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恨不相逢
第二天早上,当秦棋在兆新大厦的九楼,看到对门办公室里的苏画,昨晚的怅然,又化作了希望。
上一次,易沉楷赢得苏画的主要因素之一,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么这一次,距离的优势由他占据,他也同样有可能反败为胜。
他走进去,笑容和煦地问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苏画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不用了,我只要买点简单的办公家具就差不多了。“
“那我开车带你去。“秦棋很主动地说。
苏画笑着推辞:“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可是秦棋不容拒绝,已经率先走在了前面:“走吧,你离开这里很久了,地方你找不到的。“
苏画无奈地跟在他后面,只是在心里隐隐觉得,如今的秦棋,似乎已经和过去不太一样。
一起去买了家具,顺路又去印了新的名片,到了中午,理所当然地一起吃饭。
不像昨晚的客气,今天的秦棋,似乎又恢复了最初他们在一起时的温柔。吃饭的时候,细致地将挑去了刺的鱼肉,放到苏画的碗里。她有点尴尬地笑:“我自己来就好了。“
秦棋却笑容自然,又给她手边的杯子里加满酸奶:“在北京辣椒吃得少,要是觉得这里菜辣了就喝点饮料。“
苏画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埋头吃饭。
刚吃完饭,秦棋的助理就来电话,说下午有客户要到公司谈事情。秦棋本来还犹豫着是否要推掉,苏画却赶紧催促秦棋快回去,说自己正好要去附近逛逛,买些办公室用的文具。
秦棋终于走了,走时还叮嘱苏画有事就打电话给他。
苏画看着他的车离开,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一个人独立了太久,她现在已经不习惯别人太过温柔的呵护。
她在夏日的街上,悠闲自在地边走边看,然后进了路边的一家大型文具店,挑选完东西,排队付账的时候,她看见了货架上的一个小小的仙人掌盆栽。她的眼神停在那里,再也移不开……
当年,她离开这个城市,并没有回家,她害怕父母看见她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会难过。她孤身去了北京,在一个大杂院里租了间房子住下。
那个时候,她刚做过宫外孕手术不久,长途颠簸,水土不服,加上心情的极度抑郁,使她的身体更加虚弱,每天只要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更不要说出去找工作。她渐渐感到无望。她甚至在想,也许哪一天,她就这样一个人死在这个异乡的房间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有过什么样的故事,曾经对人生有过怎样的期待和憧憬。
直到有一天,她在那个院子里的公用水池边刷牙的时候,目光瞟见了墙角那棵仙人掌。它茎片的边缘,已经有枯黄的痕迹,却还是孤独而倔强地站着,在顶端,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花苞,透出一抹充满希望的嫩黄。
苏画就那样久久地蹲在那棵仙人掌的前面,当她站起来的时候,仍旧是像平常一样,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她扶着墙,仰起脸,当那阵黑暗过去,她看见了明亮的阳光。
从那天起,苏画开始坚持每天去菜市场买回来新鲜的材料,为自己熬汤,为自己滋补。最初的汤,常常咸得像泪,或者淡得像水,但是她都坚持全部喝完。慢慢地,她的汤熬得越来越好,脸色也渐渐开始红润。
终于有一天,她看见墙角的仙人掌开花了,鲜艳的黄色花朵,那样骄傲地接受阳光的亲吻,微风的祝福。
她在北京三月的阳光里,忍住泪微笑。
她也是骄傲的仙人掌,再艰难,再痛苦,也要等待绽放。
以后的日子里,尽管她已经有条件搬到更好的地方,却一直住在那个院子里。有时候,也会觉得孤独和疲惫,已经让自己快要撑不住。她每次都在自己即将落泪的时候,去看那棵仙人掌,然后就会慢慢平静下来,告诉自己,第二天还是要加油。
“小姐,你东西买吗?”收银员的声音,将苏画从回忆里拉回来,她看了看周围,排在后面的顾客眼神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又看了一眼那个仙人掌盆栽,她伸手拿过来:“再加上这个。”
就让它代替北京大院里的那棵仙人掌,做自己沉默的朋友。
苏画下午回到兆新,打电话把姜工和小陈叫来一起收拾办公室。秦棋本来也想去帮忙,无奈太忙脱不开身,只好吩咐助理曾菲菲,去看看苏画需不需要人手。
曾菲菲清脆地答应,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委屈。从秦棋办公室出来之后,她来到对面,站在门边,看忙碌的苏画。
苏画察觉到了,抬起头对她一笑:“你好,有事吗?”
