“喂!我是童嬅。”

        “童嬅,最近可好?我还想着都一年没联系了你会不会换了手机号码,没想到今天一打却打通了。”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一个娇柔腻人的女性嗓音,要是发起嗲来世上不会有哪个男女受得了。

        关于这个声音,童嬅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刚好脑海闪现的名字和刚刚来电显示的一样,原来是她的高中同学沈薇薇,那个被同学唤作“嗲声女王”的校花。

        “我最近挺好的,自从毕业我们都没怎么见过,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我来?”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双脚自动自发地退到客厅沙发坐下。

        “今天我生日,我打算找以前高中的同学出来聚聚,你一定要来。”沈薇薇说。

        她的话刚落,童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随即恢复:“我看看。”

        “我当你答应了,对了,米朵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你帮我叫上她。”

        那边有翻电话簿的响声,看样子这次沈薇薇的生日将会热闹非凡。如果她没有记错,沈薇薇每年的生日都是如此铺张的。以前同班的女生都不太喜欢沈薇薇,觉得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在男生面前发嗲,仗着家里有点儿钱就随便炫耀,尤其每次生日甚是隆重。虽然个个都暗地里一肚子鄙夷,可每次她请大家参加自己的生日会从来没有人不去的。

        说到底都是羡慕惹的祸。

        她和童嬅的关系说不上好,而她似乎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每次她请客,同班同学从没有哪个是她会漏请的,所以一年后的生日也不会例外。

        只是很可惜,今年一定要漏掉一个人。

        “米朵去加拿大了,可能没有办法参加。”

        “这样呀,那你一定要来,要是不来的话,我会叫车去接你。”一年了,沈薇薇的行事作风依然和当年一模一样,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还是挺霸气的。

        童嬅知道她的暑假过得太索然无味了,没有米朵精心的安排,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每一天都过得充实,突然之间,米朵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

        在这暑假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她知道必须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有味道一点,至少等到米朵回来,她不会一声不吭只听着她喋喋说这个暑假的快乐。而且今晚她不应该待在家里,因为她有个强大而不得不出门的理由。

        所以毫无挣扎,今晚八点她准时出现在了FIFTH  KTV,身上是随意的打扮,虽然是最早到的,可看不出她对这次聚会有什么期待。

        “童嬅,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沈薇薇今天注定是大忙人,从童嬅来到这里开始,她就接了不下十个电话,嘴角扬起嘲讽的笑,这是对自己笑的。

        在这个世上除了爸妈,想必没有谁会记得今天也是童嬅的生日,当然这是她的原因。高中三年,除了米朵以外,从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和沈薇薇同一天生日,而那个原本知道的人现在也忘记了。

        过了不一会儿,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高中的同学一个个应邀前来,宽敞的包厢里一下子挤入了不少人,清冷的空气也因为挤入的人流而变样,自哀的思绪也跟着戛然而止。

        几个女生一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她,欣喜地走过来:“童嬅,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你也来了。”说话的是高中时的学习委员,现在的她和以前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美丽不可方物,初见她走过来,童嬅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开口说话才想了起来。

        “童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我真的太羡慕了。在我们班女生里就你天生丽质,皮肤好得都能掐出水来。”某女虎视眈眈直盯着她的脸看,那眼睛里闪耀的光像是恨不得立刻去整成她那模样似的。童嬅记得她以前就对自己的皮肤赞不绝口,没想到一见面还是免不了一番啧啧称赞。

        她只能用微笑作答,C女推了推鼻梁上的上千度的眼镜,问:“米朵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听说你们现在也一个大学?”

        “她去加拿大玩了。”她回答说。

        她点了点头,大门再次打开。这次是寿星女沈薇薇进来,身后带着一拨男女同学,以前相处比较好的立即迎过去拥抱,有几个男生走到她们身边,一阵熙攘的谈话声在包厢里慢慢蔓延。对于坐在她们身边的几个男生,童嬅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能搭腔的话也就一句都没有,可旁边几人倒聊得不亦乐乎。

        沈薇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等再次回到包厢时,她一脸幸福地对大家说:“今天我跟大家介绍一个朋友。”她侧过身,一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站在了大家面前。

        童嬅想过千万种惊喜的场面,就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站在门前的人是王梓,他的脸上一如每一次看见他那样挂着温暖的笑容。“他叫王梓,是我的好朋友。”沈薇薇对大家郑重介绍。

