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痛苦
唐兵看着前方不停前进的坦克，心里一阵着急。
这时，迫击炮开火了“嗵嗵嗵~”
一阵炮击过后只见鬼子的坦克只被炸了两辆，其余的七八辆还在徐徐前进。
“妈的！”唐兵骂了一句，虽然坦克只炸了两辆，而坦克旁边的步兵倒是被炸倒了不少。
“上！上！上！”三团三营长大喊道，他组织一支敢死队，还是用土办法，用手榴弹，炸药炸坦克。
“哒哒哒~”
“砰勾~砰勾~砰勾~”
冲上去的战士纷纷被击倒，六十多个战士拼死只炸毁了三辆坦克，而鬼子后续坦克又上来了七八辆。
唐兵眉头像打了结一样沉重，他想了想，大喊道：“撤！这里守不住了，撤！”三团马上开始慢慢地有序撤退。
在山顶上观战的陈飞一见三团后撤，马上命令道：“撤！都撤到山上来，我们挡不住坦克！”
二十分钟后独立师所有部队都撤到山里，至此，独立师被日军团团包围，而且鬼子大批部队正迅速赶来，因为鬼子知道包围的是陈飞独立师，都认为这是歼灭陈飞师的绝佳时机。
这时，枪炮声停了下来。
“鬼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的良心？让我们有时间准备？”朱国文进指挥部对陈飞道。
陈飞苦笑了一下道：“可能吗，估计正在排兵布阵，待会可就是惊天动地的进攻了。”
“也是。”朱国文回道。
“报告！师长，第5军来电，遭到鬼子阻击，正在全力驱敌！”刘晓梅跑进来道。
“什么鬼子还有兵力越过我们直接阻击第5军？”朱国文吃惊打。
“这有什么稀奇的，回电，我师已被围困，往杜长官赶紧增援。”陈飞平静道。
“是。”刘晓梅道。
陈飞看见朱国文眉头紧锁，笑笑道：“放心吧，杜长官不会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要不然怎么能在昆仑关大胜鬼子。”
陈飞话音刚落，呼啸的重炮声传来，陈飞看了看手表道：“才停顿15分钟，大战又开始了。”
“我去看看赵六团，他们刚才阻击战打得很艰苦。”朱国文道。
陈飞点点头，他想说小心点，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口。
重炮隆隆地飞来，又在小山上爆炸，连气浪都能把大树掀翻。
“轰炸机又来了！”三毛道。
“嗯，是航弹的声音。”王亮道。
“鬼子这次是不惜血本了。”陈飞轻声道，他的话被外面的炮弹爆炸声淹没了。
一个小时后，炮声渐止。
“整理战场，清点人数，快把受伤的兄弟抬进来，快！鬼子马上要进攻了！”何文斌在阵地战壕里来回大喊。
只见医护所的担架队和医护兵跑出隐蔽的防炮洞，向四周救援。
“动作快，把弹药送到各团，快！快！快！”老张头着急道。
战斗马上会打响，弹药消耗也会很快，这时候弹药供不上，陈飞还不骂死他。
小山上，大家都忙碌起来。工兵，护士，运输队，各团的连排长也开始大喊着叫兄弟们准备战斗。
“轰轰轰~”
“山炮，75山炮！”
“鬼子上来了！”
爆炸声刚响起，一名值班连长大喊道。
顿时，几个团都遭到了山炮的炮击，并开始接敌。
200来米高的小山说高不高，说大不大，但让一个师在这里设立防御阵地跟鬼子拼上一阵，还是可以的，要不是时间匆忙，战壕挖得不是很理想，三天内，鬼子别想占领小山。
“都是出国作战，这里的鬼子怎么比国内的还厉害，打得英国人满地找牙，我是真服了。”老馒头道。
“鬼子打我们也是出国打，打缅甸也是出国打，都一样，何参谋长说，这些坦克都是英国人的，想想都气人，要换作咱们有这么好的武器，说什么也得和鬼子拼上一拼，还会让他们缴获了？”陈飞道。
“报告！”陈芳过来道。
“说！”陈飞道。
“师长，杜长官来电，遭到鬼子多支小股部队偷袭，部队进度缓慢，杜长官还说，小心当地人，鬼子之所以这么熟悉这里的道路，是因为有当地人带路。”陈芳道。
“操！到哪里都有汉奸，知道了！”陈飞骂道。
“我······我也认识这里的道路，如果要逃的话，我可以带路。”郑老屁小心地道。
