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下一刻她被打横抱起来。◎
司徒野和施影不回来,这就意味着这个晚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轻眠一顿,“那我们……”
原本是说好她和施影一起住的。那两人可真不靠谱。
“车钥匙被司徒带走了,我喝了酒也没法开车。”苏彻低头看她,“你睡房间,我去驾驶座对付一宿。”
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
夏轻眠点点头,“好。”
同一时间的许家正在因为那条全网推送的新闻剑拔弩张。
许谨修最近整日加班,每天呆在公司将近十二小时。旁人只当年底到了公司需要冲业绩,许谨修作为老板必定也不会轻松,不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会比往常还要不苟言笑。
但许谨修知道,他只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因为除了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无聊。身处高位,周遭充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不用自己主动那些人就会用各种方法来讨好他。
可是忽然间那些他不屑一顾的东西好像全部没有了存在感。这段时间他仿若置身孤岛,周遭一片荒芜。
那人擅自设定的专属铃声不再响起,微信里的最常联系人也渐渐被替换到最下面。点开可以看见她主动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时间线还停留在九月初,是答应送她去高铁站后来放了鸽子那一次。
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偶尔会令他从心底生出莫名的烦躁,但也只是转瞬即逝,过后他仍然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直到今晚。
那时他正在开会。在部门经理有条不紊的汇报中,不经意间瞥见亮起的手机屏幕中推送了这样一条消息——
【强强联合!许家少东疑似和周家千金喜结连理!】
瞬间他眼里像是萃了冰,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汇报声终止,会议室里十几个人同时看过来,部门经理吓得出了一脑门汗。
“许、许总,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今天先到这里,散会。”
冷冷丢下这句话,许谨修阔步离开会议室。跟助理拿了车钥匙直奔许家。
自那日在院子里遇到夏轻眠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老宅大门。
她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脑海里盘亘数日,好不容易淡去后如今又卷土重来。
——你多虑了。这是我最不后悔的决定。
许谨修眼色深沉,面无表情的穿过垂花门走进正房。
宋涵芝正跟周夫人讲电话。两人是旧识,现在又多了一层关系,自然比以前亲近不少。
周家家世不错,但联姻算是高攀了许家,每日嘘寒问暖殷勤得不行。这通电话的缘由便是周心诺重金购买了些滋补品给宋涵芝。
“心诺这孩子有心了,改天有时间让她过来坐坐。”
话音刚落,只听门哐啷一声响。
这在许家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宋涵芝眉峰蹙起一座山丘,转头看见进来的人,不满立时转换成欣喜。
匆匆结束跟周家的电话,她起身迎上去,“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吃饭了吗,我让厨房弄点吃的?”
“不用。”许谨修淡声质问,“联姻的事是你放消息给媒体的?”
“你上次跟周心诺见了面,不是说好了……”
“说好什么了,谁说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同意这件事,见面也是被你诓骗过去的。”
宋涵芝哑了哑,急到:“我不这么做你是不是准备一直像个行尸走肉的过下去?!”
以前的许谨修淡漠冷情但是有灵魂,最起码可以看到喜怒哀乐。自从跟夏轻眠退婚后,他那点仅有的人气好像被抽空,现在站在眼前的仿佛只是一具失去了七情六欲的躯壳。
他嘴上不认也好,自己没有看清楚也罢,但这样明显的转变骗不了人。宋涵芝看在眼里急从心起。
夏轻眠从人到家世背景她样样不满意,如若不是老爷子做主定她做孙媳妇,她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如今按她所盼婚事告吹,她决不允许死灰复燃。
“你不该擅自做主。跟周家的事情我不会同意,不要再费尽心机做没用的事。”
“没用的事?!我处处为你打算,到你嘴里成了没用的事?!”
许谨修不欲跟她争吵,态度交代清楚不想再多留一秒,“不劳操心,你不如好好为自己打算。”
他转身要走,身后传来宋涵芝歇斯底里的叫喊:“你现在跟我这么说话?!夏轻眠是你自己不要的!有点骨气就不要再惦记她!”
