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祸又临门
秦文的威胁很直接，没有丝毫的弯弯绕绕。
但也很致命。
作为之藩最早的一个皇子，秦文在西疆已经经营了数年。
他振臂一呼之下，西疆揭竿而起并非没有可能。
秦鼎并不怀疑这一点，但秦文说话的口气让他非常讨厌。
他已经被秦枫害的成了一个只敢缩头缩尾的庶人，秦文竟还特意跑来威胁他！
两个狼狈为奸的蛇虫鼠蚁。
这寥寥不过数语的一番对话，让秦文已上了秦鼎必须要铲除的名单。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这么令人讨厌的话！
秦文前脚刚离开，后脚元泰就走了进来。
“公子，陛下命贤王组建一支兵马，清缴京畿匪患。”
秦鼎猛然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已经有几天了，只是此事一直没有声张出来，今日贤王府的人去将作监要兵甲，这个事才被传了出来。”元泰说道。
秦鼎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刚刚被秦文威胁，转头就听见这样一个消息。
这于他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
“兵部为何也没有消息送来？”秦鼎冷着脸问道。
元泰俯身回道：“兵部似乎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据闻这支兵马归陛下亲自节制，与百骑同等。其他诸如番号、兵员、兵种等皆无人知晓，这一次秦枫将消息捂得很死。”
秦鼎脸上的阴翳忽然散去，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陛下这是开始防备皇后与外戚了。”
“先是给了秦枫雍州刺史和右威卫大将军的身份，如今又暗赐兵马。大概是秦枫最近的一些作为，让陛下看见了某些希望，他这是想将秦枫当做扳倒巨人的那颗钉子。”
元泰很小心的问道：“公子，陛下这会不会还是为了平衡？”
“自从秦枫被废太子，公子您又被贬为庶人之后，其他几位皇子最近的声势都很大。”
“和其他人相比，秦枫这个废太子手中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些。”
秦鼎嗤笑一声，摇头说道：“这可不是帝王的制衡之术。”
“秦枫是贤王，他本就不配有任何的力量，一个闲散王爷养花喂鱼便好了。”
“可如今他忽然间有了实权，而且手中的兵马还等同于百骑，加之厉王进京。陛下一定是准备做点什么了，外戚权势膨胀到了那等地步，其实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也该动一动。”
元泰一脸愕然。
您说的好像是你的母舅！
“公子，我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元泰问道，“照这样下去，秦枫怕是真要起势了。”
秦鼎口中念念有词的念叨了几句类似于佛经之类的东西，摆手说道：“不急，坐山观虎斗，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被众人忽视。之前几番对付秦枫，漏出的马脚太多了。”
“告诉他们，都给我压住性子，安安生生的挣他们的钱，天下的事砸下来也不需理会。”
“喏！”元泰应道。
……
秦枫看着项承平带回来的甲胄，气的问候了无数遍将作监的孙子。
甲胄是不知道淘换了多少代留下来的旧甲。
兵器更是秀气斑斑，缺口大的跟老太太的门牙似的，刀柄腐朽到更是一捏就掉。
秦枫随手拿了两把，稍微一磕，那刀竟然咔嚓一下断了。
“这是真坏到根子里面去了。”秦枫拾起断裂的刀，都给气乐了。
项承平神色不安的跟着秦枫绕圈圈，低声道：“殿下，卑下这就去换了，将作监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怎么能拿这种东西来糊弄人！”
“换什么？”秦枫说道，“他们这摆明了就是故意的，欺负老实人。”
“没事，我们就用这样的兵甲去打仗。”
“殿下，将士们恐怕不会愿意拿这样的兵器，穿这样的甲胄。”项承平说道。
兵甲是为了攻击和防御。
可这样一碰就坏的兵甲，若穿上去打仗，那就完全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将作监给什么样的，我们就用什么样的，但去不去打仗却是我们说了算。”秦枫淡然说道，“对了，等李由回来 ，给他嘱咐一声，取用这些兵甲的时候都小心着点，别弄坏了。”
项承平：……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取用兵甲的时候得小心翼翼的。
动静稍微大点，可能就坏了。
……
夜半三更。
一队兵马明火执仗的出现在了贤王府外。
“何事？”
当值的门子睡眼惺忪的打开了侧门。
眼前的大阵仗并没能让他的眼睛睁的更大一些。
有些府上的下人三天饿九顿，还有的三天挨九顿打。
但他们就不同了，在贤王府当差，三天见九次官差砸门，早习惯了。
身材臃肿的唐名杰顶着满脑门的虚汗，上前客客气气的说道：“烦请禀报贤王殿下，庶人公子秦鼎方才遭遇刺客袭击，身受重伤。”
“秦鼎遭遇刺杀，跟我家殿下有什么关系？你这胖子是不是又来找事？”门子喝道。