“啪~”三毛打了他一个脑瓜子道：“就你他妈话多，咱独立师什么时候逃过！”
“行了，老郑也不容易，抛家舍业的，跟咱们出征，没尿裤子，我就高看你一眼，老郑，到时候会用到你的。”陈飞道。
“嗯，嗯······”郑老屁傻笑地不住点头，心想，他妈的，这趟出来没看黄历，没想到鬼子这么厉害，不然说什么都不来了。
可是想归想，既然上了这条船，郑老屁还是很义气的。早就把自己当成独立师一份子了，只是让他不爽的是三毛经常取笑他，作弄他，他想，总有一天会报仇的。
这时战斗已经全面打开，一时间枪声，炮声，连续不断。
自从鬼子知道是独立师后，进攻变得非常小心，不再猪突式或集团进攻，三三两两分散进攻，步兵配合机枪手，掷弹筒手，步步推进，其中还夹着这神枪手，让独立师各团都伤亡大增。
按道理说，这居高临下的阻击战，独立师是占上风的，至少伤亡肯定要小于鬼子，现在倒好，成了一比一。
仗打到这份上，也没有什么战术可言，大家拼命就是了。
陈飞走出指挥部观察各团战况，心里一阵一阵刺痛，这样下去，独立师怕是要拼光了。
“报告师长，司令部来电，询问战况，并说咱们师阻敌起到作用了，大批的鬼子正向这里靠过来，司令部希望我们能坚持到新编38师营救行动完成。”陈芳过来道。
陈飞苦笑了一下道：“回电，激战中，部队伤亡巨大，希望38师动作再快点！”
“是。”陈芳回道，陈芳本来已经转身离开，她想了又想又转身道：“师长，小心点。”
陈飞一愣，回头笑道：“放心吧，你也小心点。”
“嗯。”陈芳轻声回道，就走开了。
陈飞看着陈芳高挑纤长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炮营开始支援各团了。
鬼子的炮兵观察手一直注意着独立师的炮火支援。
老枪的炮营一开火，鬼子的反击就来了，一颗颗炮弹在炮阵地周围爆炸。
老枪的炮阵地在这小山上连转移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硬抗。
“飞机，鬼子飞机来了！”独立师有专门观察天空的侦察员。
何文斌一听，大惊，马上向炮阵地跑去，边大喊：“快转移，快转移，鬼子飞机来了！”
老枪一听也大惊，马上大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快上伪装，上伪装！”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颗颗航弹从天而降。
“轰轰轰~”老枪知道炮营完了，他见不远处的何文斌正在大喊指挥着，马上跑过去扑倒何文斌。
爆炸过后，炮阵地惨不忍睹，除了在四周的炮营警卫连还好一点，阵地上各种火炮的残肢，战士的尸体随处可见。
老枪背后被两片弹片击中，生命垂危，而他身下的何文斌虽然没有伤口，但耳朵，嘴巴，鼻子都被炮弹震出了鲜血，昏迷不醒，估计是内伤了。
陈飞接到炮营警卫连的报告时，人一下呆住了，脸色马上苍白起来，炮营损失了可以再建，这老枪可是老兄弟了，更别说何文斌了，都不知道怎么跟文娟交代了。
“快，快，老馒头快，你去医护所看看，文斌不能有事，老枪也不能！”陈飞惊慌失措地道。
“我知道，我马上去，你是主帅，不能乱！”老馒头看着陈飞道，他见陈飞眼神迷离，马上提醒他。
“我知道了······”陈飞平复了一下心情，皱着眉头道。
老馒头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三毛。把炮营剩下的兄弟安排到警卫营，把剩下的三门迫击炮送到二旅长唐兵地方。”陈飞道。
“是。”三毛回道马上去安排了。
陈飞看了看手表，看得出陈飞心里着急，一个个老兄弟牺牲，受伤，让陈飞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报告师长，一团告急，朱副师长说能不能支援二挺重机枪？”一团传令兵跑进指挥部大喊道。
“行，重机枪马上就到，告诉朱副师长和一团长，只有这二挺，没有了。”陈飞道。
“是。”传令兵回道，转身就跑了。
“王亮，通知重机枪营拿出二挺重机枪支援一团。”陈飞道。
