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转机
滚滚浓烟让整座界石村都变了颜色。
这重重阴霾笼罩在村子的上空，也笼罩在所有人的心中。
边老二带人当了逃兵之后，南怜心身边的人手只剩下了不到五百。
这一战的希望越发的渺茫了。
但南怜心的想法却比之前更加的坚定。
“你们两个不打算走吗？”她将马刀搁在一旁，包扎着被割裂的手腕。
王三愧疚的杵着脑袋，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庄主你都不走，我有什么理由走？我们身后的是我的宗族，怎能叫他人替我守候。”
说完，他看向了阮文雄，问道：“你这只奸诈的老狐狸……为什么不走？”
阮文雄平静说道：“因为我不相信庄主会毫无准备。”
“既然你们都没有要走的打算，那就迎敌吧。”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的南怜心说道。
“喏！”
稍作休整的界石村众人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刀，杀向了官军。
此时，那茂盛到人钻进去就会找不见的林子里，一名斥候匆匆赶来。
“府丞、都尉，响马的援兵到了，在我们身后。”
戴勇看了一眼府丞后，问道：“贼兵援军有多少？”
“约莫三五百之数！”斥候回禀道。
戴勇重重一抱拳，干净利落说道：“请府丞大人镇守前锋兵马，下官去剿了这支援兵！”
“自去！”府丞颔首说道。
“喏！”
戴勇点了后军八百兵马，气势汹汹，信心十足的反杀了下山。
在他眼中，这就是他立功表现的机会。
虽然他是主将，可方才的战事一直都是那位京兆府来的府丞在指挥。
他也不可能去抢了人家的功劳。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双方的兵马甫一碰面便闷头互砍。
两边的将领之间没有礼尚往来的忽报家门，也没有搞斗将这些。
战事进行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戴勇的脸色忽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响马比山上的要凶残了数倍。
他的兵竟然开始逃跑了。
“守住，冲杀！”
戴勇提刀亲自在后督阵，接连砍了数人这才稳住隐隐已经开始溃散的军阵。
“住手！”
敌军阵中，忽然走出一名丰神俊逸，气度出尘的男子，“本将在此，尔等是要造反吗？”
戴勇挑了挑眉头，喝问道：“你谁啊？还造反，劳资是在剿匪！”
“攻我田庄，杀朝廷大军，便是你口中的剿匪？”那人断喝一声。
戴勇心中不禁泛起了许多怀疑。
此人，该不会就是……贤王吧？
“你是贤王殿下？”他试探性的问道。
秦枫背起双手，目光睥睨的看着戴勇，喝道：“瞎了你的狗眼，难道不认识本王？”
“卑职惭愧，官太小了，还真不认识贤王！”戴勇狞笑道，忽然厉声喝道，“小杂碎，你竟然连贤王殿下都敢假扮，来人呐，杀，砍死他们！”
“贤王殿下此刻正在三清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狗胆包天的东西！”
都已经准备弃刀行礼的官军，再度抓紧了手中横刀。
“好狗胆，本王当面，竟还敢持刀行凶！”秦枫怒喝一声，“与我拿下此燎，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是领了谁的差事，竟然连本王都敢打杀！”
“喏！”
卫良率军齐声一道呐喊。
双方的兵马，再度冲杀在了一起。
在开战之前，秦枫其实早就猜到了可能会出现这样一幕。
毕竟人家是带着阴谋来的。
可如果他什么话都不说，就直接砍杀了这一路官军，同样是会有麻烦的。
但现在，没必要了。
“卫良，给我弄死这群狗孙子！”秦枫恶狠狠说道。
“喏！”
“兄弟们，如果刀还没有埋死，热血尚未凉透，且随我拼杀，为了将来！”
“杀！”
原本在战阵杀伐和武力上就占了绝对优势的第九卫，在这一番激励下，瞬间好似化身成了下山的群狼，一个冲杀竟打的官军节节败退，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在兵力上比第九卫足足多了两倍的官军军阵，面对第九卫的冲杀，就好像一块极致丝滑的蛋糕，被很轻易的劈成了两半。
戴勇目光狠狠一跳，有点儿被吓到了。
“该死的，他们刚刚竟然还隐藏了实力。”他怒骂一声，立刻派人上山去寻府丞。
又纠缠了半晌，戴勇眼看不敌，毫不犹豫立马下令撤退。
战事输了不要紧，这事他常干。
可命不能丢。
再这么纠缠下去，他的小命可就有些危险了。
“你就是个废物！”戴勇和率军下山的府丞在半道汇聚在了一起。
“响马不过三五百兵马，你居高临下的打，居然还打输了？”
戴勇黑着脸说道：“府丞大人，是贤王亲自率军！”
“你明知是他，还打了？”府丞目光微凛，沉声问道。