偌大的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呼吸声都足矣震耳发聩。诡异的寂静令人心生恐慌,好像无形之中有什么在张着血盆大口撕咬他的内脏。
许谨修停下脚步,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抽动。心脏在狂跳,混乱的脑子里有什么在叫嚣。连日来堵在心里的墙壁慢慢松动裂开一道缝隙,一小块石子摇摇欲坠,咚一声砸在地面,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最终那座石墙失控的土崩瓦解,轰塌的巨响震得他身心剧痛。
他轻轻启唇,喉结颤动,看着宋涵芝一字一句到:“我不同意联姻只是不想,跟她没关系。”
说完没再看她的反应,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宋涵芝气到发抖,尖锐的声音跟了出来,“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我告诉你,从她走出许家大门那天,她就不可能再回来……”
砰——
许谨修用力关上车门,疲倦的靠着椅背闭上眼。只是置于腿侧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
海浪拍打着岩石,涛声混着漫天夜色席卷而来。四周漆黑空旷,广袤的天际下只有车里灯光葳蕤。
夏轻眠独自在房车里玩了会儿手机,丝毫没有睡意。工作的时候条件艰苦,也经常跟同事一起睡在帐篷里。此刻她倒也不害怕,只是心里总好像有什么事横着。
脖子酸痛,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海面漆黑一望无际,昏暗的光线中,一点火红吸引了她的目光。
夏轻眠开门下车,看到苏彻孤身坐在沙滩上静静望着海面。修长的四肢随意伸展在沙滩上,薄唇咬着一支烟,白雾如丝般升腾,沾染了他的眉眼。
“你睡不着?”夏轻眠走到他身边,任由海风往身上吹。
“这才几点。”苏彻掐灭烟,抬头看她,“你怎么出来了,睡不习惯?”
“压根没睡。”她有样学样,“这才几点。”
苏彻闷笑一声,缓缓起身,“无聊了?”
“还行。”
“还行那就是了。”他弯腰,胡子拉碴的俊脸挡住她视线,“那玩一会儿?”
夏轻眠鼻尖钻进烟草香,似乎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她不讨厌这味道,唇角弯起,“玩什么?”
“你上过房顶吗?”
上房顶,听着就像熊孩子淘气时干的事。小时候夏轻眠住过平房,见过邻居修屋顶,立着一架梯子就爬上去了。她当时看得好怕,并且庆幸自己家房顶完好无损。如果真的漏雨,爸爸肯定不会管,妈妈腿不好,爬上去的那个人肯定是她。
孩童时担心的许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的。时过境迁,夏轻眠不曾想过当自己有幸“爬上房顶”,看见的会是这等光景。
星光璀璨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沙滩上仰着头笑容温柔的男人。
“怕吗?”
她摇摇头。房车的顶并没有想象的高,而且很宽,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苏彻指指抓杆,“你抓着那里坐下来。”
夏轻眠听从指挥小心坐下,两节细白的小腿耷拉下来,“你不上来吗?”
“我先去拿点东西。”他走进房间,没多会儿出来站在她的正下方,“敢接吗?”
夏轻眠挑挑眉梢,“你是要把自己扔上来吗?”
苏彻轻笑,将鱿鱼丝烤鱼片一些小吃一袋一袋扔上去。
夏轻眠猜他投篮一定很准。丢上来的东西每个都不偏不倚落进她怀里,没伤到分毫。
“还有吗?”她一个一个接住放在身旁,低头看他。
“没了。”
“你不是还拿着一袋。”
“这是啤酒,太重了。”
苏彻绕到后面,三两下爬上来,利落坐到她身边。
“喝吗?”
夏轻眠点头,“来一罐。”
苏彻打开拉环放她跟前。
“刚在房间里干什么了?”他问。
“刷手机。你呢?”