“是。”王亮回道马上派人去通知了。
陈飞刚下达支援一团二挺重机枪，二团郭亮的传令兵也来了，说部队伤亡非常大，要支援。
陈飞想了想，让特务营赶过去支援，并说明最后一次支援，没有了。这郭亮也是陈飞副官，要不然最多支援一个连。
陈飞知道接下来各团要支援会更多，他得省着点用直属部队。
新编38师动作很快，孙立人知道中路部队的独立师，第5军为牵制鬼子，正在浴血奋战，他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让鬼子回过神来，远征军司令部制定的方案怕是要竹篮子打水了，而且38师怕是会被各部队唾骂。
38师113团率先赶到仁安羌，团长刘放吾也是一名猛将，二话不说，立刻展开攻击，消灭鬼子两个中队，驱赶鬼子一个联队，成功为英国人打开一条撤退的通道。
消息一传到正在急行军的孙立人处，他苦笑地摇了摇头暗道，这算什么事，自己才千人多的部队，就能打垮一个鬼子联队，而英国几千人的部队竟然被死死围住，这他娘的算是个笑话了。
但是想归想，部队还得加快速度，一日不把这帮英国人解救出来，牵制部队就多一份危险。
孙立人对身旁的副师齐学启道：“部队还得加快速度，放吾为我们开了个好头，咱们得珍惜啊。”
齐学启点点头马上大喊道：“部队全速前进，加快速度，快！”
顿时，38师的官兵们都跑动起来，现在时间就是胜利的关键。
而此时的独立师正在经历血与火的考验。
“杜长官的第五军怎么还没到，都快顶不住了，鬼子他妈的、放了七八回毒气了。”朱国文跑进指挥部大喊道。他边说边拿下头上的钢盔，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快了，这天一暗下来，杜聿明就会到了，不然第五军怕是赶不到了，夜间的骚扰会让第五军寸步难行。”陈飞道。
“那怎么办，部队压力太大了，再坚持一晚，咱们这个近二万人的独立师就······就······”朱国文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陈飞上前拍了拍朱国文的肩膀，笑了笑道：“咱们是军人，再大的压力也得顶着，待会儿，运输队也整编一下，能上的都上，估计时间一长，我也得上。”朱国文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道：“行，我是要去军需处，各团的手榴弹都不多了。”
“小心点。”陈飞认真地道。
“是。”朱国文向陈飞敬礼仿佛是在诀别。
陈飞认真地回礼，战场上，生生死死也就一秒的事，能在一起坚持的就是好兄弟。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报告师长，杜长官来电。”陈芳过来道。
“说。”陈飞道。
“支援部队遭到鬼子阻击，不过正在向独立师靠近，预计二小时后能赶到。”陈芳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刘晓梅，把机要文件都烧了，随时准备接敌。”陈飞看着陈芳道。
陈芳一愣马上立正道：“是！”
“你也要小心点，子弹可不长眼睛，我会叫王亮派人保护你的。”陈飞道。
“嗯，如果鬼子进来，我就自杀，你放心吧，我不会做俘虏的。”陈芳认真地道。
陈飞不知道怎么说好，可是这又是事实，外面炮火纷飞，一阵阵爆炸声震耳欲聋，突然陈芳上前抱住陈飞。陈飞一愣，有点不知所措。
“我会小心的，我只想抱抱你。”陈芳轻轻地在陈飞耳旁说道。
陈飞想说点什么，但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任由陈芳抱着。
也就一分钟，陈芳放开陈飞，深情地看着陈飞，脸上微红，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跑了。陈飞看着她的背影，只能苦笑了一下。
“嘿嘿~”旁边的三毛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笑的。”陈飞回头看了看三毛道。
