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皇后的人设
秦枫在展示了一番那些兵甲之后，便侍立一旁，不再多言。
今天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以某种巧合扎堆到了一起。
秦鼎遇刺更像是一个漩涡，一下子牵扯出了一堆的人和事。
秦枫甚至有些怀疑，他这个皇帝爹都有暗中推波助澜的嫌疑。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狂风暴雨要来了。
“你去看看秦鼎吧，他如今遭遇如此灾祸，你们两个之前的那些小矛盾，也没必要再计较了。”秦芫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枫一眼，忽然说道，“你们终归是兄弟。”
“儿臣遵旨！”秦枫拱手应道。
让他去看秦鼎可以，但曾经的那些矛盾可不能算是小矛盾。
那小王八蛋时时刻刻惦记着弄死他，让他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那不可能！
再者，就算他真心怀宽阔的不计较了，可秦鼎能不计较吗？
就那心黑手狠的作风，又岂会善罢甘休。
秦枫走进秦鼎卧房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太医和两名侍女正在给秦鼎上药。
“见过贤王殿下。”
秦枫进屋后，三人立马俯身行礼。
“原来是徐太医。”秦枫看到那太医，脸上多了丝笑意。
正在给秦鼎上药的太医不是别人，正是秦枫的老熟人徐茂。
徐茂其实可以算得上是他在大秦的第一个门徒。
那些缝合之术，都是秦枫教的。
“他的伤势如何？”秦枫问道。
徐茂面带微笑回道：“伤势较重，怕是要昏迷数天才能见醒。”
“他这下面……怎么回事？”秦枫忽然注意到了秦鼎被包裹着的胯骨轴子。
“鼎公子那里被刺客划了一刀。”徐茂说完，向前挪了一步，以极低的声音在秦枫耳畔说道，“这也是下官的投名状，请殿下赐教。”
秦枫：？？？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徐茂。
大爷的，你割上瘾了吧？
连他你也敢？！
徐茂的话虽然只有一句，但意思秦枫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是徐茂给他的投名状。
秦鼎原本应该是不需要割的，可被徐茂当了投名状，给嘎了。
太医署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狠人，而且他的半个门徒。
这让秦枫忽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人品。
他身边的这些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对仇人用这样的手段，高晖和胡文海那就是个例外。
“他其他的伤倒还好，但这一刀有些惨了。”秦枫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你这个医术应该好好再学学，以后遇见这样的，能救则救。”
徐茂有些意外，缓缓低头俯身说道：“确实是下官学艺不精，请殿下多多指教。”
“你上药吧，我走了。”秦枫有些哭笑不得，这场面没眼看。
秦鼎这条命虽然保住了，但被徐茂割了这么一刀，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等他醒来，得知自己能和高望称兄道弟了，估计脸色应该会很好看。
徐茂如此胆大妄为的做法，秦枫一点也不赞成。
但这事让他心中还是挺痛快的。
秦鼎和何皇后这一对母子，恨他不死，用上了各种阴险毒辣的手段。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点也不为过。
好人难活命。
徐茂在秦枫前后脚也跟了出来。
“殿下。”他低唤了一声。
秦枫知道徐茂还有话要说，便刻意放缓了脚步，“还有何事？”
“皇后有拉拢人心之意，方才陛下欲诛杀了那些太医，遮掩秦鼎往后无嗣之事，被皇后阻拦了。不到片刻，这个事便在众人私底下传开了。”徐茂亦步亦趋的跟在秦枫身边，低声说道。
秦枫心里很清楚。
秦鼎遇刺这个事其实现在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是皇帝和皇后的对手戏。
他那个皇帝爹那么做也未必不是试探。
“此事不要声张。”秦枫低声吩咐道。
“喏。”徐茂低应一声，又说道：“皇后今日还一反常态的为您说好话，下官就不清楚目的了。此外，陛下欲让秦鼎重新加位赵王，也被皇后拒绝了。”
秦枫眼帘微阖，“知道了，你忙去吧。”
“喏。”
徐茂的一番话，让秦枫意识到皇后已经开始在为她营造人设了。
皇帝残暴，而皇后贤良，这是在给她自己铺路。
这个事很快就会在群臣之中悄悄传开。
不管大家有没有想法，但这件事的影响已经有了。
秦枫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他那个皇帝爹正拿着他带来的兵器在抽打将作大监。
看那样子，他那个不正经的皇帝爹好像真的上了火了。