        她话说完,他对大家点了一下头:“大家好!”他侧头和沈薇薇相视一笑,当转头再次面对众人时,终于发现了她。她看见他的笑容有一秒停滞,随即笑得更浓。

        童嬅不知道游戏是怎么开始的,她只知道自己上了一回洗手间回到包厢,包厢里就有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在嘈杂的声音中她看见王梓和沈薇薇被包围在了中间。王梓手中拿着酒,温和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受周围人的干扰,他的唇边甚至依然挂着浅浅的微笑。

        一个洪亮的男声突出重围突然叫嚷着:“亲一个,亲一个。”站在一旁的其他人跟着有节奏地喊了起来,就连在场的女生也疯了似的喊上了。

        她看向那个叫嚷的精瘦男子,他兴奋的模样让她空白的大脑浸入一点思维。她明白现在的现场有多么地火热,不管他们叫嚣哄闹着什么,她清晰地听到众人要求接下来发展什么。

        他们要王梓吻沈薇薇,也许她必须承认一点,在刚才没有去洗手间前,她就听到几个女人唧唧喳喳地在她身边探讨他们可能密切的关系,也亲眼看到被人讨论的男女主角亲昵的模样,还有好事者调侃他们是一对的声音,沈薇薇娇羞的模样,王梓只笑不语的神情,一切都让她不安。看不下去之时,她急冲冲跑去了洗手间冷静情绪,万万想不到回来会面临更加尴尬的场面。

        耳朵边萦绕的起哄声更加地响亮,看着王梓脸上并没一丝不耐烦或者不愿意的表情,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大步向起哄的最中心走去,推开碍眼的人群,挤进人潮,右手顺利握住了他的手。一瞬间,包厢里的空气在她的突然掺和下凝固,每一道目光齐刷刷地向她看来。

        童嬅的呼吸有点急促,包厢里一刹那似乎静得只剩她紊乱的呼吸声,她看着王梓,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了他往外走。

        在包厢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里面呆滞的众人才清醒过来,一瞬间唧唧喳喳沸腾地议论着。沈薇薇眼中转动着迷茫的光芒,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想不到童嬅居然认识王梓,而且从刚才的举动看来,他们应该有不一般的关系。

        运动细胞一直是童嬅缺乏的,没有跑多远,她就气喘吁吁扶住一墙角用力呼气,反看一旁气定神闲的王梓,他的呼吸一点都没有急促。

        他扯出唇角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到她面前,黝黑的眼眸定定看着她渗出薄汗的侧脸:“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

        这句话在他们看见对方时就该说了,放在这里说怎么听怎么别扭。童嬅喘气喘够了直起身,对上他眼睛的瞬间忙尴尬地撇开头。

        “今晚夜色很美。”她仰头看着星光点点的天空,无比陶醉地深呼吸,似乎想要留住如今的美好。

        王梓跟着抬头:“的确挺美。”

        这么美妙的夜晚,童嬅心里却突然一丝伤感:“对不起!”

        “为什么?”王梓看她问。

        “对不起,在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把你拉出来。刚才要不是我,大家应该在里面玩得很开心,是我扫了薇薇的兴,扫了大家的兴。”

        王梓眯眼定定看了她五秒,突然就轻笑了出声。

        童嬅皱了皱眉,一脸的严肃,然后说:“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她的话一出,王梓立即敛起了笑容,听她接着说:“每年会替我过生日的人,今年也忘记了我的生日。”

        她的语气有点伤感,从他这里看去,能够看到她眼眶里闪着水雾。就这么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孤独,一阵怜爱自心里升起,伸手倏然拉住她的手:“走!”

