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门大吉
秦枫手中提着那根等人高的铁棒，带着李由和两名卫士赶到了赵王府。
赵王府邸就在乐游苑的隔壁，位置宽敞，风景雅致。
甚至比处处都要讲究规矩，暗合天数的东宫还要奢华几分。
“来人止步，王府门前禁制逗留！”
秦枫离着正门还有十来步，就被人高声喝止。
紧接着一队甲胄鲜亮的士兵明火执仗的冲了过来，摆出了驱赶姿态。
“和赵王府相比，本王是不是有些寒酸了？”秦枫没理会那些人，扭头对李由说道。
李由默默点头。
他也有些酸。
东宫卫士都没有这么好的甲胄。
“瞎了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李由一步迈出，朗声喝道。
一名看起来似乎是队副模样的将领走上前来，他定睛打量了一番秦枫和李由。
“你是谁啊？”
这话是对秦枫问的。
“混账东西，贤王殿下当面，你不认识？”李由愤怒喝道。
诸王府卫队若连皇子都不认识，那是严重的失职。
“不好意思，卑下真不认识贤王殿下，不如请二位自证身份。否则，卑下就要按闲杂人等处置了。”队副理直气壮，神情倨傲的说道。
李由鼻子都差点被气歪了，他沉声对秦枫说道：“殿下，这肯定是有人授意！”
赵王府卫士不认识其他的皇子，或许还可以强词夺理的说一说。
可贤王曾是太子，他们如何会不认识？！
秦枫又怎会看不出来，这是秦鼎故意在落他的面子。
“赵王倒是挺会调教下人，你倒是说说，本王该如何自证身份？”秦枫淡然问道。
那队副轻笑一声，说道：“我听说贤王殿下被加封雍州刺史，右威卫大将军，若你能拿出这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印绶，届时我一定会相信你就是贤王殿下。”
“如若不能，还请速速离开，免得磕着伤着。卑下身负护卫王府之责，对于闲杂人等，可不敢怠慢。”
秦枫轻笑，“我出入禁中都不需要什么，到了这儿却反而要我带印绶以证身份，很好。”
“看来，就是你撕了本王的名刺，还打了本王的人？”
队副正气凛然的说道：“卑下并不知有这等事！”
“若你拿不出印绶，就请回吧，赵王府前闲杂人等不得停留，否则以贼人论处！”
“这口气倒是不小。”秦枫颔首，挥手道：“李由，打杀了这厮！”
人家这摆明了就是要折他的面子，再说下去，全无必要。
他是来找公道的，可不是来找折辱来的。
“你要做什么？”队副持刀厉声喊道，“卫士何在？！”
哗啦啦一声，那近十名赵王府卫士齐刷刷持刀向前。
只是那队副的话音刚落，李由就一铁棒招呼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重达的铁棒即便是轻轻的落下去，人的脑袋也得开个口子。
更别说李由就是奔着打死人去的。
一棍子下去，那队副的脑袋差点陷进了脖子里。
随着尸体的噗通落地，赵王府那些卫士被骇了一跳瞬间向后退去，持刀戒备。
他们这几日早就听说了贤王凶残的名声，可亲眼见到还是不免惊骇。
竟然真的说杀人便杀人。
秦枫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名刺，“狗眼看人低这个事是有的，但本王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瞧不起我的，竟然还是一个小小的王府队副，有点可笑啊。”
“同为亲王，本王给他秦鼎上名刺拜帖，这很给面子了吧？你们还撕我名刺，打我卫士，秦鼎还没当上皇帝呢吧？你们还提着刀做什么？还打算继续装不认识我？啊！”
“还是说你们准备打杀了我？嗯？！”
他招了招手，“来，动手之前你们谁来告诉我，秦鼎那个狗东西在不在府上？”
“殿……殿下，王爷不在府上，他去文学馆了。”一名卫士小声说道，“今日文学馆有一场纳贤会，殿下亲自去主持了。”
“看看，这不就认识了嘛！”秦枫笑道。
就在这时，卫士中忽然冲出一人，一脚将方才说话的卫士踹到了一边，“你眼瞎啊，这哪是什么贤王殿下？分明就是有人借机闹事。”
“来人，速去喊人，于我擒杀了这意图对王府不利的贼人！”
秦枫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自古财帛动人心，以误杀之名，为秦鼎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若能换来万贯家财，倒也划算。”
随后他指了指方才说话的那名卫士，对李由说道：“除了这个，其他的，全部打杀了！”
“喏！”李由这次没多一句嘴，只是沉声应道。
“对了，你有没有把握？”秦枫又问道。
“若他们站着让我打，卑下有把握，若他们反抗，卑职最多打十个。”李由说道。
秦枫像是点兵点将一般，认真的清点了一下，“八个人，在你的本事以内，去吧！”
“喏！”
赵王府这些卫士，登时傻眼。
他们没想到贤王竟敢杀了他们所有人。
秦枫默默站到了一旁。
今天这个事情也刷新了他的三观。
大概即便是这些寻常的士卒也看出来他这个贤王树倒猢狲散，就是一个过气的废物。
是他们可以豁出性命，去弄点富贵的对象。
李由没有丝毫留手的杀了进去，转眼间便已放倒了三个人。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长安县令带着一群胥吏急匆匆赶了过来。
“下官唐名杰见过贤王殿下。”
小短腿，大肚腩的唐名杰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见礼的。
“这个摊子就交给唐县令了，赵王府卫士欲杀本王，本王自卫！”秦枫冷着脸说道。