戴勇点了点头，“我又不认识他，我觉得他就是被人假冒的。这里只有山贼，哪有什么贤王？不可能有是吧，府丞大人。”
府丞非常满意的笑了，“戴都尉这话说的可太对了，待回到京中，我定会在相爷面前替都尉美言几句。似都尉这样的聪明人，合该升官发财。”
戴勇呵呵笑道，“哪里，哪里，还是府丞大人教导有方！”
“走，同我一道下山，我们先了结了这个早就该死了的破落王爷，再做他论。”府丞有些兴奋的说道，似乎已经看到美好的前程正在向他招手了。
戴勇适时提醒道，“还请大人小心一些，这个刚刚组建的第九卫战力竟出奇的彪悍。”
府丞看了一眼戴勇，心中暗道，当年杀的北莽丢盔弃甲，开疆拓土数百里的黑羽卫，战力若不彪悍，那就才是真的奇怪了。
哪怕沉寂了这么多年，可他们当年的底子还在。
“高山林密，敌寡我众，为何非要硬碰硬呢？我就算是耗，也能耗死他们这三瓜俩枣！”府丞说道，“传令下去，弓弩手占据有利地形，不必保留弩箭，尽可能的射杀敌军！”
“长枪手伏于林间，伺机袭杀，其余兵马静待命令！”
“喏！”
府丞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既然贤王亲临，本官当去迎一迎！你不妨也拿一把弓，若是真有幸能射杀了贤王，戴都尉可就一步登天了。”
戴勇被骇了一跳，他震惊的看着府丞，眼前一阵恍惚。
他敢铤而走险的杀贤王，可却不敢亲手去杀。
这两者之间看似区别不大，可却是两回事。
但一想到不管是何皇后、故赵王秦鼎，还是右相，都恨不能让贤王暴毙于野，戴勇心中忽然又澎湃起来，这似乎真的是一个机会。
为权倾朝野的何皇后和右相铲除一颗眼中钉，他应该真的能加官进爵，一步登天吧？
“来人，取我弓来！”戴勇沉声喝道。
府丞非常满意的笑了。
响马湾之上，界石村之下，有一低洼之地，名唤养鹰潭。
这里原本是一处风光霁丽之地，可此刻被烧的烟熏火燎的，连那处湖泊都变了颜色。
秦枫刚下令将士们喝两口水，稍作休整再战，斥候便带来了官军援兵下山的消息。
“再探！”秦枫喝道，“去看看尉迟伽到了什么地方？”
“喏！”
“让将士们抓紧时间喝个水，准备接敌！”秦枫又对李由、卫良吩咐道。
“喏！”
简单休息片刻后，秦枫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率军在地势稍有优势的养鹰潭严阵以待。可不多时，从山上下来的却不是浩浩荡荡的地方兵马，而是一个青衫文士。
他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像是游山玩水的文人士子般非常淡然的走了下来。
“可是贤王当面，下官京兆府杜知易。”青衫文士在养鹰潭外百十步停了下来。
秦枫当即怒骂道：“狗东西，既然知道是本王在此，你还敢用兵？”
“下官为剿匪而来，领的也是贤王殿下的军令，还请殿下表明身份！”杜知易说道。
秦枫冷笑了一声，平静说道：“别跟本王搞这些无用的把戏，想假装不认识，将本王坑杀在此？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殿下此话何意，下官不知？”杜知易拱手说道。
秦枫轻蔑一笑，“既然不知，那就滚一边去吧。但尔等攻本王庄舍，杀我庄客，形同谋逆，还不束手就擒。”
杜知易的面色悄然变幻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利箭忽然从林子里面窜了出来，直奔秦枫面门。
“公子，小心！”李由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秦枫面前。
噗嗤一声，利箭擦着李由的头皮飞了出去，被打散的头发给缠住了。
死死护在秦枫面前的李由也因此而失去了一绺头发，头皮上血迹斑斑。
“住手！”杜知易面色狂变，忽然暴喝一声。
“住手！”
他忽然改了颜色，疾步走到了秦枫的不远处，拱手说道：“还请殿下恕罪，下官并不知此地是您的庄子，这里以前是一座响马的寨子，下官以为山上的乃是响马。”
秦枫手中提着横刀走了出来，“所以，你现在是认识本王了？”
“认识。”杜知易有些苦涩的说道。
秦枫的话让他有些难辨真假，但他不敢赌。
若这里真已经变成了贤王的庄子，那他们这群人将全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甚至还会牵连幕后的右相。
在贤王的庄子里打山贼，这事听着可就搞笑了。
“给我砍了他！”秦枫怒喝道。
杜知易说道：“下官自知罪责难逃，还请贤王惩罚。但下官只是随军，节制兵马的乃是蓝田都尉戴勇，这皆是他的主张。下官实不知，这界石村何时竟变成了殿下您的庄子。”
“怎么？本王在外面建个庄子还要跟你打招呼不成？”秦枫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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