曾菲菲怔了怔,勉强笑了笑:“秦总让我问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哦,不用了,也没多少事情要做,谢谢。”
“那……我先过去了。”曾菲菲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深深看了苏画一眼。她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初时让苏画莫名其妙,转眼又明白过来,莞尔一笑。这小姑娘,怕是喜欢秦棋,所以将自己当做了假想敌吧。
秦棋本就有让女孩子动心的特质,王子般的外貌,温和的个性,再加上他的秦风软件公司,好像在行内也算小有名气。这样的男人,即使算不上钻石王老五,也是黄金单身汉了。所以也难怪,小姑娘在秦棋身边出现女人时,会这么紧张。
不过,她真的是多虑了,眼下的自己,一心想的是怎么在这个城市迅速站稳脚跟,其他的事情,无暇顾及。
晚上,等秦棋送完客户回来,苏画已经走了。第二天,苏画出去给各个实验室送名片,又是一天没来。
到了次日的傍晚,秦棋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约苏画吃饭。铃声响了两遍,却没有人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一直磨蹭着没有下班的曾菲菲走了过来,强装自然地开玩笑:“秦总,等对面的美女姐姐啊?”
秦棋苦笑一下:“电话都没接,怎么等?”
曾菲菲心里一疼,却还是接着问:“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吧?”
“是啊。”秦棋简单地回答。他虽然跟下属一向没有距离感,但是并不愿意多说自己的隐私。
曾菲菲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了,咬了咬唇,说了句:“秦总,我回家了。”
她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秦棋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从来没给过她机会。当年就是因为不忍心,接受了苏画,结果最后那样狠狠伤害了她。所以后来,他再也不愿意去碰小女孩,空出来的心,只为等待真正爱的人。
现在,他要等的那个人出现了,可是即使他们的办公室只有一个走廊的距离,他和她遇见的机会,仍然少得可怜。
苏画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给他回电话:“不好意思啊秦棋,晚上和客户一起吃饭,没听见电话铃声。”
“没关系。”此时的秦棋,刚刚踏出办公室,他看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问她:“明天你来吗?“
苏画想了想:“明天我要去G大修离心机,恐怕也来不了,有事吗?”
“没事,只是问问。“
秦棋说完就匆匆收了线,自嘲地笑了笑。
有事吗?
她在他心里,仍然是重要的人,可是他在她心里呢?也许就像她电话簿里的每一个人名一样,不过是公事公办的关系。
秦棋那样仓促挂掉电话,让苏画也怔了怔。她端了杯水,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那片灯海。
或许,秦棋仍对她有心,可是她的心,并未做好接受谁的准备。这些年,不是没有人追她,其中也不乏条件不错的。她并不排斥恋爱,但一颗心,就是那样寂静无声,任谁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不想承认,那是因为她忘不掉易沉楷,她只能自我安慰,不过是还没有等到命定的那个人。
当她重新见到秦棋,心里依旧是那样静,她就知道,他也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大概,自己还是不够成熟,所以还像个小女孩一样,认为爱情需要感觉。等再被现实磨上几年,就会彻底麻木了,随便挑个条件相当的,也就把自己给嫁了,安安分分地当一个普通妇人。
爱情,不过是年轻时的幻想,总以为你的白马王子,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接你。等到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原本周围和你一起站着的那些姐妹们,都已经挑了凡俗的男子结婚了,有家有夫有子,只有自己,还站在那群等待王子的小女孩中间,仰望着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王子的天空,像个傻子。
那晚,苏画并没有感慨太久,喝完那杯水,她就回到了现实。这几天的走访,得到的情况很糟。李云飞大概是早就谋划好要跳槽GK,近半年来,对BR的售后服务完全是敷衍了事,甚至在还“推心置腹“地对他的某些老客户,透露了BR仪器的”不良内幕“。所以现在苏画一去实验室,人家不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就是抱怨他们不负责任,卖了东西就不管了。
毁掉的口碑,要重新竖立起来不容易。但是苏画并不气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信任都是在点滴小事和细节中建立起来的。你用心认真的付出,别人迟早会看得到。
苏画打电话给姜工和小陈,叮嘱他们明天一定要在八点之前到G大。
暑假期间,学生早上去实验室一般都比较晚,苏画他们去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还没开。当范林在八点一刻过来,看见站在走廊里等待的苏画,愣了愣:“这么早就来了?“