“不敢，不敢。”堂堂长安县令，此刻对一个门子表现的格外尊敬。
他解释道，“下官也不欲深夜叨扰殿下，可刺客遗留的兵器是贤王府的。”
“我就知道你这胖子没安好心，我们贤王府哪有兵器？你们就算是要搞阴谋诡计，好歹等我家殿下睡醒了再说，行不？”门子有种越战越勇的趋势。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有秦枫这个不怕事的主子，他手底下这些下人现在的胆气个顶个的大。
尤其是上一次姚大梁他们几个擅作主张进了大理寺之后。
虽然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但秦枫不但没大收拾，反而还给脱了奴籍，让他们在外面打理汤面店，这件事在下人中的影响可不小。
为贤王舍生取义，维护主子的威严，这成了许多下人暗暗奋斗的目标。
唐名杰被一个下人指着鼻子骂，不但没翻脸，反而还赔上了笑脸。
“据下官所知，今日贤王府刚好从将作监带回来了一批兵甲。下官也没其他的心思，只是核对一下数量，若数量无误，自然无碍。”唐名杰客气说道。
“等着，看见你这胖子就没好事。”门子哼了一声，重重合上了门。
唐名杰这才缓缓直起身来，拿出手绢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在京城的地界，县官不如狗。
这话，他现在是感触越来越深了。
他办公差，确实没必要对一个下人如此态度。
可这里是贤王府。
谁碰谁倒霉的地界。
唐名杰仔细的算过，最近一个月跟贤王作对的都没一个好下场。
从太仆周震开始，贤王的杀伐之路好像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上到太仆这种九卿，下到太子中舍人，死掉的人已经超过五指之数了。
他虽然横遭了一次牢狱之灾，但好歹小命和官位都保住了。
打这之后，不管别人眼中怎么看秦枫。
可在唐名杰看来，这位主子那就是高高在上爷，等闲不能惹。
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贤王府的侧门才重新打了开来。
“都小心着点，这些东西，弄坏一件就少一件。”
李由亲自指挥着下人，将一箱一箱的兵甲搬了出来。
“唐大人，请点验吧，这是我们今日从将作监领回来的所有兵甲！”李由上前对唐名杰说道，“不过，还请唐大人稍微小心一些，这些兵甲易碰易碎。”
唐名杰没有看到秦枫，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他拱手说道：“请典军放心，下官一定小心，不过兵甲器械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碎。”
李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也不多言，抬手做了个请的收拾。
唐名杰命人打开了所有的箱子，开始挨个查验。
大秦的兵甲器械管制非常严苛。
从将作监出来的东西，都是需要造册，且带有编号的。
后续还需要加上使用者的名字，完全责任到人。
只是当唐名杰一看那些兵甲却懵了。
放眼望去全是斑驳的锈迹，刀剑上面几乎都有缺口，弩更是勉强只有个样子。
这好像……还真是易碎之物。
这些兵甲器械最新的大概就只有上面的编号了。
明显是刚刚才刻上去的。
哗啦！
不远处忽然传来成片的叮叮当当之声。
唐名杰急忙看去，只见一名差役双手依旧做着举着甲胄的样子，可他手中的甲胄已经散落成了一地的铁片。
“这……”唐名杰彻底的懵了。
这哪是什么兵甲，这分明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唐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李由抱着双臂问道。
唐名杰满脑门的虚汗更加严重了，他今天好像又捅了个篓子。
“如果贤王府从将作监拿来的兵甲就是这些，那下官基本可以断定，有人伪造。”唐名杰说道，“或者是有人冒名顶替，从将作监领走了本该属于贤王府的兵甲。”
“唐大人看清楚了就好，我家殿下吩咐了，他要知道是什么人又想害他。”李由神色冷峻，沉声说道，“希望唐大人能帮这个小忙。”
“能帮，能帮，若下官查明此案，这是小事！”唐名杰连声说道。
“奥，对了，我家殿下还说，唐大人与其浪费时间深夜前来打扰他睡觉，不如去将作监看看，这些兵甲可都是从将作监出来的。”
唐名杰打眼一看这些东西就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心中早已有数。
他客客气气的拱手称谢，“下官多谢殿下指点。”
……
秦枫被折腾了这么一回，已经无心睡眠了。
他让厨下收拾了两个小菜，正在月下小酌。
李由走了过来，像根柱子般立在了一旁，“殿下，人打发走了。”
秦枫颔首，又摆上了一个酒盏，“陪我喝两杯，你等会儿派两个人去怀良街上盯着，小心一些。盯着就行，不要有轻举妄动。”
“卑下这就去安排。”刚刚坐下的李由立马又起身道。
“不着急，还早。”秦枫招手让李由坐下，“陪我喝完这顿酒，大概刚好合适。”
李由心中有些好奇，殿下好像又推算到了什么。
这手艺真有这么神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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