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非奸即盗
罗明节的案子审的非常细致，看起来就像是细致的一根一根往外挑鱼刺。
这样审案，有可能都是他人生中的头一回。
卫良在下面听的昏昏欲睡。
就连暴瘦了几十斤的戴勇当堂翻供，说木家庄率先攻打官军，他这才率兵攻山。事先也并不知道那是贤王的田庄之类的，他都没有理会。
罗明节听到这里，他那像是拿刀划拉出来的抬头纹一下子皱了起来。
可一看卫良在下方打盹，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示意胥吏按照戴勇说的记录。
“卫将军！”
在问完所有的人之后，罗明节亲自叫醒了真睡着了的卫良。
“哎呀，罗大人审案比我小时候那个西席都要催人入眠，可是已经审完了？”卫良抹了一把嘴角淌下来的哈喇子，歉然说道。
罗明节和煦一笑，“并未，本官只是想问问卫将军，将军是否也是人证？”
“是！”卫良铿锵有力的答道。
罗明节抬起手腕示意了一下，“既如此，还请卫将军也录一份口供。”
“好。”
卫良态度非常友善的配合着罗明节录完了口供后，问道：“罗大人是否该断案了？”
“卫将军，审案可不是这么审的，尤其是牵扯如此……大的案子。”罗明节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派人为卫将军安排一个住处，卫将军先行住下，明日再审！”
“这么慢啊。”卫良有些不悦的低喃一声，说道：“我就不住了，得回去复命。”
“这两个商贾的家室还在贼人之手，我也需带回去，请殿下想办法营救。至于其他的人证，就先羁押在京兆府大牢中，不知罗大人意下如何？”
罗明节面露难色，“这……，按理人证应该留在京兆府。不过，既然是贤王亲自出面要为他们营救家室，本官确实也无法阻难。”
“好说，那我就先走了。”卫良拱了拱手，就带人离开了京兆府。
……
界石村。
“殿下，那姓罗的我也吃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都按殿下安排的，将戴勇那几个贼厮留下了。”卫良风尘仆仆的赶回界石村，就立刻来寻秦枫回禀今日审案的经过。
秦枫捻着手指，想了想，说道：“他也在观望，派人盯紧了京兆府。”
“殿下放心，京兆府哪怕是飞进去一只蚊子，也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卫良说道。
秦枫微微颔首，“下去休息吧。”
“喏！”
这一战，秦枫用的是稳扎稳打的打法。
用最正经的方式请君入瓮。
戴勇是一条毫无疑问的大鱼，但对秦枫而言没多大的用处。
一张虽然很大，但却对整手牌并没有多少帮助的牌，它最好的作用大概就是投石问路，勾别人的大牌了。
“殿下，那个萧公子又来了。”李由走了进来。
秦枫的面色间顿时多了一抹喜色，问道：“他看起来如何？”
“好像挺高兴的，还拉了足足几十车的东西，我看有不少是粮食。”李由说道。
“高兴就好！”秦枫笑道，“我得亲自出去迎一迎。还有，三番五次的跟你们强调，叫我木公子，你们这帮人怎么回事？再喊错，罚钱！”
“是，公子。”李由缩了缩脖子应道。
秦枫脚下带风的下了界石村，过了养鹰潭，亲迎萧景同。
“萧公子啊。”
大老远的，秦枫就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萧景同看到秦枫亲自下山远迎，不禁受宠若惊，“怎敢劳贤王殿下亲自下山？小可惶恐！”
秦枫心中咯噔一声，连连摆手说道：“萧公子可莫要开玩笑啊，这话要是传到他人耳中，你我都是要吃罪的，你看我有几分像是贤王殿下？”
“嘶……难道不是？”萧景同惊讶说道，“可我从京中离开之时，有不少人说官军攻打了贤王的田庄，就是木寨主的这界石村。”
秦枫打了个哈哈，他这事确实办的有些草率。
但他也没想着能一直将此事瞒下去。
他攀住萧景同的肩膀，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这事也就是萧公子提及，若是他人，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此地，跟贤王确实有些关系，背靠大树好乘凉，也好做买卖啊！”
“但这里是木家庄，可不是贤王的田庄，萧公子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是吧？哈哈。”
萧景同震惊的看了眼秦枫，默默颔首。
“木寨主好本事啊！”萧景同拱手说道。
秦枫摆手，“我算什么好本事，不过是为了求存罢了。贤王率兵攻灭了虎王山，你当我们其他的这些小喽啰不怕啊？劳资踏马怕的要死。”
“但好在砸锅卖铁孝敬上去之后，还是有些作用的，哈哈，起码我这条命保住了。萧兄，这事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可莫要再让第三人知道了。”
