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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那就先从马周开始好了


    “不知家主为何忽然要调动这么大的资金——这些钱抽调之后,我们那边的资金周转恐怕会出问题,您知道,最近我们那边正在停工,损失不小……”

  一头发花边,清瘦老者,率先发声。

  此人乃是家主这一支的族老王良,负责王家的另一个支柱产业,造纸业和书坊。按照辈分,王俨还得尊称一声五叔。

  这老者一说话,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没办法,这一次,王俨抽调的有点狠,足足抽了二十多万贯。

  王家是家大业大,但那是固定资产啊。

  这其中很多都是土地,田庄,商铺,田宅以及遍布全国的产业,真要是一下子抽出二十多万贯的现金,也有些伤筋动骨啊。

  王俨也不说话,等这些人七嘴八舌地把话说完,王俨扫了一眼群情激奋的众人,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等到屋里都安静下来,才淡淡道。

  “大家的困难我都知道,但这次事发突然,有一伙西域商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批极品琉璃——”

  说到这里,王俨扫了一眼这些家族中各大产业的负责人,沉声道。

  “下午我去河间郡王府拜见的时候看了,都是极品,每一尊都可以作为镇店之宝的那种,若是任由这批货落入别人的手中,我们王家琉璃商行恐怕就要完了……”

  王俨此话一出,书房里气氛顿时一凝。

  王家三大支柱产业。

  造纸,食盐和琉璃。

  造纸和书坊,让王家在士林之中颇有声誉,毕竟这可是造福读书人的产业,向来被人高看一眼。

  食盐则关系千家万户的生计,琉璃则是高端奢侈品,在达官贵人颇有影响。

  如今,作为支柱产业的琉璃,龙头地位受到冲击,自然是一件大事。

  “我们王家的琉璃,早已经形成口碑,这次就算是不能全部拿下,也不会影响这么大吧——”

  负责粮行的管事也忍不住蹙眉出声。

  没办法,前不久,王家的粮行刚刚遭到皇帝的狙击,损失有点严重,如今再被抽这么一下,他这日子就太难了。

  王俨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这批琉璃,大多都是精美的佛像,其中最为出彩的是一尊观音像,我有消息,有人想重金买下,在皇后寿诞的时候献上去,作为寿礼——”

  所有人神情瞬间凝重。

  谁不知道,如今这位长孙皇后素来信佛,谁不知道这位长孙皇后在那位陛下心中的地位?

  到时候,那尊琉璃观音一旦被人献给乳名为“观音婢”的长孙皇后,可以想象,必然博得头彩,那位陛下也定然会龙颜大悦。

  而这样一尊琉璃,不,甚至是一批,却不是出自王家——

  王家琉璃天下第一的名声来之不易!

  可这代价——

  所有人,都不由沉默,心中有些迟疑。

  这批琉璃有十几尊,每一尊都是世所罕见的精品,估价至少数千贯,甚至要上万贯,加上皇后即将大寿的噱头。要想吃下,王家这次可就得下血本了。

  可不吃下,也真的很难受。

  琉璃产业是奢侈品,要的其实就是个品牌档次。

  王家一旦失去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口碑,恐怕短时间,想再翻身就难了。

  就在大家心中迟疑纠结的时候,王俨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破防。

  “那一批琉璃,无论从质地,做工,还是从造型设计上,都几乎如出一辙——”

  说着,王俨扫视了大家一眼。

  “所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嘶——

  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这说明,那一伙西域商人手中,极有可能掌握着一个高质量的稳定的琉璃来源!

  “家主英明,这一批货,我们王家决对不能放过!”

  负责造纸作坊的五叔,霍然起身,神情激动,负责粮行,食盐,田庄,布匹,铁矿,药材等各大产业的管事纷纷出声。

  “家主,你放心吧,我们就算是再难,就算是了紧裤腰带,也得把这笔钱凑出来!”

  一旦拿下这批琉璃,不单能做实王家琉璃天下第一的名头,而且会得到一条稳定的极品琉璃的货源。

  甚至,若是有机会的话,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把这个货源握在自己的手中,对于这个,王家有经验。

  很好,就知道自家这些负责人没有一个庸才,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既然如此,那我们王家这次就放手一搏,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琉璃出王家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

  王俨当即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随即,王家这个庞然大物,以更加高效的方式,快速运行起来。

  不少人都偷偷地铆足了劲。

  若是表现的好了,说不准还可以在这琉璃的生意上分一杯羹,那可就真的做梦都能笑醒了。

  ……

  崔府。

  书房温暖如春。

  崔鸣的未亡人柳氏峨眉淡扫,正手法娴熟地给自家公公烹茶煮茗。

  手执团扇,跪坐在蒲团上,身体微微前倾,凑在火炉前,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壶中的翻滚的花沫。

  那圆润的后臀,顿时绷如圆月,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在炉火的映照下,也泛着一层莹莹的粉红色光泽。

  手握着一卷论语的崔泓,忍不住口干舌燥,偷偷地耸动了一下喉结。眼睛的余光再次不着痕迹地从自家儿媳妇身上收回来,声音淡淡地道。

  “巧儿,你烹茶的手艺越发娴熟老道了——”

  柳氏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跪姿,声音酥酥软软。

  “谢公公夸奖,都是公公调教的好——”

  崔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一团满月,越发的圆润,吸睛。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论语书卷,崔泓把自己的目光艰难地从眼前人的身段上收回来。

  “那也是你的悟性好——对了,你刚才说想要请一尊琉璃观音供奉?”