“何存理，此事你若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洗干净脖子回家等着吧！”
打断了足足六七把长刀的秦芫，怒声喝道。
那喝叫声即便是秦枫离着足足近百步，也依旧听着中气十足。
倒是何存理畏畏缩缩的说了什么，秦枫并没有听清楚。
眼看何存理说完好像就要离开，秦枫紧走两步，上前问道：“陛下，这些兵甲儿臣是不是可以带回去了？”
“你带它们做什么？扔这儿！”秦芫怒喝道。
秦枫一脸为难，目光很随意的扫了一眼何存理。
刚刚挨了皇帝一顿毒打的何存理看见秦枫这个眼神，心中猛地一哆嗦，立马说道：“请殿下放心，此事下官一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些兵甲下官带回去入库。”
“当真？何大人这一次可莫要再搪塞我了啊，我只是一个贤王，人微言轻，你说的话我可是会当真的。”秦枫一脸严肃说道，“说真的，三番五次的求上将作监要兵甲，我也是要面子的，被人知道了不好看。”
何存理内心暗暗叫苦。
竟然被这个王八蛋给逮到了，听这阴阳怪气的话。
他的官路看样子是真走到头了。
给秦枫的这些兵甲的的确确是他故意安排的。
也没其他的目的，就是恶心一下秦枫 ，让他办不成事。
可没想到凑巧就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而且秦枫还是个不按规矩做事的主。
之前默不吭声，现在逮着机会就咬。
“何存理，贤王曾找过你？”秦芫顺手又抄起了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
何存理看到皇帝的动作，心中不禁又是一哆嗦。
“回……回陛下，贤王曾派人找过臣，臣也照章安排了。”何存理嘴角带着苦涩解释道。
秦芫抡起环首刀，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混账东西，朕的一个儿子被你们将作监私运出来的兵器伤的不成人样 ，差点没了性命！”
“朕的另外一个儿子找你们要兵甲，你们竟然就给他这种几十年前的破烂玩意，让他带着朕的士兵去打仗，你要做什么？要造朕的反吗？来，朕给你这个机会！”
方才秦芫其实一直以为这些兵甲是将作监主动送过去的。
被何存理往下面的人头上一推，又一番搪塞，没捏住大把柄。
如今一听秦枫的话，他瞬间就炸了。
没想到竟然是秦枫派人低声下气要来的这一堆破烂！
何存理被打了个头破血流，抱头告饶道：“陛下，此事臣不知情啊，皆是属官安排。”
“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将此事查个清清楚楚。”
“闭嘴！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来人，将这佞臣下狱，严加审理！”秦芫怒气冲冲的扔掉被他打断的环首刀，怒声喝道。
“喏！”大理寺卿萧进益立马上前。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朕滚一边去。此案交由刑部、廷尉共同审理。”秦芫喝道。
萧进益：……
这时，何皇后忽然说道：“陛下，将作大监是妾身举荐的臣子，还是妾身的族兄。他犯下如此罪过，妾身也难逃其咎，请陛下责罚。”
“何存理处事不明，胡作非为，请陛下将这佞臣处死，以儆效尤。”
秦芫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皇后为国举荐臣子，本是功劳。”
“若他们任何一个人犯下罪过，朕都算在九娘你的头上，朕还哪配为君？”
“此事就这样吧，无须再议。鼎儿遇刺，将作监有不可推卸之责，此人还不能死。”
“那些兵器到底是怎么从就将作监出来的，又如何落到了东倭密谍之手，更需严查！”
何皇后面带自责之色，顿首说道：“谢陛下开恩。”
“刑部、廷尉二司并审固然是好，可二司并审耗费日久，妾身担心今日已打草惊蛇，会致使贼人走脱。”
“长安县令断案倒是有些章法，不如请陛下将此案交由长安县令审理？”
秦芫考虑了片刻，颔首道：“还是九娘虑事周全，长安县令今日能这么快就找到贼人巢穴，确实有些本事，那就交给他去审理。”
“喏！”
秦枫默默在一旁看着，心中直呼精彩。
名义上是夫妻，可话里话外全是心眼。
何皇后在何存理一事上反应这么大，看样子此人牵扯到的东西定然不少。
廷尉和刑部二司并审，这案子立马就大了，而且张温还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皇后看样子也担心张温逮着何存理一顿疯狂撕咬，咬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这才退而求其次，把唐名杰这个不要紧的长安县令推了出来。
皇帝似乎也担心会激起何皇后更过激的手段，也退了一步。
如此，二人各退一步，这个案子落在了一点也不起眼的长安县令唐名杰头上。
秦枫心中思量着，对将作监这个衙门有些眼馋。
将作监掌百工，其实是一个油水非常大，且十分关键的衙门。
若非如此，何皇后也不至于在这个位置上直接用自己的族兄。
但这个手如何伸，秦枫却一时间想不出个眉目。
他如今窘迫之处在于，真没人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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