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正午的天,日头毒辣辣地挂在空中。
脚下的泥地被烤得又干又烫,徐白有气无力地坐在泥路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头上破了个大口子,血液干涸凝结在发黄干瘦的脸上,看上去比乞丐还要惨三分。
然而此时的她并没有心思计较太多,因为就在半小时前,她还在处在现代繁华的大都市,坐在高档餐厅和相亲对象吃牛排。
而现在,面前这帮装束怪异的村民,自己干瘦脏污的身体,还有明显复古的衣着,最重要的是刚刚脑子涌入的大段记忆,让她明白,自己穿了。
“死丫头,醒都醒了还装什么装?还躺在这里想讹老娘吗?”一个四十多岁模样,三角眼,薄嘴唇的中年妇女开口骂到。
“就是,没爹没娘的小野种,我们村收留你们已经算不错了,吓,你看那眼珠子,还敢这么凶!”
她身边年轻点的,脸色蜡黄,一脸尖酸相的女人附和道。
“对,我们村收留你这么久,拿你点东西怎么了?还敢咬老娘!今儿不把这医药费赔上,我定要报官,将来你们全都赶出村子去!”
徐白有气无力的瘫坐着,眼神冷冷地向周围扫视一圈,几十个村民围成一圈将她和那两个妇人包围住,不停地指指点点,没人站出来插手。
这时,一个小孩带着个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匆匆赶过来,离得七八米远,看见徐白坐起来了,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姐!”
顿时飞跑过来,扒开人群,跪坐在她身旁,扶住她问,:“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徐白轻轻摇摇头,没说话,眼睛一抬,才发现这小孩矮矮瘦瘦,背上竟然还背了个更小的小孩,看上去气息微弱,也干瘦得很。
中年男人背着手走到人群正中,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徐白从接收的记忆中知道,这人是杏花村的村长。
村长咳嗽一声,神情严肃,瞥了一眼徐白,对刚才叫嚣着赔钱的两个中年妇女道:“老四家的,又吵吵什么?都吃饱饭了?还有力气惹事!”
“冤枉啊村长!”老四家的,也就是那个先开口一脸刻薄的中年妇女杨赵氏,赶紧哭号道:“这个外来的死丫头,欺人太甚,你看看我的手,这么深的口子,你说说小小年纪这么恶毒,长大了还得了!”
“是啊,村长,你要为我娘做主啊!”她的儿媳杨胡氏连忙附和到。
村长沉着脸看着路边面黄肌瘦的姐弟三人,有些不忍,但想想这世道,她们早晚要饿死,那点粮食不如让给能活的。
于是他开口呵斥道,“这丫头小小年纪能咬多大个口子,成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有这点力道不如去村口多挖点野菜……罢了,这丫头既然咬了你,她这罐子米汤,赔了你就算了,休要得理不饶人!”
“是是,谢谢村长,谢谢村长。”杨赵氏心中暗喜,忙道。
她把这丫头弄出这么大个口子,生怕出事,才这般先声夺人,没想到还白得了罐米汤,要知道她抢的时候想的是村长让她还她便还一半。
村长点点头,临走前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女孩,习惯性问了句:“丫头,对这决定可服气?”
他一般处理完村民的事都会这么问,但是从来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村长,明明是……”身边的小男孩气愤地握紧拳头,正要争辩,徐白面无表情一把拉住他。
村长见状满意地微微点头,下一秒,那看着半死不活的女孩儿突然爆发出一句凄厉的哀嚎,
“流匪杀人了!救命啊!流匪杀人了!大家快来救命啊!”
顿时,周边过路的几个邻村人,纷纷转头朝这边看过来,围着徐白他们的人群也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丫头失心疯了?”
“是啊,哪儿来的流匪?”
村长眼看着要乱,忙出声制止她,“徐丫头,乱喊什么!快快闭嘴!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什么流匪!”
徐白脸上的血痂触目惊心,眼神狠厉,扶着身旁小男孩儿的手臂勉强站起来,冷笑着大声到:“杨氏婆媳,公然强抢朝廷赈灾物资,光天化日之下,还欲杀人灭口,这还不算流匪,那什么算流匪!”
“胡……胡说,我怎么抢你东西了!”杨赵氏见人群议论声沸腾起来,有些慌了神,强自镇定道,
“你一个逃荒来的外姓人,我们村收留你就算不错了,拿你点东西怎么了!再说,你还把我老婆子咬伤了!”
“你们收留我?”徐白不屑地扯扯嘴角,“朝廷有明文宣示我们这些逃荒灾民在杏花村安置繁衍,难道都要算到你的头上?杨赵氏,你冒领功劳,真不怕满门抄斩呐!杏花村七成的人可都是朝廷安置的,不独我徐家三姐弟,村长,你说是她收留了我们吗?”
村长看着不远处朝这边张望的邻村人,皱紧眉头,咽了口唾沫,说到:“是,徐丫头说的没错,赵氏,你想死不要拉上老四他们,在这儿乱说什么?还不回去!”
眼见村长几句话就要和稀泥,徐白眯了眯眼,哪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慢着!”徐白冷喝一声。
村长只顾忌着不让外村人看见,一心想回村再说,一再被徐白阻止,这下真阴了脸,“徐丫头,你还想怎么样?”