        童嬅被他以快速的步伐拉着向前奔跑,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开口询问要带她去哪儿,只能理所当然地尽量跟上他的步伐。

        童嬅没有想到王梓会带她来兰湖,而且她不明白他带她来是为了什么。

        他一路牵着她的手步入大门,昏黄的路灯柔和地映照在他的侧脸上,一时之间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因为学校已经放暑假的原因,大部分学生都打包行李回家了,所以如今的兰湖显得寂寥而空旷,放眼望去,只有微风和天上明净的月光陪伴兰湖的一草一木。

        不知何时王梓停下了脚步,童嬅听见身后有急促的电铃声漾来,紧接着她一回头,一辆电瓶车的车灯打照在她的脸上,车光刺激她的双眼令她微微侧头。车上的男人下来拿着一个看似蛋糕的盒子,他将东西交给了王梓,王梓付了钱后,他骑着车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童嬅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原本的疑惑一下子明了:“你……”

        “我们过来这边坐。”王梓一直拉着她的手,亲昵的举动没有令他们任何一方觉得尴尬。

        他们一同坐上冰凉光洁的石凳,王梓打开蛋糕的盒子,小心翼翼在蛋糕上面摆满蜡烛,然后点燃每根红蜡烛,童嬅的双眼瞬间映照出蜡烛的小火苗,一簇一簇,火热地燃烧在她的心里。

        “童嬅,生日快乐!”王梓放下打火机,温暖地冲她笑着。

        不需要酝酿,她的眼眶刹那蒙上水雾,她直直看着王梓:“谢谢你!”

        “生日是不可以哭的,来,快点许愿切蛋糕。”王梓一边自然地伸手将她滑落的泪珠抹掉,一边催促道。

        童嬅点点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

        “许了什么愿?”王梓看她睁开眼睛连忙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童嬅神秘一笑,拿起切刀将蛋糕切成很多份,很大的一块她递给了王梓。

        “谢谢!”他说,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

        童嬅露齿一笑,刚想伸手帮自己盛一块,一抹凉飕飕的奶酪就抹在了她的脸上。她愕然抬起头,就见王梓笑呵呵地说:“寿星一定要抹得满脸蛋糕才吉利,刚才你又哭了,所以必须抹多一点。”他说着又挖了一点抹到她脸颊的另一边。

        童嬅沉默地看他,突然就慧黠娇笑,在王梓为她的笑恍神时,她将手中的蛋糕扑到他的脸上。蛋糕滑落,奶酪黏在了脸上。一看他滑稽的模样,她笑得无比快乐,哈哈大笑弹跳到很远的地方,指着他的脸抱住肚子笑抽了。

        “好呀,你偷袭我。”王梓的玩心大起,伸手拿了一块蛋糕就向她走来。童嬅一看,转身就逃。

        一下子,静谧的兰湖因为他们的欢声笑语而热闹起来,一阵蛋糕袭击战,伴着紊乱的追赶步伐后,是一个投降的声音。

        “我不敢了,我不玩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童嬅很可怜地被他抓住,脸上黏兮兮的蛋糕让她觉得太狼狈,赶紧权衡利害后宣告投降。

        “我再信你就是小狗。”她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投降了,可哪一次都是骗他的,等他放手,她就会在他猝不及防时弄得他满脸黏兮兮的,这次他坚决不理她说什么。

        “我这次真的不敢了,我发誓。”她举起左手很像模像样地对天念叨了几句。至于说了什么,他是没有听清楚,不过姑且看她这么有诚意,他又一时心软将手松开了。可只是一刹那,童嬅一得到自由,就弹跳起身伸出魔爪在他原本就混乱的俊脸上一阵蹂躏,恶作剧得逞,拔腿要逃。可王梓早有防备,长手一捞,揽住她的纤腰,她的挣扎让他疲惫的双脚一个重心不稳跌倒,两人双双摔倒在了地上,而且跌的刚好是男上女下这种暧昧的姿势。

        童嬅看着他的眼睛,灼灼的眼眸让她内心翻江倒海,她应该快点将他推开,免得等一下发生什么擦枪走火的大事。脑海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动作自始至终没有执行,四目相对,似乎彼此都在期待什么。

        王梓的脸慢慢在她眼眸里放大,他一寸寸靠来,在即将吻上她的唇刹那,他一个偏移,嘴巴靠在她红透的耳旁,灼热的气息吹进她的耳朵:“我们交往看看吧!”