苏画微笑:“物料已经到齐了,希望能早点修好,不要耽误你们工作太久。“
范林看了她一眼,打开了实验室的门,苏画示意姜工他们先去修,自己则留在门口,对范林说:“传感器加上本次的维修费用,应该是3800元。“
范林点了点头,虽然这费用有些让他心疼,但是毕竟是操作事故,掏钱也是应当。
他却听见苏画接下去说:“不过因为你们的仪器只买了半年,我特地向总部申请减免费用,而总部也考虑到我们这次销售人员更替给你们添了麻烦,为了表示歉意,这次全部费用由我们公司承担。“
范林有些惊讶地看着苏画。
她在这个时候,又恭敬地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范老师,以后要是您实验室,或者是院上任何一台BR的仪器出了问题,请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马上处理。“
范林怔了两秒,微笑:“谢谢你,苏经理。“
他终于肯称呼她为苏经理,苏画知道,真正的尊重和信任,从这一刻开始。
上午修理离心机的过程中,学生也陆陆续续都来了,在实验的间隙,也会过来看看。那个闯了祸的小男生,想要凑过来看,眼神却又躲躲闪闪。苏画在周围的学生散开,只有他在附近做实验的时候走了过去,笑着问他:“你是研几的?“
小男生微低着头:“下半年才上研一,我暑假来帮师兄做实验的。“
“其实刚开始做实验,操作失误是难免的,我们在别的实验室,也经常遇到这种事。“苏画安慰他。
小男生抬起头,怯怯地问:“是吗?“
苏画点了点头:“平时没事就多看看各种仪器的说明书,这样用的时候就不会出错了。“
小男生的眼神,放松了些,有师兄叫他,他走开了,过了一会,又给苏画倒了杯水端来,一溜烟地跑了。
苏画看着他的背影好笑,心里有些暖。
一直在忙碌的姜工,背后的衬衫,已经有汗濡湿的痕迹,她轻轻地将那杯水放到他手边的桌子上。
他察觉了,抬头对她感谢地笑。
苏画又转头去看小陈,他正认真地往小本子上做记录,如同当初的自己。
苏画微笑,她相信,只要诚心以待,自己在这里,也同样能拥有好的伙伴和客户。
维修完已经快到中午下班时间,苏画拿着维修报告去找范林签字。可是他的办公室有人,门紧闭着,苏画只好站在门外等。
过了快半个小时,门才打开,走出来的人,看见苏画,眼睛眨了眨,摸着下巴装作自言自语:
“咦?是不是我看错了,怎么觉得我面前这个人这么像苏画呢?”
苏画也回答得一本正经:“您没有看错,魏总。”
魏庭和苏画对视片刻,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画问他。
“我姐的小孩上学的事,我来找范主任帮忙,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魏庭说这句话看起来轻松,心里却是沉重的叹息。当年她突然离开,他还以为,再也无缘遇见她。
“我来帮他们实验室修离心机。“苏画回答,听见里面有收拾东西的声音,想着范林可能要下班了,赶紧扬了扬手里的报告:”我要去找范老师签字,先进去了啊,改天再和你叙旧。“
却被魏庭叫住,还是那样慢吞吞的语调:“你都没给我电话号码,我怎么找你叙旧?“
“啊,我忘了。“苏画赶紧翻出一张名片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哟,已经是经理了啊,怎么看着还是这么菜鸟呢?连名片都不知道主动给人发?“
苏画翻了个白眼:“是,让您见笑了魏总,以后请多指教。“
没空再跟魏庭继续磨牙,苏画匆忙进了范林办公室。
魏庭将手中的名片,死死握紧,迅速往外走。一出学院大门,他就打电话给易沉楷:
“我碰到苏画了。“
电话的那一头,开始是死寂的沉默,然后,魏庭听见那个人,声音嘶哑,喃喃地重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魏庭深深叹了口气,易沉楷失去苏画之后的心碎,只有他最清楚。易沉楷为了找苏画,甚至去找程惜雅,想从她的丈夫江岷那里,打听出苏画家的电话。
可是只得到一句冰冷的回答:
“我们两家早就搬开了,断了联系。”
易沉楷又去翻苏画的人事档案,找到苏画父母的工作单位,打过电话去,被人告知,那个厂一年多前就破产了,换了新主人,原来的职工已经离岗。易沉楷放下所有的身段,再三央求那个人帮他查联系电话。
那是魏庭第一次看见易沉楷那样卑微地求人。
可是真的查到了电话,易沉楷却不敢打,怕苏画的妈妈听出自己的声音,想起自己的名字。
电话是魏庭替他打的,说自己是苏画公司的同事,问苏画在不在家。
却听见苏画的妈妈,惊诧地反问:“她不是在公司上班么?过年都没回来啊。”
苏画的去处,居然连父母都没告诉。
电话还没挂,一边的易沉楷已经瘫在椅子上,用手抱住了头。
魏庭在那一刻清晰地看见,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苏画真的回来了。”魏庭无比肯定地对易沉楷强调,这应该是三年来,他对易沉楷说得最开心的一句话。作为朋友,他看着易沉楷心痛,也为离开的苏画心痛,他从来不曾想过,那样好的一对,会落得这么惨的结局。但是,他看着他们分开,却无能为力,为此他一直挫败而愧疚。
所以今天,他拿到那张名片的时候,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让他觉得沉甸甸的。
他总算,可以为他们做一点事。
易沉楷听清了魏庭的话,呼吸变得急促:“我马上赶回来。”
他此时,还在外地出席一个活动,跟主办方打了个招呼,就即刻离开。
主办方负责人在他背后叫他:“易总,就要开始了啊,您能不能稍微等一会……”
“不能等。”他头也不回。
三年了,日日在绝望中盼望与她重逢,如今,她终于真实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又怎么还多等得起一秒?