唐名杰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尸体，头皮瞬间就炸了。
他抹着额头的虚汗，在心中暗暗发誓，不管花多少银子，今年一定要从京城调出去。
天子脚下，县令不如狗。
“殿下，这个，下官也不能听您的一面之词。能不能请您的侍卫稍微停一下手，下官问两句？”唐名杰胆战心惊的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虽然最近即便是在京畿百姓的口中，贤王这个废太子已经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可这个废人，依旧还是他不敢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这位爷前两天刚刚连太仆都骂死了。
“不能！”秦枫淡淡道，“你看的已经很清楚了，就照实上奏吧。”
“喏……喏喏喏。”唐名杰额头虚汗冒的跟跑了几十里似的。
“殿下，幸不辱命！”李由手提着浸血的铁棒走了过来。
“唐大人，街道上的污秽就劳烦你处置了。”秦枫说道，“奥对了，虽然此事涉及到你的官途，好像有站队之说。但眼睛可得仔细着点，此地乃青雀街，距离赵王府正门快二十步了吧？本王可没理由将这些人拉倒街上打杀！”
唐名杰心头一震，连连点头。
他刚刚其实已经在心里决定要站赵王了。
贤王强闯赵王府，打杀卫士九人，这是他准备好的说辞。
虽然贤王最近挺猛，可论背景实力，失去太子之位的他和赵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但此地，真的不是赵王府。
离那高高的门槛还远得很呢……
这事，难弄了。
“我们去文学馆。”秦枫转身说道。
“喏！”
……
文学馆坐落于鸿都门下，是去岁皇帝亲自下旨命秦鼎主持开设的。
算是赵王明目张胆的招贤纳士之地。
到今年，文学馆内据说已有贤良名士八十余人，有二十多人如今都有官身。
这一次，秦枫这个废太子去的倒是比较顺畅，并无人刁难。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压根没人注意到他。
只是他和李由的铁棒在门口都被人收走了。
文学馆虽然沾了一个馆字，但其实是一座很大的庄园，占地数百亩。
秦鼎在今日广遥四方名士以纳贤良，声势搞的很大。
整座庄园里，进进出出的不是峨冠博带的文人才子，便是幕笠遮面，侍女成群的名门贵女和京城花魁。
“和人家一比，我确实好像是个废物。”秦枫转悠了一圈后，不禁再度感叹道。
前身和赵王的交际并不大，这两个人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圈子的人。
前身在求仙问道之前，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去军营里切磋武艺。
就这，他还担心言官弹劾太子与武将走的太近有谋逆之嫌，不敢常去。
再看看人家赵王，这才是皇子应该有的生活。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少妇。
莺莺燕燕皆贵女，进进出出全新户。
李由听着秦枫的感叹，不禁都为自家殿下感到辛酸。
是个好主子，就是一直都不怎么懂享受。
“张榜了，张榜了！”
忽然一阵铜锣声在庄园里响了起来。
一名仆从打扮的少年边跑边敲打着铜锣。
“这什么意思？”秦枫不解问道。
关于文学馆每年的纳贤会，李由倒是听到过一些。
他俯身抱拳说道：“殿下，应该是文学馆出题了。文学馆纳贤都是以张榜出题的形式，将所试之题昭示于众。”
“先去看看。”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秦枫感觉有些新意。
“喏！”
当几人赶到的时候，那四四方方的群贤楼下早已挤满了人。
“以云山城和北戎为题，不限诗词骈文，诸位可尽情发挥！”
前方有人高声喊道。
“这不就是让我们写战争吗？”
“狭隘了，此题可写的东西可太多了。”
“赵王以此为题，莫不是想让我等写一写废太子岁贡？”
“兄台好胆魄，我方才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我没敢说。贤王软弱无能，竟主张向北戎岁贡，于民大不利，可谓祸国害民。赵王虽无法阻止，但定然心中不忿，我看就写这个！”
“贤王都能做的出来，我等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将文人的气节置于何地了？”
“就写这个，我等文人当以手中秋毫，腹中才华，为我大秦声张！”
“废太子不配为王！”
……
听着话锋如浪潮般一致朝着他扑来的场面，秦枫只是淡淡一笑。
流言猛于虎，秦鼎这个狗玩意看来没少下功夫。
流言加文人，这可以算得上是一副猛药。
李由气愤说道：“殿下，他们怎可如此不辩黑白，太过分了！”
“让他们说吧，人言难堵。”秦枫却表现的非常淡然，很平静的问道，“你看看那最上面，写的是不是魁首得银千两？”
李由踮脚定睛看了下，“回殿下，正是如此。”
“嗯，别喊殿下了，喊公子吧，这帮狗东西于我不利，别声张。”秦枫低声道。
前身好武力，他也喜欢武力解决问题。
但眼下这么多文人，他也有些发怵！
李由想笑又不敢笑，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在被废去太子之位后，这好像还是自家殿下第一次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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