        连童嬅自己都意想不到,她会这样毫不犹豫就轻易点头说好,以至于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呆愣在了原地。

        王梓总算回过神来,一手轻轻将她嘴边不小心滑入的发丝捋向耳后,微笑的眼瞳里映照着她傻愣的脸。这个是她答应的,可她自己却久久没有在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王梓移开了自己的身躯,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你是清醒的吗?”他调笑着问。

        她嚅了嚅嘴唇,不等她开口,他却接着说:“不管你刚才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反正我听见你答应了,你赖不掉了。”

        “哦!”她轻应着,双眼直直看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双手不自觉伸了过去,手指遮住他的双眼,然后慢慢刷过,唇角慢慢绽放一个微笑,张开双臂,她将脸靠在了他的肩膀,嘴巴轻声呢喃,“我总算找到你了。”

        这晚发生了很多让童嬅意想不到的事,尤其她没有想到,这辈子谁都可能忘掉她的生日,就米朵不会。

        那天,米朵急匆匆从加拿大赶回来,在途中差点因飞机故障而遭遇险境,还好最后福大命大躲过一劫,所以九点十分她才抵达A市。原本打算给童嬅一个惊喜,没想到在童家等了整整一晚上,居然都没有等到她的人。抱着那份早早准备好的礼物,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当童嬅回到家,看见躺在自家沙发上熟睡的女人,她是当下惊愕地杵在了原地。

        也许童嬅的气息让她太过熟悉,米朵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坐起身看着站在门边的童嬅,她站起身:“你回来啦?”

        “朵朵——”她嘴角激动地轻颤。

        米朵慢慢走过来,递上了自己抱了一晚上的礼物。“童嬅,生日快乐。”复而补充一句,“虽然晚了一点。”

        童嬅激动得连同她手中的礼物一并伸手抱住了她:“朵朵,我以为你忘记我的生日了,我还怪了你很久,在心里一直生你的气。”

        “那从这一刻开始你要记住,米朵会忘记任何人的生日,就是不会忘记你的。”

        童嬅拼命点头,昨晚的意外还洋溢在她的周围,一大早又是一个惊喜等待着她,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老天爷才好。

        早餐过后,童嬅郑重其事地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米朵,以前不管什么事,她都会第一时间跟她分享,这次也不会例外,她想第一个得到她的祝福。

        米朵听完她的话,脑海里慢慢消化了十秒,严肃得有丝冷酷地唤道:“童嬅!”

        童嬅乍看她的表情有点吓到:“朵朵你……”

        “童嬅,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和王梓会在一起的。”峰回路转,米朵激动欣喜地抱住她蹦跳起来,像是自个儿捡到五千万似的,嘴巴拼命说着祝福的话语,俨然明天她就要嫁给王梓的架势。

        那天,米朵异常兴奋,拉着童嬅逛遍了每次她们逛街会去的地方。看着米朵的笑容,强烈的第六感让童嬅不安,她总觉得米朵有什么事情是隐瞒着自己的,可她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答案。

        晚上,她们在天台静静地观赏星星,喝酒作乐,为了纪念即将结束的暑假。看着米朵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啤酒,童嬅多次想要阻止,可是却被她一句“今晚不醉不休”又硬生生堵了回去。

        童嬅没有喝很多,一瓶啤酒她连一半还没有喝到,其中因为她不胜酒力。米朵没有强迫她,因为知道她酒量浅,可她从来就不会因为没有她陪着喝酒而失去雅兴。米朵大口大口喝着,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喝,喝到带上来的啤酒都精光。米朵已经醉醺醺,摇摇晃晃还去拿那瓶她从家里带来的名贵红酒。

        瓶盖开启,红酒的香浓飘散开来,米朵走回来对着她呵呵傻笑,这瓶红酒童嬅滴酒未沾,全数倒进了她的肚子里。看着总算安静趴在她的腿上呼呼大睡的米朵,童嬅不由自主呼了一口气,将她遮住脸蛋的乱发捋开。米朵有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一直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忽地,米朵的手抓住了她的,紧跟着听见她迷醉的轻喃:“你爱王梓吗?你爱的人不是拄盲杖的男人吗?”

        她的话让童嬅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原本不想深入探讨的话题被她轻易勾了起来,可最后她还是接受自己的解释,她恢复冷静轻轻将米朵的手拉下,仰头看着辽阔星空说:“也许那天他是心血来潮想要扮演一次盲人,也许因为跟某人的某种约定而不得不如此装扮。我那天看见的就是他那张脸,一模一样的,所以没有人比我更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他。”

        除非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要不然她不会让任何人否定自己的笃定。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多么害怕找不到理由去解释这个疑惑,只因她害怕再次失去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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