“那个······这个······师长，你真是艳福不浅啊······”三毛道。
“滚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艳福，能活下来再说吧，对了，找几个身手好的兄弟，重点保护一下陈芳，刘晓梅，还有方敏。”陈飞道。
“放心吧，我知道了。”三毛道。
天彻底暗了下来，比起白天，这阻击好打了不少，至少鬼子的步枪射击，炮击都大失准头。
陈飞走出指挥部，看着眼前的战况，他明白鬼子这是想一口气吃掉独立师，战斗不会停。
“鬼子这是没完了。”王亮道。
“嗯，好不容易找到能歼灭我们的机会，肯定是有多大力使大多劲了。”陈飞道。
“现在就看杜长官的了，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真是不爽。”三毛道。
陈飞抬头看了看三毛道：“学会咬文嚼字了，还命运，你一个泥腿子懂什么命运？”
三毛抓了抓头皮道：“这参谋长不是常说嘛，咱们国家的命运非常坎坷，咱们师现在不也正是很坎坷吗？”
“操~德行，还真服了你了。”王亮笑道。
“看，二旅开始反击了。”警卫员张永生大喊道。
陈飞马上看向二旅阵地，只见那里杀声四起，大批的独立师战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越出战壕，冲向攻上来的鬼子。
“快，王亮，叫重机枪营上去，掩护唐兵冲锋，快~”陈飞着急道。
陈飞不是担心正在冲锋的二旅，二是担心撤退的二旅，这次鬼子铁了心要消灭独立师，那进攻部队肯定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唐兵是想着借天黑冲一把，让鬼子知难而退，能让他的部队喘口气。
三个团冲锋，鬼子马上开始撤退了，有组织的撤退，炮火马上就上来了。
“轰轰轰~”
虽然是黑夜，但还是让冲锋的三个团损失不少。
唐兵见鬼子撤退，目的达到了，马上命令部队回防。没想到，鬼子只是暂时的撤退，一见独立师回防，马上又开始冲锋，这回，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不要命的向回防部队倾洒。
顿时二旅伤亡大增，唐兵感觉冲锋这步棋走错了。
这时，王富率领的重机枪营赶到，他来不及布置阵地，马上大喊：“架起机枪，支援，支援！”
顿时，“哒哒哒~”轻重机枪开始向尾随过来的鬼子扫射。
一道道火舌阻挡了鬼子进攻的步伐，但也给鬼子炮击指明方向。
“轰轰轰~”
“炮击，炮击~~”一名战士大喊。
120毫米加农炮向机枪营开火了，一颗颗炮弹落了下来，重机枪营由于匆忙上阵，都挤在左侧阵地上，瞬间，阵地上成了一片火海。
唐兵跳进战壕，回头一看，心一下子凉了一半，他马上大喊：“大刀，大刀，快，快去看看重机枪营还有活的吗？”
这时，陈飞不放心冒然出击的唐兵，也赶了过来。只见原本重机枪阵地只剩下一个个弹坑了。
陈飞等人借着旁边燃烧的火光，想找出一个活的，可是只有破碎的轻重机枪零件和到处都是血肉残肢。
赵大刀跑过来一看陈飞过来了，马上道：“师长，你怎么来了？”
“唐兵呢？”陈飞铁青着脸道。
“在前沿。”赵大刀回道。
“告诉他，不要出击了，死守阵地。”陈飞说完转身就走了。
赵大刀一愣，看着陈飞的背影回道：“是！”
陈飞的心又一次开始滴血，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营长王富，原是88师的老兵，在国内这么多次的战斗都没死，现在倒好，死在了异国他乡，连个尸体都找不到，陈飞很想发怒，可是大敌当前，生死一线，还有这么多兄弟要他活着带回祖国，陈飞现在是真正体会到了打碎了牙往肚子咽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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