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营机会

天气清和，芳草繁盛。
  军中新兵几万人马，受伤是常有的事情，伤药用的也快，每每只过月中，便要从外头引一些新的用药进来。
  “楚颜姑娘，今日又要出去啊？”
  练武场上，几名高个青年望着步履快速的少女，忍不住多嘴问一句。
  再过几日，药材便要不够用了，又加上天气炎热，许多新兵易在夏日中暑昏迷，实在不便。
  “营里的药材已经用光，要出去买一些。”
  她点头，对几人行了个礼，刚想离开，却不料另一边有士兵往前一靠，又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去路。
  “别着急走啊！”
  壮汉笑了笑，因方才训练，此时身上一股汗味，满脸油腻，让人看着实有些受不了。
  楚颜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军中女子少有，此前入了军营，一般来说，几年见不到女人是常有之事。楚颜站在面前，一位软弱无力的少女，便忍不住，教人生出了挑逗的心思。
  “你这是做什么？”
  她抬眼，眸光平淡，面前人却笑了笑，上前凑近道：“说起来，我瞧楚颜姑娘生的这般好看，可曾婚配？”
  楚颜顿了顿：“不曾。”
  “那正巧，我也……”
  不等男子继续开口，就见一道长棍飞驰而来，“砰——”的一声，击在说话人侧方的手臂上。
  人群中，有人面目狰狞的惨叫了一声。
  “啊——”
  “胜哥！”
  众人惊呼一声，那力道出奇的重，连人带棍一同摔倒在地。
  楚颜目光一惊，还未来的及惊呼，面前的少年一眼平静道：“抱歉，手滑了。”
  苏敖洲上前捡起木棍，几人望着他，却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臭小子！你他妈的没长眼！没见有人在这！”
  他目光停留：“你们也知道有人？”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壮汉面目赤红，“老子做什么！关你屁事！”
  “胜哥！胜哥……算了！”
  几名新兵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军中戒律森严，若是因此而闹出事情，反而是一种麻烦。况且，此事本是他们几人乘下风，这小子虽说像是有意，若他一口咬定是无心之举，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
  楚颜停在原地，似乎还未从方才的情景中抽离开。
  苏敖洲对地上几人视若无睹，盯着她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想走？”
  她抬头对上年轻人的眉眼，忽然一下，正欲趁机立马离开。
  只是刚抬脚，她神情微顿。
  “多谢。”
  *
  八月后旬，天气依旧赫赫炎炎，骄阳也跟着越发毒辣。刚入军营不久，许多新兵便因长时间训练而易中暑气，士气恹恹。
  茂盛的槐树下，有几位士兵在随心所欲的交谈。
  “这破日子，给老子热得快掉了层皮！”
  说话人摸了把汗珠，用手臂随意擦了擦额头。身子越发滚烫，尤其是大暑之后，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更别提能专心操练。
  “王一呢？”
  安静过程中，几人面面相觑，有人望了眼周围。
  “不知道，晌午见他去军医拿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新兵疑惑道：“去那作甚，这两日到处都是中暑气的新兵，柳大夫说，药早已经没了。”
  军中药堂与外头的医馆不同，此处不适合大量积囤药草，一来长时间容易使伤药的药性减弱；二来保护不当便会浪费药材，又加上军营地小人多，实在无晾晒存放之处。
  因此每至月中，教头们会特意派人采买新的药材供军中将士使用。一些是因为军营刀剑无眼，免不了需要受伤治疗的新兵，而另一些是为了应付日头多变带来的疾病。
  “你啊，就再忍忍吧，等明日那位楚颜姑娘从外头回来，你再涂些伤药得了。”
  听到这，有人人影一动。
  练武场之后是无人居住的营帐，专用来放置药材与伤药。平日里除了军医，还有受伤或者身体不适的新兵，不会有旁人出现。
  许步薇踏步上前，面前一处空地，此时有人正晾晒一些普通的草药。
  身后传出脚步声，久蹲以后视线模糊，待看清楚来人，楚颜才回过神来。
  “小……”
  周围无人，她站起身来，本想唤她先前的名字，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许步薇直接上前。
  “找我？”
  楚颜看了一眼四处，此时新兵正在训练，也只有伙头兵才这般闲散，能寻机会出来。只是她不明白许步薇说的是什么，疑惑道：“找我做什么？”
  “一些小毛病，这几日总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想来找你看看。”
  楚颜：“你先进来。”
  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营帐之中透出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中间摆着一张木桌，身后便是晾晒过的药材，一眼过去简洁至极。
  许步薇寻了位置坐下，她把手伸出来，楚颜将手搭在枕子上替她把脉，询问道：“最近可是哪里有些不舒服？”

  “头晕眼花，吃不下饭，偶尔还没有力气。”
  许步薇盯着她，见她没有说话，半晌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楚颜摇头，她起身说道：“脉象并无大碍，应当只是中了暑气，这两日你先休息看看，莫要继续训练。”
  “不能训练？”许步薇脸色微讶，“可我过两日便要参加第二轮比试，这几日需得认真些。不如你同我开一些药，让我好得快一些。”
  她说得认真。
  楚颜道：“军中药材已不剩什么，若是想要，恐怕得等我出营回来之后，晚上才能拿到。”
  许步薇听到这，忽然静下来。
  买药需得派懂药之人才能清楚，军中医官并不多，平日照看病人已是多有不便，抽不开身。如此想来，楚颜身份简单，又懂药理，自然是她去最为合适。
  而今天正好是月中，恰逢出营之日。
  楚颜继续嘱咐道：“出门得用上两三个时辰，稍后我便要走。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回来了，可以先去找你。”
  两三个时辰……
  外头局势混乱，军中最近在筹备卫川营的选拔，教头无心留意其他，或许这也算是一个能出去打听消息的机会。
  若是能打探到关于燕州城的消息……
  许步薇的心忽然变得忐忑起来。
  要出营，只能靠楚颜。
  可贸然对她说出此事，少女向来心思敏感，会引得楚颜又多加怀疑，解释不清，最后她也未必会答应。
  再说进出都会有士兵检查，一不小心被人发现，恐怕她们二人都会被连累。轻则被当成军中奸细给抓进牢里，重则丢掉性命。
  风险太大，不能让楚颜替她冒险。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许步薇一怔，忽然回过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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