  “巧儿听说,佛像以琉璃为尊,巧儿素来信佛,所以,想请一尊供奉,为公公和絮儿日夜祈福——”

  掂着湿毛巾,捏着滚烫的铜柄,柳氏轻轻起身走到崔泓面前。

  茶香氤氲,楚楚可人。

  崔泓不由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瞟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下意识放缓了语调。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多谢公公成全……”

  柳氏声音越发酥软,荡漾的茶汤里,秋波流传,风情无限。

  ……

  不久。

  崔府传出,家主崔泓,欲为亡故的幼子崔鸣及其幼子请一尊琉璃佛像,日夜祈福的消息。府上不少人,当即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人间悲剧。

  一个痛失幼子的父亲,为自己的孩子以及自己孩子留下的孩子,请一尊佛像,消灾祈福,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就连家族中一些老人,都颇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虽然,一尊琉璃佛像花费不菲,但这种舐犊情深的父子之情,对家族来讲,更是弥足珍贵,可传为佳话。

  ……

  长安侯府。

  “被儿虐待”李老哥,“皇家富商”李掌柜,“长孙姑娘”李丽质,“不是太熟”的祖孙三代小,整整齐齐。

  加上长孙无忌,裴寂,王子安新收的两个便宜徒弟,阎立本和薛仁贵,还有一身道袍,眉目如画小道姑,几个人满满当当一桌子。

  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有些微微的诡异,几杯酒下去,气氛顿时就融洽起来了。

  主要是,“被儿虐待”李老哥,两杯酒之后,似乎就放开了怀抱,还和陪着笑脸,不断说好话的“李掌柜”喝了一杯。

  一杯酒下去,冰雪消融,酒桌上的气氛明显开始热烈。

  ……

  曲江池畔,大唐晚报驻地附近。

  刚刚报到不久的王玄策和席君买,百无聊赖地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边看着不远处不断有人来回走动的报社,一边闷不做声地啃着侍卫刚刚送过来的羊肉。

  过不一会,席君买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了一句。

  “师兄,你说我们这是不是被人摘了桃子……”

  王玄策手上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旋即轻声呵斥了一句。

  “师弟,不要妄言……”

  席君买闷哼了一声,发泄般,又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中的羊腿。

  “反正我是不服,那长孙冲除了有个好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领?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训练了那么久的人马,直接一句话就给拿走了,摆明了就是要摘桃子……”

  这件事,让他越想越是郁闷,如果不是军中禁止饮酒,他真想一醉方休。

  王玄策沉吟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羊肉。

  “师弟,你看过大唐晚报吗?”

  席君买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看过啊——如今这长安城里,谁还没看过大唐晚报啊——”

  王玄策闻言,不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没注意,那上面的题头是谁写的?”

  席君买:……

  报纸那么好看,谁没事去看那题头是谁写的啊。

  见这货果然是没有注意,王玄策只得无奈地提点了他一句。

  “那是当今陛下——”

  “啊——”

  席君买不由神情一愣,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陛下的报纸!

  “这份报纸,才出现几天,闹出了多少事了?你自己品……”

  王玄策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

  “虽然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调我们兄弟两个过来驻守,但我知道,这未必不是一个机缘……”

  席君买并不愚钝,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此时经王玄策点醒,头脑顿时就灵通起来。

  “你说我们之所以来这里,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师父的缘故——”

  席君买越说,越觉得自己琢磨的有道理,一双眼睛顿时就明亮起来。

  王玄策也不由心中一动。

  忽然想起在东山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自家陛下和御林军大将军李君羡对自家师父在东山之上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现在仔细想来,当时甚至隐隐有以自家师父为主的架势。

  但即便是错觉,也足以说明,自己这位师父在陛下面前恐怕能量不小。

  “好好做我们的事,圣上的心思,不要妄加揣测——”

  听到王玄策的叮嘱,席君买不由撇了撇嘴。

  “我才懒得揣测这些——不过,你说我们回京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拜见师父,师父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啊——”

  王玄策:……

  啊,这——

  军务在身,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

  希望师父不会怪罪吧。

  ……

  “说起来,目前,为师门下,加上你们两个,一共有六个徒弟,正好三文三武——”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的王子安,轻轻地打了一个酒嗝,瞥了一眼拎着酒壶,毕恭毕敬地给自己漫酒的阎立本。

  “其中你年龄最大,入门最晚,额,资质也最低——”

  阎立本不由苦笑。

  扎心了啊,师父。

  “说这些你可能不信,不过再过个十年八年的,你就知道——”

  说到这里,王子安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有些汗颜的薛仁贵。

  “别的不说,就仁贵,就足以扔你十八条街——”

  薛仁贵:……

  啊,师父,你这样说,我很为难啊——

  听着王子安带着几分酒意的评点,其余几个人,看着薛仁贵的眼神,不由就多出了几分审视。薛仁贵才能如何不知道,但阎立本本事如何他们知道啊。

  精通绘画,闻名天下,就不说了。

  这个人做事严谨认真,性格坚毅果敢,而且家学渊源,精通营建之学,再磨炼几年,做个工部尚书,恐怕都绰绰有余。

  这样的人,在他的徒弟中最差?

  其他几个人那得牛到什么地方去?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了,回去之后,赶紧先提拔任用起来。

  嗯,王玄策和席君买还有大用,而且刚刚封爵,暂时还不能动,李义府正在主持大唐晚报,也不能轻易调动,那就先从马周开始好了。

  “嗝儿——仁贵,你也不要骄傲,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跟着为师好好学——”

  说到这里,王子安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李世民的肩膀。

  “对了,老李,我哪俩徒弟呢——”

  李世民:……

  啊,这——

  李世民顿时傻眼。

  我该怎么圆,才能避免社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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