“想你在做什么。”
风吹乱了头发,夏轻眠掖到耳边,调侃,“看来你比我还无聊。”
苏彻转头看她侧脸,目光停留在被啤酒润泽过的红唇片刻,淡淡转开,“谁说我无聊了。”
夏轻眠笑笑,没说话。
空气咸湿,海浪轻扰,没多久一罐啤酒见了底。
她拿起一根鱿鱼丝放进嘴里,随口问:“那天的无人机是你的?”
“想玩吗?”
“你带来了?”
苏彻翻了翻啤酒袋子,从里面拿出黑色的遥控器,“今天司徒野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就是随手把遥控器装在了袋子里。
大致讲完每个按键的功能,将遥控器丢给夏轻眠,“给你玩。”
夏轻眠拿起来摆弄了一会儿,无人机像喝醉了一样,荡漾的在空中摇摆。
苏彻看得发笑,“喝酒的是它还是你?”
“按钮太灵活了。”她明明没怎么用力,轻轻一拨就鸡血十足。
苏彻将啤酒罐捏扁随手扔进袋子里,身体挪到她背后,抓着她手指操纵遥控器。
夜晚的海风清凉,夏轻眠身后却一片炙热。男人的气息在周围涌动,洒在脖颈和耳边。
“在想什么?”
低沉的声音让她从分心里剥离出来。她耳根一痒,摇摇头,“没有。”
苏彻薄唇轻勾,压着她的手指拨弄按钮。无人机在空中画出三个字母——
xqm。
她的名字。
“会了吗?”
“嗯。”
他像在哄小孩,“玩吧。”
身后炙热的气息弱了一些,但依然能感觉得到。夏轻眠稍稍放松脊背绷紧的神经,照猫画虎操纵无人机。
飞行流畅了很多,可指尖未散去的滚烫让她手指不像之前灵活。
心不在焉,天马行空,无人机忽然失控坠向海面。夏轻眠心一惊,后背忽然被圈住。苏彻双臂擦着她的手臂稳稳握住遥控器,有条不紊的拨弄几下,无人机平稳上升。
“你想玩死它?”
几个字说得很轻,几乎顺着气息钻进耳膜。
夏轻眠脊背僵住,缓缓摇头,“它不听我话。”
“嗯,等下我教训它。”他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
无人机像只会飞的螃蟹稳稳落在车顶。苏彻随手将啤酒罐拉环丢在它身上。
“还喝吗?”
夏轻眠点头,“好啊。”
他勾唇,将刚开的这一罐给她。
下方灯光幽幽,四周皆不见人影。车顶上夏轻眠晃动双脚小口的喝着酒,她视线始终停留在远处,不曾注意身旁人唇边弧度一直没有散去。
突兀的闪电在漆黑的天空劈出一道裂缝,风忽然变大,夏轻眠拢顺的头发又被吹乱。
“不会要下雨吧?”
刚说完,海边一阵汹涌。豆大的雨点劈哩叭啦砸在车顶和身上。
苏彻立刻起身,拉起她走到车尾。他踩着梯子轻轻一跃落在地面,立刻向她伸手,“下来,我接着你。”
雨很大,不过一两分钟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夏轻眠不再耽误,扶稳把手迅速下去。
心急之下脚底打滑,幸亏苏彻接住了她。
车门开着,回到房间后夏轻眠从包里翻出条毛巾擦掉头发上的水,然后洗了一遍递给苏彻。
今早出门时她预备了一套衣服,刚好派上用场。
“你带了衣服?”
