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杰赶紧去扶起黎芳。
龙龙吼叫着“我剁了你！”
杨听云还在为自己的误伤愣神，龙龙已经一脚踹了过来，踹在了杨听云的小腹上。杨听云蜷缩在地上，一时间喘不上气来。龙龙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举起刀向杨听云的头砍去。
“龙龙！”黎芳大声吼叫着，但已经晚了。龙龙已经来不及收力，他也不想收力。他愿意为这个年轻的，情深义重的女人做最难，最凶险的事。这一次他举刀的理由比以前所有的时候都要充分，他要报答旁边这个可怜的女人。
刀锋已经近在眼前，刀背还在慢慢跟随。杨听云知道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只能闭紧了眼抬起胳膊来挡。
一阵剧痛使得他没有了知觉，只是隐隐感觉耳边持久的噪乱。等他坚持睁开一点点眼睛，他已经被抬上担架，梁哲、赵诺、东伟在旁边破了声的呐喊，扭曲了脸的哭泣。救护车、警察在远处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五颜六色的灯模糊的铺开。最远处还有包裹的人群，大概有无数人。本想再看看，但眼皮再次落了下来。
杨听云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旁边坐着他的母亲和梁哲，母亲看见儿子醒来，想说什么，却转过头哭着离开了病房。
梁哲看见杨听云醒来，也把头埋的很低，不敢看杨听云的眼睛。
杨听云回忆着昏迷以前的记忆，虚弱的说着“你们都这么伤感干嘛，我不是没事了嘛”杨听云看着趴在床边的梁哲，想摇一摇这个太过悲伤的朋友，但是右手的一阵剧痛让他不敢再动。忽然，他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感觉——他的右手疼痛却出奇的轻盈——他的右手断了。
杨听云看着趴在床边的梁哲，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一种失去一切的轻松。他款款躺在床上，闭着眼想要睡去，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预想呈现在眼前，他的意识已经不由自主的为他预测了残疾之后的众多情景。他用力的闭眼，用力的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脑海里铺天盖地的恐惧了淹没他一切的自欺欺人。
他终于落下了泪水，他再一次的败给了现实，而且一败涂地。他所有对未来的设想，所有对梦想的追求都是建立在健康这一条件上的，可是没有人会好端端假设不健康这一条件。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他的一切梦想、预想成为泡影，他的生活成为累赘，他感觉自己的时间无限多余。
来看望杨听云的人有很多，除了赵诺、东伟、刘生这些同学当然还有朱丽颖和白玉飞。
“学校方面你是打算休一年学么？”朱丽颖看着杨听云心疼的说。
杨听云自从醒来，即便再失望，再痛苦没有哭过一次。但这一次看着朱丽颖的眼睛，他终于哽咽了“我……不回学校了吧”
人总是爱哭，这与脆弱或坚强无关，只是让人委屈的理由太多了。
“读完大学吧，以后会过的轻松点。”朱丽颖再次尝试劝说。
杨听云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前还想给你照一组照片，可惜怕是没有机会了，那台单反相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沉了。”
“不会的，可以找人帮你扶着相机”
“不，自己的生命别人是扶不起来的。”
朱丽颖和白玉飞都沉默了。
……
在那之后的几次，朱丽颖和白玉飞来医院看杨听云，但杨听云每次都闭着眼装睡，始终不看朱丽颖。于是，他们也就不再来了。梁哲，赵诺，和李娜娜三个人几乎每天都轮流来看杨听云。
“娜娜，你就别天天往医院跑了，你过两天就要入伍了，这一去又是两三年不能回家，有时间回家多陪陪家里人。”杨听云劝着李娜娜。
“恩，我走了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李娜娜抚摸了一下杨听云的脸。
一个星期后的早晨李娜娜走了，去了西藏的一支部队。临走的时候，梁哲和赵诺去送他。她带着杨听云曾经给他拍的照片，是在胡杨林的小凉亭里，还有他们几个在元旦晚会结束时的合照。
“娜娜走了？”杨听云问梁哲。
“恩”自从杨听云住院以来，梁哲和杨听云的话少了很多。“还有一件事，黎芳和那个龙龙，小杰昨天定案了。龙龙判了七年有期徒刑，黎芳两年，小杰一年。”梁哲告诉杨听云那几人的宣判结果，希望让杨听云心里好受点。
“哦，挺合适的。”杨听云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梁哲看着外面天气不错，陪着杨听云去外面晒晒太阳。杨听云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梁哲忙碌的调整这杨听云右臂的绷带。
“梁哲，我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梁哲问。
“如果那天，是你拿着椅子拦住了他们，我和赵诺跑出来了，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梁哲坐在旁边，想了会说“你会让赵诺报警，自己跑进来帮我。”
“那为什么你不这样做”杨听云闭着眼享受这阳光。
“我……”梁哲踌躇了半天，终于说出“不敢”
“为什么不敢”杨听云继续轻快的追问。
梁哲难过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吧。”
“你别说了，求你了”
“因为你的潜意识里，我俩的情义不足以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杨听云转过头看着梁哲把头埋进双臂和身躯围起来的狭小空间。“我并不强求任何人对待朋友做到和我一样，当然也包括你，但是既然你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再做我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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