易沉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一路上,他紧紧攥着手机,却始终不敢拨出那个号码。苏画曾经的突然消失,已经让他有了严重的心理后遗症。他无端地恐惧,如果他的电话惊动了她,会不会在他回到这个城市之前,她就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一直到车过了长江大桥,他想着自己已经离她那样近,心才稍微踏实了些。
手心里的汗,让屏幕上的照片变得斑驳,她像是远远地站在一片水色之后,对他微笑。
他用指尖轻轻擦去那水色,她的笑容变得清晰。心里有止不住的狂喜,他却又在想,这会不会,只是个感觉真实的梦而已。
手指微颤地拨号,在等待她接起的几秒钟内,他发现脑袋里一片焦虑的空白,居然组织不起来一句,要对她说的完整的话。
此时的苏画,正在看总部发来的新产品资料,听见手机铃响,随手拿起来,号码是陌生的:“您好,我是苏画,请问哪位?”
易沉楷的心被重重一击,三年来,他从未换过手机号,二十四小时不关机,每个陌生的未接电话,他都会回拨,每条不识名字的短信,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回短信问对方是谁,他一直在幻想,或许哪一天,她会和联系,却原来,她早已忘了他的电话号码。
对方长久的沉默,让苏画手里的鼠标,渐渐停下了滑动,她开始意识到,电话那一头的人是谁。
给了魏庭电话,他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心里有苦涩,微微地泛出来。
她假装不知地追问一句:“请问您是哪位?”
“是我,画儿,我想见你。”他低哑的声音,瞬间划破了她脆弱得如蛋壳般的平静,疼痛开始在心底无边蔓延。
她以为,这辈子,再不会听见有人叫她画儿。
她的眼睛,看着窗外,暗黑的夜空,没有半点星光,犹如那个孤独的除夕夜,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烟花燃尽后的凄冷。
那凄冷笼罩着她,让她的心,好久都见不到阳光。
本在翻涌的情绪,迅速冻结,她的声音,平静而生疏: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不方便面谈,要是有事,请在上班时间联系我,再见。“
没等他回应,她已经挂了电话。
他再拨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在那个冰冷的女声里,他忽然想起了他最想对她说的话:
“画儿,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受苦,有没有被人欺负?“
还有一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么想你!“
第二天早上,苏画第一次没有自动醒过来,而是被秦棋的电话吵醒的。
昨晚,她将手上的资料,翻来覆去的看,知道头脑疲倦才去睡,却还是逃不开旧梦。往日零星的片段,在梦中拼接成一部错乱的电影,最后结束的场景,还是那片冷寂的夜空……
“苏画,今天该去办公室上班了吧?“秦棋带笑的声音传来。
苏画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今天这个状态,的确不适合去见客户:“嗯,去。“
“那我来接你。“生怕苏画拒绝,又补上一句:”反正我顺路。“
苏画不好再说什么:“那……行吧。“
秦棋的车,在半个小时以后到达苏画酒店楼下,她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一上车,秦棋就笑:“你可以先化了妆再下来的。“
苏画苦笑:“黑眼圈很重是不是?“刚才照镜子,简直媲美国宝。
“昨晚没睡好?“秦棋问。
“嗯,睡得挺晚。’苏画避重就轻。
“从这过去还有段路,你在车上睡会吧。”秦棋的语气里,包含着疼惜。
苏画也的确有些想睡,何况今天早上,她并不想聊天。她靠进椅背,合上了眼。
秦棋将车里的音乐调低,在开车的间隙,不时地从反光镜里看苏画疲惫苍白的脸,轻轻地在心里叹息。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不必这样辛苦,他有足够的能力,给她安逸的生活。
可是,她愿意吗?
到了兆新,秦棋停了车,却不忍叫醒苏画,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忽然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她却在这时醒转过来,他慌忙避开视线。
“到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蒙地问。
“嗯。”他下车,绕到这一边来给她开车门。
她还是有些不清醒,腰间安全带的结,怎么也解不开。
秦棋轻笑,弯下腰去帮她。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神思荡漾。
她并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看着结打开,就匆忙往车下跳,却不小心在车门上撞了一下,捂着头哀叫一声。
秦棋的眼神里满是宠溺,手不自觉去摸她的痛处。
苏画还来不及避开,眼睛就看到了前方的楼梯口,易沉楷错愕痛楚的眼眸。
她瞬间呆住,秦棋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过身来,也看到了易沉楷,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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