“我怕出汗或者下水。”
苏彻将毛巾搭在脖子上,“浴室可以洗澡,你先去,省得感冒。”
被雨淋得浑身湿透,身上好说,头发确实是不太舒服。夏轻眠犹豫一瞬点头,“我很快。”
苏彻笑,“好。”
她拿上衣服进了浴室。苏彻看了眼紧闭的门,脱掉身上的t恤拧干,然后在洗手池里将毛巾洗干净,接着又找了块抹布擦掉地上的水。
做完这些,浴室门打开,夏轻眠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条波西米亚风长裙。黑发濡湿,身上带着水汽,每走一步裙摆荡出涟漪,摇曳生姿。
苏彻眼皮一跳,若无其事转开视线。
“我看浴室里有备用的浴袍,你也去洗一个吧。”
苏彻喉结动了动,想说不用。话到唇齿间转了一圈,最终变成很轻的“嗯”。
“你去歇着吧。”
他越过夏轻眠,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
头发未干睡不着,夏轻眠索性靠在床边翻起一本半旧的汽车杂志。
淅沥沥的水声传了出来,掩盖住外面的狂风暴雨。她心神不宁,将窗帘拉上。
灯猝不及防的灭了。
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开关。向周围看看,那些家电的电源也都暗了下去。
“没电了?”
苏彻推开浴室的门走出来,清淡的薄荷香中他低沉的声音飘过来。
夏轻眠转过头。黑暗的光线中,他结实的胸膛反着水光,每一处漂亮的线条都无所遁形。
她一顿,淡淡嗯了声:“忽然就停了。”
—
苏彻打开手机自带电筒,试试开关,“应该是电瓶没电了。”
不用想,肯定是司徒野那家伙上次用完没有充电。
浅白的灯光笼罩这方天地,也让他漂亮的身体尽收眼底。
夏轻眠淡淡转开视线,随口问:“那明天还能开回去吗?”
“找人来弄就行了。”苏彻走到饮水机前,那片昏暗的光跟着移动,“要喝水吗,还有一些热水。”
“好。”
房间漆黑,夏轻眠重新拉开窗帘,就着微弱的光走过去。
玻璃杯温热,她一边喝水一边同他闲聊,“是要来台风吗?”
“台风会提前预警,这段时间经常这样,说不定明天雨就停了。”
饮水机旁边的空间很小,两人肩并肩站立,几乎是挨在一起。
清淡的薄荷香在空气里无声游走,是他们身上的味道。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从落地就开始下雨,好不容易晴了两天,又重蹈覆辙。
苏彻轻笑,“雨天有雨天的去处。明天带你逛。”
她点头,“好。”
喝完水两人互道晚安。
夏轻眠将玻璃杯放进水槽,转身走向床边时忽然雷声轰响。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中脚不知绊到什么,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电光火石,苏彻一把拉住她手腕。夏轻眠慢慢站稳,幸免于难。
窗外风雨飘摇。手机掉在地上,唯一的光亮消失。昏暗的光线里,炙热的呼吸在无声纠缠。
夏轻眠被苏彻虚拢在怀里,掌心下的体温滚烫。一呼一吸之间,能清晰的感受到胸膛起伏和强劲的心跳。
“没事吧?”他低声询问。
“没事。”
电闪雷鸣。室内被照亮的那一瞬,两束目光彼此碰撞。
光亮转瞬即逝。
黑暗中夏轻眠垂了垂眼眸,“该休息了。”
苏彻望着她,没说话。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诡异的静谧。夏轻眠身子一僵,看向床铺上亮起的电话。
石久让的《summer》持续回荡,那是她以前特意设置的专属铃声,只为一人。
所以不用看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她想过去挂掉,再把铃声删除。这个声音很久没响起过,她一时忘记清理。
可刚迈出一步,手腕上的手瞬间收紧。
夏轻眠回头,毫无防备的撞上一道滚烫的视线。狭长的眼眸仿佛带着漩涡,无声酝酿一场风暴。
欢快的铃声继续在唱。
炙热顺着被握住的地方蔓延,血液沸腾,躁动一寸一寸爬上心房。烦躁与兴奋参半,每个不安分的因子都在叫嚣着妄图挣脱束缚。
铃声周而复始,越发欢快。夏轻眠脑子里有一根弦越绷越紧。
苏彻忽然用力,将她拉进怀里。指腹在她耳垂揉捏几下,从浴袍口袋里拿出耳钉为她戴上。
“这是我在浴室捡的。”他气息滚烫,动作分外轻柔,“后面的堵头找不到了,明天陪你去配一副。”
他声音低低沉沉,说着十分日常的话,却在不经意间描绘出一个美好温馨的场景。
有些事本就毫无道理,比如触动内心的点有时莫名其妙。虽然匪夷所思,夏轻眠却清晰的感觉到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锃”的断开了。
她胸腔鼓噪,耳根发热,声音莫名沙哑,:“你……有伴侣吗?”
