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姐姐
两个女童就站在长廊口，目光定定的看着这个方向，或者说，目光就定在沈卿绒和沈正威身上。
许是沈卿绒的目光太过直白，使得沈正威的视线也不由得看了过去。
待看到那边站着的两个女孩，他还有些怔愣，“那是谁家的孩子。”
沈卿绒本来还攒了许多的伤心事压在心底，但是那些伤怀却一瞬间被沈正威这句话打散了。
身为亲生父女，沈正威竟然还不认识自己的孩子。
他在外征战四年，原来不只是辜负了娘亲和自己，还有小妹。
由此想到父亲上辈子对自己的偏爱，她愈发酸了鼻子，只觉得是自己抢走了属于大姐和小妹的东西。
“爹爹，我要下来。”沈卿绒小声开口，声音软软糯糯，一瞬间就击中了沈正威的心。
沈正威弯腰将孩子放下来，本想牵着她继续前进的，却没想到沈卿绒挣脱开了他的手，蹦跶着朝着那边的两个孩子去了。
沈卿宛早在沈正威回京述职那日就知道，府上不久后就会多一个妹妹。
沈氏二房唯一的嫡女，沈卿绒。
这一切本与她无关，她是沈家大房的女儿，是已故沈家长子唯一的血脉。
只是这么多年来，沈家大房和二房如相依为命一般在府里苟活，相依为命于此，早已经亲如一家了。
大房胜在还有一个男丁，虽然只有七岁，但是也没人胆敢怠慢。
二房只有几个姨娘并一个小小的庶女，虽说沈正威在外功名显赫，可是到底山长水远，这里又是内宅，没有人知道这些女人磋磨人的手段。
可是在看到那个小女孩子趴在高大威猛的男人肩上时，沈卿宛也不可避免的有些酸了眼眶。
若是父亲健在，她也想这样趴在父亲肩头，被人庇护。
在她感怀之际，沈卿绒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姐姐，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沈卿绒轻轻牵住沈卿宛的袖子，眸底有无限话语想要诉说，最后却只变成这一句。
沈卿宛愣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沈卿茹，却发现小小的茹儿还是那个呆愣愣的样子，好似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今次是第一次见。”沈卿宛轻轻拉开自己的袖子，她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这样亲近。
虽说知道自己和大姐此刻是第一次见，可是像这样被无情的扒开，沈卿绒还是有些难过。
重来一世，她就是想要守护好两个姊妹，想把自己欠她们的一切，都还回来。
“可是我瞧着姐姐眼熟，想必是有命定的缘分。”沈卿绒努力撑着笑脸，别看眼下年龄小，但是她到底内里是个二十来岁人的芯子，演起小童的赖皮来，还挺像模像样。
沈正威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微微愣住。
这一路以来，他只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些沉默寡言，却不知道她还有这样油嘴滑舌的时候。
“绒绒，这是大姐姐，这是小妹。”沈正威过来时听边上仆从说了，大的这个是大哥的女儿，边上这个小的……是自己的小女儿。
沈卿绒当然知道对面人的身份，她还知道自己在沈家这一辈的女孩里排行老二，小妹茹儿排三。
眼下的沈家的人丁还没有十年后那么多，三房四房五房的小崽子们也都还没出生。
只是小妹……沈卿绒目光落在比自己还要高高壮壮的小妹身上，心想虽然这几年没有父亲的庇护，但是在沈家的油水还是够的。
至少在一房姨娘的庇护下，茹儿虽然是呆了点，但是也没饿着。
感受到边上几个人的注视，沈卿茹有些紧张，紧张的圆润的小手掌都绞在一起，脸蛋也通红的。
“爹，爹爹好，二姐好。”
沈正威点头，有些感怀，“诶，好孩子。”
说罢，他将沈卿绒和沈卿茹两个都抱起来，一人坐在一只胳膊上，竟然还十分轻松。
“该先去堂上见见家里的长辈了。”沈正威这样道，欲要抬步离开，却发觉漏了什么。
原来是漏了老大……沈正威想着沈卿宛是大哥的女儿，而今又应该有了七岁。不好抱，却又不能显得厚此薄彼。
于是只能用眼神看着老大：“牵着二叔的衣角，二叔带你们姐妹过去。”
“嗯。”沈卿宛点头，板着的小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点的笑意来，暖融融的，有了一点沈卿绒印象中大姐的模样。
他们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后面的人都看在眼里。
陈氏和小陈氏对视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继续前行，沈家是三进的院子，在京城算不上大，但是一时半会也走不到头。
待到了堂上，那些左右旁支的兄弟叔伯，还有沈家五房的所有人，全都到场了。
沈卿绒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一个一个的划过，越熟悉，就越叫人觉得恶心。
大度端庄的三叔一家，安静沉默的四叔一家，还有……看似热情却背地里捅刀子的五叔一家。
这些人都不是父亲真正的亲人，他们只想吸沈家二房的血，又害怕二房拥有沈家本就不多的东西。
在后来父亲失势，赶赴边疆战死沙场，他们的丑恶面貌才在一夕之间暴露出来。
一屋子熙熙攘攘，笑容满面，但是谁知道这笑容背后到底都是些什么用意呢？
陈氏等人一一落座，沈卿绒则是继续和沈卿茹窝在沈正威的怀里。
边上的人在说话，沈卿绒懒得听，便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小妹。
“你今年多大啦？”沈卿绒努力和小妹学习稚童的样子，靠在爹爹的怀里，一双狡黠美目眨巴着，传递出善意来。
坐在她对面的小姑娘本来还有些拘谨，但是看到沈卿绒主动和自己说话，心里又放松了一点。
“茹儿今年三岁半啦。”沈卿茹点了点自己的手指头。
沈卿绒点点头，然后兴高采烈的和她说自己的年纪，“我今年五岁，我是姐姐。”
“嗯，姐姐。”沈卿茹点头，很乖巧的就喊了。
两个小孩躲着说悄悄话，边上的人都听不到，只有沈正威，听得唇角都偷偷抬起来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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