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火烧宫苑

陆知鸢笑了，拉住平乐公主的手：“没有人威胁臣女，是臣女不能随意进宫。即便是奉诏进宫，也不能像殿下这般在宫中随意走动，更不能随意传消息给殿下。”

平乐公主叹了口气，“是本公主误会你了，本公主没想到这些。”

扫了扫眼前这座破落的宫殿：“母后知你进宫，但不知你住在这处宫殿里。实不相瞒，宫里的许多事情母后都不大管了。若母后知晓她们将你安置在这里定会责骂她们。你跟我住吧！我那宫里大得很，十个你跟流萤都住得下。”

“谢公主殿下，臣女喜欢这儿。”

“你是不愿麻烦本公主吗？你还是没把本公主当成是你的朋友。”平乐公主翘着嘴巴：“你怎么可能喜欢这处宫殿？你知不知这是哪里？这是厌花宫！”

“厌花宫？这不是荣华宫吗？”流萤指着宫门上那几个字：“奴婢不至于连这三个字都认错吧？”

“没错，它是叫荣华宫，厌花宫是宫里的人私下叫的。”平乐公主招了招手，陆知鸢与流萤上前，三人成圈：“你们觉不觉得这宫殿有些奇怪。比着别的宫殿要小些，也不是方方正正的，像是宫里多出来的。没错，就是多出来的，它是皇祖父在位时为他心爱的贵妃荣华建的。这里距离皇后的寝宫最远，距离皇上的议政殿最近，没事儿还能走小路去御花园。喏，从荣华宫的后门出去，不过百步就到了宫中景致最好的园子。”

“公主殿下说的可是那位荣贵妃？”流萤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就是她，据说长得极其美艳。”平乐公主伸手摸了摸陆知鸢的脸：“大概就是鸢儿这个模样的，好看的紧。她与鸢儿一样，生来带病，听说患得是肺疾，入宫后，皇祖父让太医给她看了许久。入宫三年，方才有孕，最后却是难产而亡。”

“是因为肺疾吗？”陆知鸢琢磨着：“有太医用精药养着，应当无碍才是。”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母后，母后的回答是，女子生产原就是在鬼门关前打转，荣贵妃身体抱恙，生产时遭遇意外实属正常。”平乐公主抬头看天：“皇祖父晚年时，纳了一个与荣贵妃极其相似的妃子，对她的宠爱更甚于当年的荣贵妃。她也怀了孩子，孩子也在生产那日出了意外。比荣贵妃好些，她的孩子落了地，是个女婴，长得与她一模一样。”

流萤凑过来：“这与厌花宫有何关系？”

“父皇继位后，这荣华宫里先后住了五位皇妃，其中一个是我的母妃，然除了我，她们都跟荣贵妃一样葬在了这荣华宫里。世人常将女子比作花，花儿凋零的宫殿自然就是厌花宫。”

“公主……”

“我和我的母妃都是因为母后才活下来的。”平乐公主脸上的天真散去：“先皇后故去后，中宫之位悬置多年，直到母后进宫，继位为后。母后虽没有明说，然平乐明白，害死她们的不是这座厌花宫，而是这座宫城里的明争暗斗。”

说完这句话，平乐又恢复到以往骄纵的模样：“这宫苑不吉利，鸢儿随本公主去别处住。”

“公主有所不知，臣女就喜欢这不吉利的地方。”陆知鸢打量着这座荣华宫。

是人都会死，然活着的人却会惧怕死人，认为死人不吉利。殊不知死人才是这世上最为可靠的。他们既不多言，也不多语，不会出卖你，更不会背叛你。有死人的地方，往往无人靠近，无人靠近的地方就是最清净，最安全的地方。

作为一名杀手，她喜欢这样的地方。

平乐公主拗不过陆知鸢，让随行的宫人帮她拔草，清理杂物。嬷嬷不让从宫外进东西，就从宫里搬，反正每个宫里都有闲置的东西。母后那里她会去说，她是宫里最为骄纵的平乐公主，再出格的事情由她来做都是正常。

进宫第一日，在忙忙碌碌中结束。

用过晚饭，让流萤搬了把躺椅，悠悠闲闲地翘着小腿，赏起宫中月光。流萤坐在一旁，望望月亮，又瞧瞧躺在那里的小姐，连连叹气：“小姐为何不去与公主同住？今日那个嬷嬷来者不善，有公主在，定不敢放肆。”

陆知鸢闭着眼睛摇了摇胳膊，闷声道：“一来，公主太过聒噪，我嫌她烦得慌。二来，你我入宫不是暂住，总不能老跟公主挤在一起。公主不方便，我们不方便，想要害我们的人也不方便，万一拖累了公主就不好了。三来，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公主那里人多眼杂，于我而言皆是麻烦。这里好，清净。”

流萤嘟着嘴，心想可不是清净嘛，清净的跟话本子上安置弃妃的冷宫一样。

宫墙外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流萤起身看去，见一鬼影闪过，吓得捂住嘴。

“不是鬼，是人。”

陆知鸢起身，示意流萤坐在原地，悄无声息地移到宫墙下。墙下蹲着一人，从背影看是个女子。手里抓着一把干草，时不时吹一吹火折子。许是这荣华宫的风太冷，吹了半天愣是没吹着。

陆知鸢抄着手探出头去：“你这么点不行，得背着点儿风，最好用手拢住。”

女子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与陆知鸢四目相对。

陆知鸢眨巴着眼睛冲她努了努嘴：“姐姐，你那火折子快灭了。”

女子将手里的干草丢到地上，满是戒备地看着陆知鸢：“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陆知鸢随手往旁边儿的宫里指了指，女子松了口气：“你也是娘娘宫里的？赶紧回去吧，免得被娘娘责罚！”

荣华宫旁边是锦绣宫，住得是锦妃娘娘。锦妃娘娘是从方家出来的，按辈分，应是方芷的姑姑。锦妃相貌一般，入宫后不太受宠，拢共被皇上宠幸过十几次。奈何肚子争气，为皇室诞下一对儿龙凤胎，因此晋了妃位。

锦妃的一双儿女都很平庸，加上锦妃自个儿不受宠，女儿下嫁，用于笼络皇权，儿子不满七岁，入南楚为质。说起这质子来，南楚那边好像也有个质子住在北凉的皇宫里。

据说，就养在锦妃膝下。

锦妃与她无冤无仇，放火烧宫只有一个原因，为她的侄女方芷泄愤。

思及此处，拿过女子手中的火折，当着女子的面，将宫墙下的那些干柴尽数点燃。不光点了，还当着女子的面将其中一些抛过墙头。

墙内堆积着的白日铲掉的那些枯草以及从各个房间里清理出来，还未扔掉的破烂家具。火焰将枯草点燃，枯草将破家具引燃，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势渐浓。

眼瞅着烧得差不多了，陆知鸢一把抓住那名女子开始喊：“走水了，荣华宫被人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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