伴侣这个词含义更广,不仅仅包括女朋友,身体上的伴侣也算在内。
苏彻喉结滚动,一时没说话。
铃声终于停止。
夏轻眠没由来的冲动似乎也随之偃旗息鼓,“算了,当我没……”
腰上忽然一紧。下一刻她被打横抱起来,最后一个字就这么咽在喉咙里。
夏轻眠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耳边是他烫人的气息:“刚有。”
他低头亲她嘴唇,浅尝辄止,“看到那人了吗?”
她呼吸不稳,“谁?”
苏彻复又落在她唇上,“我眼里。”
思绪逐渐回笼,她明白却不语。
他不让她逃避,又问:“看到了吗?”
她不安地动了动,“……嗯。”
“是谁?”
“我。”
苏彻眼色一沉,掐着她腰,用力吻下去。
车厢里气温在上升,夏轻眠脑中一片混沌。
雨点纷飞,杂乱的落在玻璃窗上。不稳的呼吸声中,手机再度响起。
游离的思绪渐渐归位,感官也变得敏锐。夏轻眠在难耐中拿到手机,想掐断扰人的声音。
苏彻眯了眯眼睛,用力扣住她手腕压在头顶,发狠在她耳朵咬了一口。
夏轻眠浑身战栗,手指一滑,手机掉在床上。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她闭上眼睛任自己沉沦。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通话时间在静谧的走着,可没有人在意。
夜里夏轻眠醒了一下,发现外面的雨停了。她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六分。
微信有两条未读信息,均来自许谨修。
【你在哪里?!】
【跟谁在一起?】
夏轻眠不知道他忽然发信息是什么目的,但她一点也没有回复的意思。只是毫不犹豫的点开联系人将他删除。
然后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往身边人怀里钻了钻,又浑浑噩噩睡着了。
下半夜她睡得不太安稳,梦见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和许谨修去看演唱会。那是她喜欢了许多年的歌手,求了好多天许谨修才答应陪她去。
她没日没夜的抢票,终于得偿所愿。他却在中途接到电话提前离开。
舞台上灯光绚烂,观众席热闹喧嚣。她挥舞着荧光棒不自觉看着身旁的空位,耳边回荡着动人的歌声。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那里好
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直到身后有人给她纸巾,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擦一擦,会冻到脸。”那人的模样看不清晰,可眼神却温柔至极。
终究那场演唱会她没等到结束提前离开了。从体育馆出来时下了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手心,却不是她能留住的。
后来再回忆起那天,她只记得天气格外的冷,那场雪好像下到了她心里。
她独自迎着风雪向前走,却发现不知何时头顶撑起一把星空图案的伞。
“你不坐车?”
她微怔,摇摇头。
男孩年轻陌生的脸上荡出一抹浅笑,“没关系,我的伞分你一半。”
他的笑仿佛在阴沉的天空撕开一道裂缝。照进来的阳光令夏轻眠心头发烫。
原来那天有人替她挡住了那场雪。
原来阴霾之下也能瞧见璀璨星河。
同一时间,许谨修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宛如一尊雕像。不远处的地板上躺着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
他料到发过去的信息会石沉大海。也告诉自己无论夏轻眠此刻跟谁在一起都与他没有关系。
可有时候理智和想法是两条独立的通道。杂念如同疯涨的藤蔓紧紧将他缠住,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声音不断在脑海里盘旋扩散,他控制不住去想。想象出的画面令他身心剧痛,万念俱灰的疯狂扶摇直上。
咔哒——
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牧丞打了个哈欠,声音还透着将醒未醒的沙哑:“大半夜的,你到底怎么了?”