萧景同的目光有些游离，立马保证道：“木寨主尽管放心，此事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只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一番缘由！”
秦枫点到为止，适可而止的转移了话题，“萧公子此来，可是祥瑞之事有了结果？”
萧景同顿时一脸兴奋的说道：“我正是为了此事，特意前来感谢木寨主！”
“若非木寨主的良言高见，我怕是要吃大亏。我进京之后，并未立马对我叔父提及我欲将祥瑞交给他之事。结果我叔父在得知我携祥瑞进京之后，言语之中拐弯抹角的多有威胁，所说的话，与木寨主对我预设的几乎一般无二。”
“我当时只是稍作犹豫，便将祥瑞之事交给了我那叔父去处置。皇后重赏，我也因此混了个小小的差事，将去京兆府做个府丞。”
“只可惜，我叔父不愿对木寨主走动一个官身，我……实在惭愧。”
“虽然他保证，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给木寨主安排，可他的话，我不是很相信。”
秦枫摆手说道：“萧兄不必往心里去，我出言献策是看在你我的交情上，并未想着因此而弄个官身。山中响马若是当了官，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可我心中总觉过意不去。”萧景同侧身指了指他身后排成一条长龙的车队，说道，“这些，是我家族和我个人对木寨主的一些歉意，还望海涵。”
秦枫乐呵呵笑道，“萧兄，这些东西可比一个官身有用多了。”
“木寨主喜欢便好。”萧景同有些牵强的笑了笑，“此番祥瑞之事，木寨主的功劳最大，可却只得了一些财物，我实在是……惭愧的紧。”
“萧兄就莫要多言了，我是响马，这些东西更有用。”秦枫洒脱说道，“走，上山。”
萧景同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对秦枫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这小子这一次回京明显的有了些变化。
竟然还试探他的身份。
小犊子，他要是有别的心思，那秦枫可就不客气了。
祥瑞之事上，因为这小子比较厚道，秦枫还刻意保护了一下他。
但此一时彼一时，凡事都得以观后效。
不过，到了山上之后，萧景同的言语间却再没有任何窥探的意思，只是因为没能给秦枫争取到更大的利好，一个劲的跟秦枫道歉。
酒至微醺，更是说的声泪俱下。
说什么若非秦枫相助，他可能早就死在这茫茫群山中了。
可在祥瑞之事上，秦枫这个功劳最重的，却只拿到了最微弱的好处。
他实在愧对秦枫。
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几乎整整一个晚上，听的秦枫头皮都麻了。
好在这厮酒量不是很好，在秦枫下狠手猛灌了几回之后，终于闭了嘴歇了菜。
秦枫的耳朵也总算是清净了。
“他带上来了多少东西？”秦枫走出房间透了透气，对李由问道。
李由早已统计好了一切，便直接说道：“金、银各千两，一万石粮食，还有绢帛布匹各三百匹，五十头凉州马。”
“做法上倒还是挺厚道的。”秦枫笑了笑。
这些东西的价值可不菲。
单单只是那五十头凉州马，就得近十万两银子。
“公子，萧公子这一次上山好像还有其他的目的。”李由说道。
秦枫有些诧异，“你竟然也看出来了？”
李由：……
这话说的，让他实在是有些臊得慌。
“公子，卑职其实也没有那么笨了，他这几乎都已经摆明了。”李由嘀咕道。
秦枫不禁笑了起来，“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带上山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太多，卑职方才粗略算了一下，近十万两银子了。”李由震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拿了这么多的东西上山，绝对目的不纯，别有想法。”
秦枫：……
他还是高看了啊。
“那你觉得我那个祥瑞能值多少银子？”秦枫笑问道。
李由摇了摇头，随即试探性的说道：“那个石头挺大的，应该能值个千把两的吧？”
秦枫毫不客气的抬腿就是一脚，“我为什么一直就没有发现，你竟然还有这方面的神奇脑回路呢？咋想的啊？”
秦枫是真的有些想不通。
很惊讶！
李由这个人让他现在完全有些看不懂了。
他是绝对有脑子的，但在有些事上蠢到令人难以想象。
所以，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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