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杨听云和朱丽颖也见过几次面，但都是‘象征性’的，象征着他们久别重逢的情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即便如此杨听云也一直保持思念和爱的习惯，因为很多确实没有意义的事却很必要。就像他等着朱丽颖，就像朱丽颖和白玉飞谈着结果缥缈的恋爱。这算是一种活在当下的痛快，也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敢。人类也只有在爱情中如此疯狂了。
相反的梁哲和白玉婷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朝重逢，在那次谈话以后，他们常常会一起出来闲聊，吃甜醅。梁哲总是习惯把自己写的诗歌给白玉婷看，即使白玉婷对此并不感兴趣，但她也会认认真真的看完。白玉婷心里埋藏着的秘密也只有对梁哲才说，有些事甚至是他哥哥都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梁哲如此信任，或许是梁哲看待问题的那一份公正，看待生命的那一份温柔给了她一些安全的感觉。
每年夏季，部队都会征兵，杨听云和李娜娜都决定去报名。杨听云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他现在想做自己计划好的事。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李娜娜在吃饭时看似开玩笑说的话竟然也要兑现了。他们刚刚在这个半生不熟的学校认识了一些人和了解了一些事，马上又要离开了。
体检前一个星期，杨听云和李娜娜就很注意生活作息。两个人都很有信心，他们没有理由落选。他们的家人也很支持，只要这次体检过了，他们即将开始新的一段人生。
然而体检过后的化验单上，杨听云有一项不合格，他的胸骨有些错位，可能是先天性的。李娜娜倒是顺利的通过了体检。
杨听云失落的在胡杨林里散步，梁哲在旁边跟着，往常聒噪吵闹的朋友，现在竟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杨听云冲着一棵树喊着“你说我的人生为什么总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难道我对自己的了解就这么浅薄吗？难道我规划的生活就这么荒诞吗？”终于，杨听云这个深沉的人也在回忆和现实的打压下崩溃了。
“大概失败就是我们普通人的常态”梁哲在看着杨听云呐喊、哭诉、失落了许久后，才憋出一句能够有一丝作用的慰藉。
那天的杨听云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挫败感，持久的痛苦萦绕在任何他闲暇的时候，这种痛苦一直延续了很久。
人们在巨大的新鲜感之后，对于类似事物的关注就显得力不从心。史主任和副校长被双规后，陆陆续续消失在学生视野里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也没有什么人察觉。
黎芳和王东伟从法院出来。今天是霍老板被最终宣判的日子，黎芳来陪王东伟旁听。霍老板因行贿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芳姐，谢谢你。”王东伟的话仿佛带着啜泣。
“我早就说过，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东伟看着门口的石狮子出神的说“我想……”
“你想回学校看看”黎芳打断了他。
“芳姐，你怎么知道”东伟笑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的人呢，我送你过去吧”黎芳得意的上了车。
再次站在夏都大学的门口，看着这条幽长的林荫道，还是那么的令人发慌。就像当时他提着行李离开时一样，那是的他只想迅速的离开这个令人不舍，令人不屑的地方。现在他又站在这里，他有新的朋友，新的归宿。他充满底气的站在这里，没有束缚的人像独行的猛兽一样自信，一样无所畏惧。
他和黎芳在操场看到了正在上体育课的曾经的同学。同学们都围了上来，重逢带来的喜悦会自然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赵诺站在东伟的眼前，哭出了声。“你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突然又出来了。”
“我舍不得你呗。”东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
“你这一年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我。”赵诺捶打着东伟。
“我在酒吧工作呢，那个就是我老板”东伟指了指人群旁的黎芳。赵诺这才仔细看了看旁边的女人。黎芳礼貌的笑了笑。赵诺也点头示意，然后又马上转过头去和王东伟聊了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东伟和同学们聊着，打闹着。他自己感觉好像他还是那个班里的同学，好像还是当初那个人。同学们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陌生，好像这一年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东伟还是提醒自己该离开了。
“我该走了，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的。”东伟告别着，情绪很快又伤感起来。
“上次没能送你，这次可一定要送送你，不然你一生气又不回来了。”梁哲开玩笑的说。
东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拥抱了下梁哲。
梁哲他们送东伟到门口，黎芳已经去开车了。东伟道别后转身要走，赵诺却拉住了东伟的胳膊。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不该说这些话，但我觉得如果我不说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嗯。”东伟看着赵诺愁苦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心酸。
“你能不能别在那个酒吧工作了，换个工作吧，哪怕工资少点呢。”
“为什么？我在那里很好啊，老板也对我很好。酒吧也是正规合法营业的。”东伟有些着急的说。
赵诺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含着泪说“你别骗我。你看看你额头上、你手上的这些伤疤。之前你在饭店打工，我来看你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伤疤。”东伟已经好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庞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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