徐白寒着眼往人群里缓缓扫过,所到之处,有人目光躲闪,有人好奇,有些则是一言不发的观望。
她微抬下巴,一字一句道:“村长,既然我是杏花村正经的村民,那这老虔婆强抢了赈灾粮,还差点将我杀人灭口,大家都可以作证,毕竟大家都是杏花村的村民,若说我不是,杏花村剩下的村民七成人是不是都要矮杨氏一头?是不是我们的赈灾粮食都要先奉给杨家人?村长,你虽姓杨,但你是一村之长,最为公正,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些同她一样新来的村民,纷纷觉得有道理,附和道:“是啊,村长,你可要秉公处理啊!”
这就是人心,这些村民不是意识不到那些原住民对他们若有似无的欺压,只不过枪打出头鸟,没人愿意做那只出头鸟。
现在徐白出来了,他们自然就可以顺势而为,为自己的立场争辩几句,虽然也就仅此而已。
徐白暗暗冷笑。
村长阴沉着脸在赵氏和徐白之间来回扫过,明白今天是徇不了私了。
“赵氏,还不把米粥还给人家,光天化日也敢拿朝廷发的赈灾粮,你是想害死我们大家吗?”
赵氏本来就心虚,闻言也不敢抱着怀里的烫手山芋,走过去一把塞进徐白手里,底气不足地瞪了她一眼,嘟囔着:“不就一罐米汤子么,当老娘稀罕不成……”
村长狠狠剜她一眼,转头对徐白道:“徐丫头,这下你可满意了?”
徐白抱着怀里不重的半罐米汤,这就是她们三个人往后好几天唯一的吃食,官府的赈灾粮要用在以工代赈上面,原身家里没有成年男丁,往后一点粮食也拿不到。
所以该敲还得敲,徐白对着村长微微一笑,“村长果然公正,徐白佩服。只是这恶妇方才蓄意杀人未成,为了咱们村的名声,我就不报官了,但我脑袋上这口子,没有十天半个月可好不了,我们姐弟三人可就靠我能找点吃的,你说我这一养伤,我苦命的小弟们可怎么办啊?”
她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村长一时语窒,咬着牙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徐白装着一脸的可怜相,看了眼旁边的杨家婆媳,幽幽道:“我看就把她手里那罐米汤当成药钱抵给我,如此,我便不追究她抢劫杀人之罪了。”
话音刚落,赵氏就气得跳脚,大骂到:“我呸!小贱蹄子!想占老娘便宜,且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来占!放你一马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了……”
徐白根本不想接她的话,而是捂着伤口,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无力道:“啊呀,我这脑袋忽地疼得厉害,怕是不行了,水生,来扶我去衙门,趁我还没死先去报官,请县太爷主持公道。”
“姐、姐你怎么样?”一旁的小孩,也就是原身的弟弟徐水生忙扶稳她,着急的叫到。
“呀,是不是真不行了,我看那口子挺大的!”
“我看像,这丫头本来就没几斤肉。”
“那这真要报官?”
村民们议论纷纷,赵氏忍不住辩道:“死丫头,你装什么装,村长你可不要信她,这点小口子哪儿能叫伤?我家虎子自小身上不知得了多少这样的口子,还不是平平安安长到现在?”
虎子是她唯一的小孙子。
徐白捂着额头,垂下眼眸,轻声道:“我自然是比不得你家虎子,他奶奶能抢劫杀人,他自然也承得您一身的好功夫,我姐弟三人往后能不能活过,还得看您高抬贵手。”
她一改方才的凶悍,蓦然委屈起来,好像真的害怕以后被赵氏报复。赵氏恨得眼睛发红,指着徐白的手气得发抖,“你、你在瞎说什么!你……”
“赵氏,住口!”
眼见越说扯得越远,村长急了,这赵氏是他杨家族妇,若真被这丫头跑去报了官,堂上无戏言,说不得真定个抢劫赈灾粮的名头,那时可就不妙了。
于是他沉声道:“徐丫头,乡里乡亲的,可不能乱说,免伤了和气,赵氏既无意伤了你,赔偿也是应该的,便叫她将那罐子米汤赔给你,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多言!”
赵氏急了,这罐子里可是她一家六口人的口粮,比那丫头手里的足足多了一倍!要是就这么给出去,那当家的不得活吃了她!
她此时也吓怕了,朝着村长求情到:“村长,你可不能听这小蹄子乱说,咱们都是杨家人……”
“住口!还不把东西给人家!”
眼见这蠢妇人还要再说这不合时宜的话,村长急忙开口阻止,心里对徐白五分的不满,也都转移到赵氏身上。
赵氏恨得牙痒痒,不情不愿的把罐子递给徐白,徐白有气无力地笑眯眯道:“多谢婶婶怜爱,婶婶可要拿好了,要是摔了,还得用银钱赔哦!”
赵氏听了,心里那点小心思忙收好,稳稳当当把罐子放在徐白面前,转身就走,她儿媳妇儿上来扶她,被她狠拧着在手臂上掐了一圈,痛得眼泪直打转。
徐白这才状似感激地看向村长:“多谢村长主持公道。”
村长深深看了她一眼,“徐丫头,此事已经两清了,往后再提,可别怪我不看情面了。”
徐白勾了勾唇角,“自然。”
村长转身,头也不回朝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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