半小时前他抱着林竹音睡得正美,忽然就接到了许谨修的电话。只扔下“过来”两个字,多余的什么也没说。
要知道这人平时跟个闷葫芦差不多。能在这个时间扰他清梦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当下他只好放弃温柔乡,套上衣服匆匆赶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满室黑暗下不动如山的许谨修。
“拖鞋在哪?”
牧丞边嘟囔边找开关,刚摸到就听见沙哑的声音:“别开灯。”
他一顿,只好作罢,光着脚直接走过来。
“哎呦卧槽——”不小心直接踩到手机碎片上,疼得牧丞差点跳起来。
发这么大脾气,看来事儿确实不小。
“发生什么事了?是跟老爷子吵架还是跟伯母闹蹦了?”
许谨修沉默片刻,摇头,“都不是。”
公司也没什么问题啊。牧丞福至心灵:“难不成……是因为夏轻眠?”
这个名字一出,许谨修终于有了点反应。幽深的眼眸微动,竟涌出几分迷茫,“她跟别人在一起了。”
这不是早晚的事么。而且也很正常吧。
牧丞舔了舔唇,谨慎的提醒:“你们已经退婚了。”
她现在单身,只要愿意跟谁在一起都行。
“不应该这么快,才两个多月。”他转过脸,“你说她是不是看到了联姻的消息故意气我?”
牧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猜想过取消婚约后许谨修可能会后反劲难受一阵,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失态到思维混乱。
他叹口气:“夏轻眠不是那样的人。”
许谨修的感情障碍来自于父亲不检点的生活,夏轻眠十多年的追随本应是治愈的良药,可在他的任性之下反而被纵容得无法无天。
可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被伤透了都会死心。有些人走远了就真的走远了,认死理的人最长记性。
牧丞起身给许谨修倒了一杯红酒,“你先稳定稳定情绪。”
许谨修接过高脚杯,看着里面摇晃的液体,一时竟有些分不清那暗红来自于酒还是他眼中。
香甜的酒气四散,他敛神一饮而尽。牧丞从他手里拿走玻璃杯,随手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你是不是后悔解除婚约了?”
许谨修眼神一缩,抿唇不语。
“那么就是奇怪的占有欲作祟。”牧丞望着他直言,“夏轻眠不是你的所有物,不仅是独立的个体还是单身女性。她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关系。”
“我刚才给她打了电话。”
“看得出来。”无辜的手机已经死无全尸。
许谨修喉结滚动,声音里满是艰涩,“她正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牧丞认为这人气糊涂了,不然不会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刚要脱口“我知道”,话到嘴边忽然急刹车。
因为他反应过来“在一起”指的不是感情状况,而是当时的一个情景。
他心下哑然,难怪受如此大的刺激。这换谁怕是都无法心平气和。
“你很在意对不对?”
许谨修没吭声。
不过牧丞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不在意怎么会大半夜打电话把他折腾过来。
他摸摸后脑勺,坐到旁边,“那你有没有想清楚,在意是因为吃醋,还是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很显然两个问题的关键点不同。吃醋是因为夏轻眠跟别的男人暧昧,而后者是将夏轻眠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偌大的客厅里一阵寂静。许谨修看着地板上的手机碎片,想起了在听见那道婉转妩媚声音时的窒息。
那一瞬间他感觉眼前红雾弥漫,喉头腥甜,发胀的脑子里充满了破坏欲。想张开獠牙狠狠撕碎电话那端的男人。
呼吸忽然不顺,许谨修猛烈的咳嗦几声。牧丞吓了一跳,拍拍他后背,“没事吧?”
热意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许谨修按着自己紧缩的心脏,声音满是沙哑:“两者都不是。”
是他疯了。
他想让夏轻眠回到自己身边。
他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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